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工再一次浸泡於大海之中。
數據信號和海水在他的視野中此起彼伏，相互交替，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感官體驗。
據說，嬰兒還未誕生的時候，所感受的，便是胎水和電信號，這是兩種構成生命的基本材料。
而這種奇異景象，也隻有‘神土’才有，高工甚至看到一道數字生命，在海水之中一閃而逝。
很快，高工就來到了‘海底長城’，那是一麵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的‘金屬城牆’，城牆上不是光禿禿的一片，而是像是蜂巢一樣，一座座休眠倉插入牆麵。
在數字世界之中，肉體無法進入。
不過當高工打開神之識的時候，目光所視，每一座休眠艙中，都寄生著大量的蟲卵，這些數以百萬計的休眠艙，培育的蟲卵簡直無可儘數。
而這些蟲卵，將會帶給記憶母體充分的營養。
毫無疑問，‘神土’已經變成蟲巢了。
念頭一動，紫色電光閃過，高工的身上，自動覆蓋了一層貼身透明甲胄，那些在海水上遊蕩過來的記憶蠕蟲，被空間甲上的光芒一照，就換了個方向。
高工雖然解決不了記憶蠕蟲，但他可以顛倒空間。
就這樣，他進入了神土內部。
神土內部比海底長城還要嚴重，在這裡，不僅蟲卵都孵化成了蠕蟲，地麵上，大蟒也似的蠕蟲在遊動著，大魚吃小魚一般吞噬著其它的小蠕蟲，節節壯大自己。
上空陰影閃過，高工抬頭，隻見一條堪比巨龍的記憶蠕蟲，從他的頭頂劃過。
僅僅是這麼一照麵，高工身上的蟲卵，就又增加了上千顆。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如果這裡已經變成了記憶蠕蟲的巢穴，那麼他要找的那個人，還存不存在？
要知道，就算是古易通這個部長級強者，照樣被記憶蠕蟲掏空了身子，成了傀儡。
不過一道綠色的光芒忽然從海底射出，像是探照燈一樣，給高工引路。
高工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六號崩壞體生態之靈
當初高工吸收六號的時候，便是這種感覺。
而跟著綠色的光芒前進，很快，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便包裹住了他，這種感覺不是聯網的‘下沉感’，而是一種回歸母體的感覺，這種感覺分外的舒服，無憂無慮，平靜安寧。
而在係統麵板上——
[你的生物計算機60版自動更新中，更新1、2、3、4……]
而直到高工落地，他依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好半晌，才感慨道“原來是這樣。”
不是硬件夠了，軟件沒提升。
而是生物計算機的進化，需要的，是一種生命層次的提升。
“這還真是要多謝你了。”
高工看向對方。
隻見在一座類似茶亭的地方，一個老人半睡半醒。
他跟高工一樣，都是肉身出現。
而不同的是，他的肉身上，爬滿了各式各樣的蠕蟲，最大的一條，有小臂粗細，從腿部傳入兩個踝關節，然後再鑽入膝關節，最後頭部掛在他的脖子上。
但奇妙的是，對方身上蠕蟲的數量雖然很多，甚至不亞於上一任機器先知，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並沒有那麼的邪惡、混亂。
因為他身上的蠕蟲，全部進入沉睡狀態。
而這個老人的手掌，更是摸在了最後一條蠕蟲的腦袋上，好似摸著一個寵物。
“你能看到它，露卡智者？”
露卡智者睜開眼，眼眶中空空蕩蕩，隻有細碎的蟲卵。
“正如同你一樣，我也擁有同樣的視力。”
“我從你身上，還感受到了其它的能量。”
“你說的，是這個嗎？”
露卡尊者伸出手掌，很快，絲絲縷縷的崩壞氣息出現，然後很快開始變化，命運紡織機、紫能之弦、生態之靈、靈魂戰甲、崩壞智能……甚至還有三股更加古老的氣息。
深網、戰爭、圖靈。
“你居然掌握了崩壞？”
“準確點說，我隻是掌握了一點點‘露卡’的演化，跟真正的崩壞本體相比，就是九牛一毛，完全不值一提。”
“露卡到底是什麼？”
“你也可以理解為，‘盒子’裡的東西。”
露卡智者伸出一隻手，高工心中一動，同樣伸出一隻手，下一刻，兩個‘盒子’同時出現。
隻不過高工的盒子，四四方方，非常平整，而露卡智者的盒子，卻是由各種各樣的崩壞氣息組成。
一個星球，數十億、上百億的智慧物種，總會有一兩個天才中的天才，不僅能看到科技樹上的蘋果，甚至能看到宇宙遺物的一部分運行規律。
“地網集團和記憶蠕蟲，到底是什麼關係？”高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