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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陵州的江麵,入夜泊船。
立在船頭的左師仁,在欣喜之餘,臉龐之上,同樣布滿了清冷之色。
“聯盟已成,主公為何不喜。”在旁的一個幕僚,不知什麼時候,釣起了一尾江魚,正在左師仁耳邊喋喋不休。
“主公可等著,某釣了大魚,等會便做魚羹,與主公吃酒慶喜。”
左師仁瞟著眼睛,忍住了罵娘。
“本王問你,喜從何來?”
“自然是……與西蜀聯盟之喜。”
“聯盟之喜?你真以為,本王坐船去了,徐布衣便答應了?你好歹是個幕僚,這其中的道理,一絲兒都看不出?”
提著魚的幕僚,一下子大驚,棄了魚急忙告罪。
左師仁仰著頭,臉龐有些痛苦。
“我突然發現一件事情。若有一個能定策的大謀,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方便許多。便如徐布衣,借著取酒之名,定然去詢問了他的跛子軍師。”
“但我左師仁,又該和誰相商。三條樓船,百餘艘的戰船,萬千之眾的隨行者,卻無一人,與我秉燭夜談,分析利害。”
左師仁閉目。
“爾等以為,徐布衣是真心入盟?不過是利益使然,有共同之敵,所以才勉為其難地入了東陵盟。我估摸著,在徐布衣看來,這東陵盟裡的幾席人馬,當真是入不得他的眼。”
“但沒法子,我左師仁要取天下。這二帝,便是邁不過去的一步。”
“傳我令,東陵三州,立即遍訪名賢!一旦募用,不拘吏製,立即提拔!”
“我左師仁不信了,這偌大的天下,偏偏隻有五謀六謀。隻需一位,隻需一位謀斷擅辨的大賢,我左師仁何愁大事不成!”
“攻破滄州,複攻萊煙,隻等占儘江南半壁,便取天下!”
“主公……我等若是聯盟,偽帝袁鬆,是否會發難。”在旁的釣魚幕僚,猶豫著問了一句。
“他又不傻。他巴不得東陵盟和滄州打得不可開交,早一點打下滄州,再尊他為正統。”
雖然開春之時,被袁鬆的奇計打敗。但左師仁並沒有消沉,認真來說,這場戰事,應當歸咎於輕敵。另外,還有青州唐家的不成器,居然被袁鬆回師的殘軍,打了個丟盔棄甲。
“狗……狗尾巴草在江岸長得很好。袁鬆兵力不盛,若非是為了先占水路,我老早便想對他動兵了。”
“但眼下,還是以滄州為主。徐布衣的消息,應該是真的。妖後在暗中調兵,隻怕稍稍一想,我便睡不著覺。”
一邊說著,左師仁一邊抬起了手,撫向了江風和夜色。
“你不知,我左師仁,是真想開一個盛世新朝。世人說我沽名釣譽,但他們真的不知,我是真想開辟盛世的。”
“到那時,後世的竹書裡,便會將我載冊在帝列。明君左師仁,於亂世而出,率浩浩水師,定江南,伐二帝,席卷天下。”
許久。
左師仁收回了動作,約莫是剛才說的舒服了,嘴角慢慢露出笑容。
“我連國號年號,百官尊位,登基慶典事宜,甚至是太子的名諱……都想好了。”
“現在,隻差一個天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