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信號乍現_一品布衣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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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信號乍現(1 / 1)

天色近了黃昏。江麵硝煙,如霧一般騰起,直直蕩到了江邊。樊魯帶著伏弓,目光閃爍著悲戚。還是那句話,戰船稀缺,作為伏弓,他隻能循著機會,再伺機出手。出手的時機很難選,至少軍師沒射信號箭,他便不敢亂動。“徐將,樓船來了!”徐牧抹了抹臉上的汗,從船窗往外看。果不其然,十餘艘的巨大樓船,離著他們越來越近。狗夫陳長慶,當真是氣怒無比,並不想給他任何生機。不過陳長慶並不知道,這一切,正是他想要的。“樓船近了。”……胡白鬆坐在木台上,老態龍鐘的臉龐,不時微微昂起來,看向荒嶺上的位置。暗色霧籠,他有些看不清。他想不明白,都這時候了。那位東屋先生,為何還不退。按理來說,這已經是敗像橫生,救無可救了。天下二士,唯有涼州的司馬修,及有數的二三人,方能與他對謀。餘下的,如土雞瓦狗。“我想不通,還有什麼奇計,能將這戰勢逆轉。”胡白鬆凝住臉色,“通告下去,分五百江船,沿著浮山附近一帶,布下五道弧字水陣。”待裨將匆匆走下,胡白鬆複而抬頭,看著荒嶺上的人影。各司其主,廝殺無可厚非。但一介籍籍無名之輩,以他的身份而言,就好比殺雞動用宰牛刀。“沉!沉!沉——”第二艘盾船,在拍杆連翻的崩砸之下,一下子四分五裂。數不清的暮雲州士卒,發出叫囂至極的聲音。如同羊羔子般的盾船,被群狼般的戰船,死死圍在中間。不論任誰來看,都是一場死局。“司虎,打開船門!”徐牧急急呼喊。推開船艙門,司虎抓住一個落水的士卒,剛拉上半截身子,便發現已經紮滿了箭矢。士卒吊著頭,死得不能再死。“牧、牧哥兒,我救不得,好多人被射爛了!”司虎轉了頭,虎目有了淚花。徐牧咬著牙。不遠處的樓船,已經越來越近。外頭的廝殺,也越來越響。裨將陳曉,當初和於文一起,跟著徐牧從皇宮走出。此時,作為另一艘盾船的主將,帶著還未落水的二三百士卒,推到竹橋之後,怒吼著撲去敵船。“舉刀!”“舉刀!!”剛衝過竹橋,陳曉的身子被數柄長戟,戳得不斷趔趄。咳著血,他不甘地又要繼續衝,一個暮雲州的都尉,似是為了搶功,提著劈刀剁來,直直剁入陳曉的半寸肩膀。陳曉眼睛鼓起,怒吼著橫了刀,剮過都尉的喉頭。兩人搖搖晃晃,從竹橋上往江麵滾落。如這樣的場麵,在船毀之後,數不勝數。徐牧急急冷靜下來。轟。又是一記拍杆,重重砸在覆船的鐵皮上,鐵碎和木屑四下跳濺。盾船裡的人,皆是迅速晃了晃腦袋。“哈哈,繼續砸!砸得好!”越靠越近的主船,陳長慶看得神情發狂。“靠過去,都靠過去,給本侯爺挨個砸!”“徐牧,誰才是狗兒?你如今便是了,抱著頭躲在船裡,莫要抬頭,莫要抬頭啊!”發狂的笑聲,並未讓徐牧動怒。越是這種時候,他越要冷靜。“東家,樓船近了!”徐牧頓了頓,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便如我先前所言,這是一場無懸念的水戰。”胡白鬆喝了口香茶,繼而抬手,旁邊有裨將小心接過。“我明白的。讀過些書的文士,大多都會自詡不凡。但連書中的道理都讀不懂,便想著做一席幕僚。”“天下謀士,我與司馬修自不用說。內城的劉仲德,楚州的荀陽子,也算得謀士之大能。但一個小小的東屋先生,想吃這碗飯,他端得穩嗎!”胡白鬆臉龐冷笑,轉了頭,看向前方不遠,最後一艘搖搖欲墜的怪船。怎麼看,都是救無可救。隻可惜這次的對手太過弱小,無法襯出他“儒龍”的名號。當然,水戰比不得陸戰,一開始,便是你死我亡。起了身,胡白鬆剛要走下木台,準備和陳長慶,再商討一番入蜀的計劃。卻不料,他的腳步一下子驚得停下。在他的頭頂,忽而有至少百道的信號箭,在暮色的天空中,拖著長長的煙尾,急急掠過。又一下子在天空炸開,映出滿世界的亮堂。“船都要沉了,那東屋先生要作甚!”胡白鬆咬著牙。……信號乍現。鏘。林子裡,樊魯抽刀而出,麵龐上滿是發沉。在他的麵前,幾近三千人的伏弓,也皆是神情堅毅。“先前的時候,我等也看見了!徐將在死戰,俠兒在死戰,聽說白鷺郡的城外,聚了數萬的百姓,等著我等大勝而還!”“本將隻問一句,列位的刀弓,可曾磨利了,可曾拭亮了!”“如將軍所見,可死戰爾!”“好!”浮山遠處。於文立在船頭,一時怒吼連天。在他的身後,數十艘的江船,三千餘人的士卒,皆是跟著怒吼。“行船,奔赴戰場!”“願隨於將——”……“八千俠兒八千劍,敢殺人間不太平。”江風之下,滿臉塵煙的李知秋,並未打算退去。帶著隻剩四千餘人的俠兒,近二萬的義軍,也冷冷列在江岸。荒嶺之上。賈周沉沉收回目光,炸開的百道信號箭,並非是浪費,而是一場,敬告各路伏軍的熱血。“我徐家軍五百頭蛟,入江罷——”聲音吹散在風裡。三百的護衛,也皆是激動地昂起了頭。“那東屋先生,說了甚。”胡白鬆語氣變得有些急促,拉住旁邊的一個裨將。“軍師,太、太遠,聽不清。”胡白鬆鬆了手,揉了揉眉心,讓自己陷入沉思。和胡白鬆不同,主船上的陳長慶,依然是一臉冷笑。還是那句話,作為水戰的宿將,他可不覺得,都這模樣了,小東家還能玩出什麼花樣。藏船的地方都沒有,若不然,乾脆讓雷公相助吧。在他的麵前,徐牧的最後一艘盾船,已經被徹底圍死。浩浩蕩蕩的整個浮山江麵,都是他的水軍戰船。即便是隻蒼蠅,都逃不出來。陳長慶仰著臉,立在風中狂笑。他突然很喜歡這種感覺,便如竹書裡的那些成霸業者,兵威所指,江山顫栗。……江麵的許多處角落,一支支的蘆葦杆,忽而緩緩入水。待月光鋪下,一道道的黑影,仿若蛟影一般隱動。

天色近了黃昏。江麵硝煙,如霧一般騰起,直直蕩到了江邊。樊魯帶著伏弓,目光閃爍著悲戚。還是那句話,戰船稀缺,作為伏弓,他隻能循著機會,再伺機出手。出手的時機很難選,至少軍師沒射信號箭,他便不敢亂動。“徐將,樓船來了!”徐牧抹了抹臉上的汗,從船窗往外看。果不其然,十餘艘的巨大樓船,離著他們越來越近。狗夫陳長慶,當真是氣怒無比,並不想給他任何生機。不過陳長慶並不知道,這一切,正是他想要的。“樓船近了。”……胡白鬆坐在木台上,老態龍鐘的臉龐,不時微微昂起來,看向荒嶺上的位置。暗色霧籠,他有些看不清。他想不明白,都這時候了。那位東屋先生,為何還不退。按理來說,這已經是敗像橫生,救無可救了。天下二士,唯有涼州的司馬修,及有數的二三人,方能與他對謀。餘下的,如土雞瓦狗。“我想不通,還有什麼奇計,能將這戰勢逆轉。”胡白鬆凝住臉色,“通告下去,分五百江船,沿著浮山附近一帶,布下五道弧字水陣。”待裨將匆匆走下,胡白鬆複而抬頭,看著荒嶺上的人影。各司其主,廝殺無可厚非。但一介籍籍無名之輩,以他的身份而言,就好比殺雞動用宰牛刀。“沉!沉!沉——”第二艘盾船,在拍杆連翻的崩砸之下,一下子四分五裂。數不清的暮雲州士卒,發出叫囂至極的聲音。如同羊羔子般的盾船,被群狼般的戰船,死死圍在中間。不論任誰來看,都是一場死局。“司虎,打開船門!”徐牧急急呼喊。推開船艙門,司虎抓住一個落水的士卒,剛拉上半截身子,便發現已經紮滿了箭矢。士卒吊著頭,死得不能再死。“牧、牧哥兒,我救不得,好多人被射爛了!”司虎轉了頭,虎目有了淚花。徐牧咬著牙。不遠處的樓船,已經越來越近。外頭的廝殺,也越來越響。裨將陳曉,當初和於文一起,跟著徐牧從皇宮走出。此時,作為另一艘盾船的主將,帶著還未落水的二三百士卒,推到竹橋之後,怒吼著撲去敵船。“舉刀!”“舉刀!!”剛衝過竹橋,陳曉的身子被數柄長戟,戳得不斷趔趄。咳著血,他不甘地又要繼續衝,一個暮雲州的都尉,似是為了搶功,提著劈刀剁來,直直剁入陳曉的半寸肩膀。陳曉眼睛鼓起,怒吼著橫了刀,剮過都尉的喉頭。兩人搖搖晃晃,從竹橋上往江麵滾落。如這樣的場麵,在船毀之後,數不勝數。徐牧急急冷靜下來。轟。又是一記拍杆,重重砸在覆船的鐵皮上,鐵碎和木屑四下跳濺。盾船裡的人,皆是迅速晃了晃腦袋。“哈哈,繼續砸!砸得好!”越靠越近的主船,陳長慶看得神情發狂。“靠過去,都靠過去,給本侯爺挨個砸!”“徐牧,誰才是狗兒?你如今便是了,抱著頭躲在船裡,莫要抬頭,莫要抬頭啊!”發狂的笑聲,並未讓徐牧動怒。越是這種時候,他越要冷靜。“東家,樓船近了!”徐牧頓了頓,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便如我先前所言,這是一場無懸念的水戰。”胡白鬆喝了口香茶,繼而抬手,旁邊有裨將小心接過。“我明白的。讀過些書的文士,大多都會自詡不凡。但連書中的道理都讀不懂,便想著做一席幕僚。”“天下謀士,我與司馬修自不用說。內城的劉仲德,楚州的荀陽子,也算得謀士之大能。但一個小小的東屋先生,想吃這碗飯,他端得穩嗎!”胡白鬆臉龐冷笑,轉了頭,看向前方不遠,最後一艘搖搖欲墜的怪船。怎麼看,都是救無可救。隻可惜這次的對手太過弱小,無法襯出他“儒龍”的名號。當然,水戰比不得陸戰,一開始,便是你死我亡。起了身,胡白鬆剛要走下木台,準備和陳長慶,再商討一番入蜀的計劃。卻不料,他的腳步一下子驚得停下。在他的頭頂,忽而有至少百道的信號箭,在暮色的天空中,拖著長長的煙尾,急急掠過。又一下子在天空炸開,映出滿世界的亮堂。“船都要沉了,那東屋先生要作甚!”胡白鬆咬著牙。……信號乍現。鏘。林子裡,樊魯抽刀而出,麵龐上滿是發沉。在他的麵前,幾近三千人的伏弓,也皆是神情堅毅。“先前的時候,我等也看見了!徐將在死戰,俠兒在死戰,聽說白鷺郡的城外,聚了數萬的百姓,等著我等大勝而還!”“本將隻問一句,列位的刀弓,可曾磨利了,可曾拭亮了!”“如將軍所見,可死戰爾!”“好!”浮山遠處。於文立在船頭,一時怒吼連天。在他的身後,數十艘的江船,三千餘人的士卒,皆是跟著怒吼。“行船,奔赴戰場!”“願隨於將——”……“八千俠兒八千劍,敢殺人間不太平。”江風之下,滿臉塵煙的李知秋,並未打算退去。帶著隻剩四千餘人的俠兒,近二萬的義軍,也冷冷列在江岸。荒嶺之上。賈周沉沉收回目光,炸開的百道信號箭,並非是浪費,而是一場,敬告各路伏軍的熱血。“我徐家軍五百頭蛟,入江罷——”聲音吹散在風裡。三百的護衛,也皆是激動地昂起了頭。“那東屋先生,說了甚。”胡白鬆語氣變得有些急促,拉住旁邊的一個裨將。“軍師,太、太遠,聽不清。”胡白鬆鬆了手,揉了揉眉心,讓自己陷入沉思。和胡白鬆不同,主船上的陳長慶,依然是一臉冷笑。還是那句話,作為水戰的宿將,他可不覺得,都這模樣了,小東家還能玩出什麼花樣。藏船的地方都沒有,若不然,乾脆讓雷公相助吧。在他的麵前,徐牧的最後一艘盾船,已經被徹底圍死。浩浩蕩蕩的整個浮山江麵,都是他的水軍戰船。即便是隻蒼蠅,都逃不出來。陳長慶仰著臉,立在風中狂笑。他突然很喜歡這種感覺,便如竹書裡的那些成霸業者,兵威所指,江山顫栗。……江麵的許多處角落,一支支的蘆葦杆,忽而緩緩入水。待月光鋪下,一道道的黑影,仿若蛟影一般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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