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營帳邊上,早已經坐著一個白胡子老頭,一身剛換的文士袍,銀發銀須風中飄舞,顯得有些仙風道骨。
“主公做人行事,不可過於草莽。莫要忘了,主公要爭的,是天下大位。”
常四郎怔了怔,忽然間又想起了某個人來,眼睛慢慢湧上悲傷。但很快,他便恢複了常色。
“先生勿勸,我自有思量。”
滿頭白發的荀平子笑了聲,點點頭,“主公乃當世奇人,或許不可以尋常論之。”
常四郎點點頭,“既如此,便與先生說正事,如何?”
“且說。”
常四郎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遞到了荀平子麵前。荀平子捧起來,多看幾眼之後,臉上露出笑容。
“主公的心底,已經有想法了吧。”
“我和那位老友……我和徐蜀王,已經認識了很久。他那會還是個釀酒徒,而我常四郎,亦在等待機會,攻取大紀江山。但先生知不知,因為北狄之害,我與他合作了三次。”
荀平子平靜點頭,“那位徐蜀王的起勢,很耐人尋味。一是斬奸相,二是拒北狄,方能有了天下大義,有士卒跟隨,願意跟著他入蜀。”
常四郎抬頭,有些歎息地看了眼天空,“有人選擇了他。但我想說的是,這天下的三十州,我常小棠可以做皇帝,他徐蜀王也可以做皇帝。但要是有其他的人敢伸手,想摘果子,老子便捶死他。”
“所以,米道徒的事情,主公的意思是?”
“不管背後有沒有人,隻要他露了苗頭,想在天下三十州摻上一腳,那對不住,我很生氣。”
“主公,需以安撫為上。米道徒的人敢冒頭,那便說明了一件事情,在這天下間,還藏著很多的手段。而且,他們也算幫北渝立了大功。”
“恃功而驕,大不了先賞幾百兩金子,後麵再搶回來就是。我隻是有些奇怪,時間並不算長,攏共才不到兩年的時間,一下子變得勢大了。”
“背後有人。當小心些,這很可能會燒成燎原之火的。當然,最壞的情況是,主公隻要守住了第一輪,米道教的這些人,便會成為喪家之犬。”
常四郎沉默了會,“為何要守?和西蜀聯手剿滅,不就成了?”
荀平子怔了怔,“主公可是笑言?西蜀乃當頭大敵。”
“大敵歸大敵,但有新的野貓野狗冒出來,先打死了再爭,並無問題。”
“這……”
荀平子有些迷糊,“主公,是打算給西蜀王,寫下求和信了?”
“為何要寫呢?”常四郎又抬頭。
荀平子隻覺得腦子不夠用,要燒冒煙了,“若是不寫,西蜀王如何會答應……與主公聯手。”
“他不用答應的。”常四郎笑了笑。
荀平子揉著額頭,苦思著其中的意思。當初他在塞北牧羊,連破十八道天下殘棋的時候,都沒有這般苦思過。
“還請主公……細細道來。”
“很簡單。”常四郎歎了口氣,“即便不通氣兒,他也會明白的。便如當初打北狄一樣,我和他吧,怎麼廝殺都可以,但外人要來分一杯羹,便是討打了。”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