第一百二十三章 捅馬_一品布衣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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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捅馬(1 / 1)

安葬好屍體,飄雨的天空,已經微微蒙亮。將身上的雨水擰去一些,徐牧才緩了臉色,將壓抑著的一口汙濁,冷冷吐了出來。“司虎,行車。”十三個青壯,分了四匹馬,一架馬車,循著泥濘不堪的道路,繼續往前行。“東家,約莫還剩十裡地。”周遵跑馬而來,語氣沉沉。“周遵,你帶三人騎馬隨後。等本東家的命令,再從後繞殺。”“東家,曉得了。”四騎人影,迅速隱入雨幕之中。“餘下的人,摸一遍武器,下馬步行。”馬車上,包括弓狗在內,都迅速檢查手裡的刀劍鐵弓,連著身上袍甲,也仔細翻了一遍。而後,才紛紛披上蓑衣,戴好竹笠,齊齊跳下了車。“陸勞,你去把馬車藏好,記著做上標誌。”“東家放心。”“記得了,沒有本東家的命令,不得驚動老匪。”徐牧敢篤定,這群三十多人的老匪大盜,見慣了血,又活得心無掛礙,隻想仗刀殺人。哪怕比起先前薛通那幫官軍,還要凶狠幾分。“入林慢行。”十裡地,餘下的十人,起碼走了一個多的時辰,方才慢慢靠近了馬蹄湖。雨水打落在竹笠上,不時發出“噔噔噔”的聲音。幸好附近的雨景,顯得無比喧吵。“東家,那就是馬蹄湖了吧?”旁邊的黑夫小聲開口。徐牧點頭,在他們的麵前,是一汪不小的湖泊,數條從山上淌落的溪泉,不斷彙入湖泊中。伴著落雨,一圈圈的漣漪,在湖麵上蕩個不停。順著湖泊繼續往前看,便能發現七八間聚攏在一起的草屋,透過木窗,隱約有人頭攢動。“長弓,你去看看一下,馬廊在什麼地方。”弓狗點點頭,怕走得慢,索性棄了蓑衣,沿著濕漉漉的積水,迅速爬走過去。沒等徐牧回神,已經去了百步之外。徐牧怔了怔,終歸是沒法追著勸,隻等著事情成了,喂著喝兩碗薑湯吧。“牧哥兒,照著我說,咱們直接殺過去!”司虎抱著長馬刀,語氣惱怒。“彆亂講。”徐牧搖著頭,這一波殺榜是沒有辦法,但他不想有任何一個莊人出事情。三十餘個老匪大盜,殺人不眨眼的。至少官軍還會怕,但這幫子的老匪,你逼得急了,必然會跟你玩命。這世道,敢玩刀口舔血的,都不是善茬。“東、東家,見著了,馬廊在屋後,約有十頭好馬。”弓狗很快爬走回來,渾身濕漉漉的模樣,讓徐牧一陣心疼。“長弓,穿好蓑衣。”弓狗聽話地披上蓑衣,瘦小的身子在風雨之中,終歸是顯得壯實了些。馬蹄湖太過偏遠,老匪們要出外殺家劫財,肯定要有馬匹。“莫大,莫二,洪三姑。”徐牧念念有詞。“牧哥兒在念什麼。”“老匪的三個瓢把頭。”“還有個嬸兒?”“不得輕敵。”揉著額頭,徐牧迅速盤算,許久,才沉沉開口。“在樹林裡匿身,天黑了再動手。”眼下清晨還沒過,這要等到天黑,定然是一段掙紮的時間。但沒辦法,雖然是陰雨天,一出手,也很容易會被發現。甚至,徐牧還想賭一個可能,這幫子的老匪,會不會突然來了興致,雨天分出一撥人去打劫。但很快,他便失望了。泥濘不堪的小路,這幫老匪了無興致,隻知躲在屋子裡喝酒吃肉,不時有劃拳的號子,大聲傳出。“吃乾糧。”十個披著蓑衣的人,垂著竹笠,在濕漉漉的林子裡,取出發黏的炊餅,慢慢地撕碎,一口一口地塞入嘴裡。後加入的,跟著來的有三四個棍夫,包括黑夫在內,明顯身子都有些發顫。放在以前,他們也隻敢在湯江城的東坊,做些無關痛癢的壞事,上一輪的宵禁堵殺,放到現在,依然還是心有餘悸。“哥幾個,定神。”徐牧凝聲吐出一句,“莊子裡的父母妻兒,還在等著我等回家。”這一句,終於讓幾個棍夫的臉色,一時間變得微微堅毅起來。“殺過了這一波,我等便算有了棲身的地方。”“不得不殺。”“東家放心,我等也是吊卵的漢子。”黑夫壓低聲音,第一個表態。旁邊的幾個棍夫,也跟著齊齊附聲。徐牧一時臉色欣慰。當初把黑夫這幫人收入莊子,還是有些躊躇的,現在來看,確是一件很對的事情。“牧哥兒,雨大了。”徐牧暗罵了句,沒得辦法,哪怕是下冰雹,他們現在也不能暴露。估摸著周遵四人,這時候也找地方避了雨,等著他的口號。“尋個雨小的地方,暫做休整。”直到天色漸黑。林子裡的雨,並未消停半分。蟄伏的一行人,重新緩緩聚了過來。各自的臉上,已經凍得一塊紅一塊白。“東家,天暗了。”抹去一把雨水,徐牧抬起頭,四顧著周圍的暗沉沉雨景。這般的天時之下,已經是最好的機會。“長弓,去看一下,馬廊那邊還有幾人巡哨。”弓狗迅速爬走而去,隻一會兒便返了回來。“東家,有二人。”“長弓,射殺!務必一箭射死!”弓狗冷靜點頭,“東家,隻二人的話,我做得到。”徐牧微微歡喜,凝聲點頭。“其餘的人,切莫生出動靜,等長弓射了人,便跟著摸去馬場。”“牧哥兒要搶馬?”這幫子的老匪,共有十餘匹的好馬。搶馬,再騎馬衝殺,確實是一個機會。但實際上,可行性並不高。舔刀口的老匪,警覺性不會差。馬廊一旦有動靜,會立即殺出來。而且,還有很關鍵的一點。搶馬並沒有用,這些馬已經認主,短時間之內很難馴服,多跑幾段路,再返回老匪這裡,就真的白忙活了。說不定還要陷入困局。摸去馬廊,徐牧真正要做的,是另一件事情。“哥幾個,等會捅馬。”“捅、捅馬?”“把馬兒都捅了!”徐牧聲音驟冷,重複了一遍。三十多個老匪沒了馬,接下來,才是他們的機會。最先考慮的法子是喂藥和放火,但考慮到天氣和馬受驚的原因,被徐牧摒棄了。而捅了馬,即便不死,也會重傷臥地,再也跑不動。“長弓,小心一些。”弓狗點點頭,幾下消失在原地,開始尋找位置埋伏。“哥幾個,小心那些馬會撩蹄子,捅了馬腹之後,便借著天色,重新跑回樹林子裡。”“我等連北狄人都能殺,何況一幫子的老匪?”“吊卵的漢,鐵打的種!老子們一身鐵骨,誰能相擋!”“抬刀。”林子前,一排披著蓑衣的大漢,瞬間臉色堅毅起來。

安葬好屍體,飄雨的天空,已經微微蒙亮。將身上的雨水擰去一些,徐牧才緩了臉色,將壓抑著的一口汙濁,冷冷吐了出來。“司虎,行車。”十三個青壯,分了四匹馬,一架馬車,循著泥濘不堪的道路,繼續往前行。“東家,約莫還剩十裡地。”周遵跑馬而來,語氣沉沉。“周遵,你帶三人騎馬隨後。等本東家的命令,再從後繞殺。”“東家,曉得了。”四騎人影,迅速隱入雨幕之中。“餘下的人,摸一遍武器,下馬步行。”馬車上,包括弓狗在內,都迅速檢查手裡的刀劍鐵弓,連著身上袍甲,也仔細翻了一遍。而後,才紛紛披上蓑衣,戴好竹笠,齊齊跳下了車。“陸勞,你去把馬車藏好,記著做上標誌。”“東家放心。”“記得了,沒有本東家的命令,不得驚動老匪。”徐牧敢篤定,這群三十多人的老匪大盜,見慣了血,又活得心無掛礙,隻想仗刀殺人。哪怕比起先前薛通那幫官軍,還要凶狠幾分。“入林慢行。”十裡地,餘下的十人,起碼走了一個多的時辰,方才慢慢靠近了馬蹄湖。雨水打落在竹笠上,不時發出“噔噔噔”的聲音。幸好附近的雨景,顯得無比喧吵。“東家,那就是馬蹄湖了吧?”旁邊的黑夫小聲開口。徐牧點頭,在他們的麵前,是一汪不小的湖泊,數條從山上淌落的溪泉,不斷彙入湖泊中。伴著落雨,一圈圈的漣漪,在湖麵上蕩個不停。順著湖泊繼續往前看,便能發現七八間聚攏在一起的草屋,透過木窗,隱約有人頭攢動。“長弓,你去看看一下,馬廊在什麼地方。”弓狗點點頭,怕走得慢,索性棄了蓑衣,沿著濕漉漉的積水,迅速爬走過去。沒等徐牧回神,已經去了百步之外。徐牧怔了怔,終歸是沒法追著勸,隻等著事情成了,喂著喝兩碗薑湯吧。“牧哥兒,照著我說,咱們直接殺過去!”司虎抱著長馬刀,語氣惱怒。“彆亂講。”徐牧搖著頭,這一波殺榜是沒有辦法,但他不想有任何一個莊人出事情。三十餘個老匪大盜,殺人不眨眼的。至少官軍還會怕,但這幫子的老匪,你逼得急了,必然會跟你玩命。這世道,敢玩刀口舔血的,都不是善茬。“東、東家,見著了,馬廊在屋後,約有十頭好馬。”弓狗很快爬走回來,渾身濕漉漉的模樣,讓徐牧一陣心疼。“長弓,穿好蓑衣。”弓狗聽話地披上蓑衣,瘦小的身子在風雨之中,終歸是顯得壯實了些。馬蹄湖太過偏遠,老匪們要出外殺家劫財,肯定要有馬匹。“莫大,莫二,洪三姑。”徐牧念念有詞。“牧哥兒在念什麼。”“老匪的三個瓢把頭。”“還有個嬸兒?”“不得輕敵。”揉著額頭,徐牧迅速盤算,許久,才沉沉開口。“在樹林裡匿身,天黑了再動手。”眼下清晨還沒過,這要等到天黑,定然是一段掙紮的時間。但沒辦法,雖然是陰雨天,一出手,也很容易會被發現。甚至,徐牧還想賭一個可能,這幫子的老匪,會不會突然來了興致,雨天分出一撥人去打劫。但很快,他便失望了。泥濘不堪的小路,這幫老匪了無興致,隻知躲在屋子裡喝酒吃肉,不時有劃拳的號子,大聲傳出。“吃乾糧。”十個披著蓑衣的人,垂著竹笠,在濕漉漉的林子裡,取出發黏的炊餅,慢慢地撕碎,一口一口地塞入嘴裡。後加入的,跟著來的有三四個棍夫,包括黑夫在內,明顯身子都有些發顫。放在以前,他們也隻敢在湯江城的東坊,做些無關痛癢的壞事,上一輪的宵禁堵殺,放到現在,依然還是心有餘悸。“哥幾個,定神。”徐牧凝聲吐出一句,“莊子裡的父母妻兒,還在等著我等回家。”這一句,終於讓幾個棍夫的臉色,一時間變得微微堅毅起來。“殺過了這一波,我等便算有了棲身的地方。”“不得不殺。”“東家放心,我等也是吊卵的漢子。”黑夫壓低聲音,第一個表態。旁邊的幾個棍夫,也跟著齊齊附聲。徐牧一時臉色欣慰。當初把黑夫這幫人收入莊子,還是有些躊躇的,現在來看,確是一件很對的事情。“牧哥兒,雨大了。”徐牧暗罵了句,沒得辦法,哪怕是下冰雹,他們現在也不能暴露。估摸著周遵四人,這時候也找地方避了雨,等著他的口號。“尋個雨小的地方,暫做休整。”直到天色漸黑。林子裡的雨,並未消停半分。蟄伏的一行人,重新緩緩聚了過來。各自的臉上,已經凍得一塊紅一塊白。“東家,天暗了。”抹去一把雨水,徐牧抬起頭,四顧著周圍的暗沉沉雨景。這般的天時之下,已經是最好的機會。“長弓,去看一下,馬廊那邊還有幾人巡哨。”弓狗迅速爬走而去,隻一會兒便返了回來。“東家,有二人。”“長弓,射殺!務必一箭射死!”弓狗冷靜點頭,“東家,隻二人的話,我做得到。”徐牧微微歡喜,凝聲點頭。“其餘的人,切莫生出動靜,等長弓射了人,便跟著摸去馬場。”“牧哥兒要搶馬?”這幫子的老匪,共有十餘匹的好馬。搶馬,再騎馬衝殺,確實是一個機會。但實際上,可行性並不高。舔刀口的老匪,警覺性不會差。馬廊一旦有動靜,會立即殺出來。而且,還有很關鍵的一點。搶馬並沒有用,這些馬已經認主,短時間之內很難馴服,多跑幾段路,再返回老匪這裡,就真的白忙活了。說不定還要陷入困局。摸去馬廊,徐牧真正要做的,是另一件事情。“哥幾個,等會捅馬。”“捅、捅馬?”“把馬兒都捅了!”徐牧聲音驟冷,重複了一遍。三十多個老匪沒了馬,接下來,才是他們的機會。最先考慮的法子是喂藥和放火,但考慮到天氣和馬受驚的原因,被徐牧摒棄了。而捅了馬,即便不死,也會重傷臥地,再也跑不動。“長弓,小心一些。”弓狗點點頭,幾下消失在原地,開始尋找位置埋伏。“哥幾個,小心那些馬會撩蹄子,捅了馬腹之後,便借著天色,重新跑回樹林子裡。”“我等連北狄人都能殺,何況一幫子的老匪?”“吊卵的漢,鐵打的種!老子們一身鐵骨,誰能相擋!”“抬刀。”林子前,一排披著蓑衣的大漢,瞬間臉色堅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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