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一大隊的巡邏騎,急急趕到了此地。
徐牧紅著眼睛,從馬上躍下,還沒多走幾步,看著已經布滿沙塵的人影,一下子悲從心來。
“亂軍勢大,雖然有錐犬國的幫忙,但要攔住他們,需要花很大的功夫。也因此,遠一些的地方,當時並沒有派出巡邏營。”趙惇語氣自責。
“如若無錯,這死在地上的年輕胡人,便是西域的神子。至於另外一位,被諸葛前輩斬殺的,暫時還沒有確切情報。”
徐牧顫著腳步,走近了諸葛範的屍體。艱難地抬起手,幫著把裹住的沙塵,一下一下地拍了下來。
從三式之恩,到一路追隨。在他的心底裡,已經和諸葛範情同父子。
“我的老諸葛誒!”後麵的司虎,也跟著趕到,怔了怔後,便開始紅了眼睛,哭咧咧地跑了過來。
“牧哥兒,我以後不和老諸葛搶食了,我讓他,我都讓他。”
徐牧鼻頭發酸,這一路走來,不知有多少人,慢慢從他的身邊離開。他隻是不明白,為何老諸葛執意要入西域,然後殺掉神子。死在一邊的中年人,又是哪個?
“牧哥兒,老諸葛屁股下有信。”正在哭咧咧的司虎,忽然驚聲開口。
徐牧驚了驚,待司虎抱起屍體,他果然看到,一封竹筒信,靜靜地掩在黃沙中。
“他一直坐這裡,不肯躺著,就壓著這個信,想交給牧哥兒。誒,我的諸葛大爺。”
徐牧一聲歎氣,抽出竹筒裡的信,在沙風中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驚懼。
“牧哥兒,怎的了?”
“沒事。”
徐牧皺著眉頭,站起身子,往另一邊的屍體走去。由於過了三日,那具死在地上的屍體,幾乎被風沙遮掩了大半。
鏘。
徐牧拔出老官劍,冷著神色,朝屍體的喉頭割去。吞炭之人,做了啞奴說不得話,喉頭應當是乾皺萎縮的。便和當初的啞奴阿七一樣。
“宴雍,取水袋來。”
接過水袋,朝割開的喉頭處衝洗了幾輪,徐牧凝住眼睛,認真地往下看去。久久,他才收回了目光。
“主公,這是怎麼了?”
“確認一件事情。”徐牧洗淨手上的汙垢,起了身,走到諸葛範的屍體前,跪在地上,顫著身子拜了三拜。
“趙惇,厚葬諸葛前輩的屍體……另外,將那個神子的屍體,也葬在他的身邊。記著,神子的屍體無需刻碑。那神子哪怕到死……也沒清楚自己的身份。”
“黃泉之下,這次會有人好好教他了。”
“主公,那具中年劍客的屍體呢?”
徐牧臉色發恨,“剁碎之後,丟入沙穀喂狼。”
風聲呼呼,徐牧孤獨立在黃沙之上。
“主公,還請節哀順變。”
徐牧沒有答,他抽出長劍,乘著沙風,開始練了起來。這一生的武道,他並不成器。哪怕是那三招劍式,都上不得任何台麵。
“趙軍師,主公怎麼了?”
趙惇沉默了下,也搖搖頭,“我也不知,但我猜著,主公是有了心事。宴雍將軍,還請通告護衛營,在附近小心巡哨。”
“正有此意。”
巡邏騎四麵散開,鐵蹄蕩起陣陣的沙煙。沙煙之中,一個揮劍的人影,正趔趄地練著劍招,久久不歇。
“撥千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