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罷抬頭望著窗外的夜色。
“你看這漆黑色的夜幕多美麗啊,為師總是會想若是有朝一日這世界上隻有白天沒有黑夜,那會是多麼孤寂。而如果隻有黑夜,沒有白天呢?那會是什麼樣子?”
袁天罡嘴中碎碎念道:“或許這就是道家先祖口中的末世吧。末世究竟是什麼樣子?”
李淳風隻覺得此刻的恩師變得很陌生,陌生的讓他覺得有些可怕。
可問題究竟是出在了哪裡他也不清楚。
書院的生活依舊很平靜。
山長閉關養傷,三師兄龍清泉依然在做著模仿秀。
而趙洵要做的除了充當三師兄的觀眾,就是每日和竹林劍仙姚言對練,確保自己的修為一直在提升。
他當然知道自己剛剛提升到四品境界,短時間內很難再有提升。
但是人都是往高處看的嘛。
趙洵也希望早些到達三品。
雖然三品在麵對魔宗大祭司和黑巫師集群的時候也是一粒粟米般弱小,但好歹能夠多貢獻出一份力。
趙洵不希望在書院守衛戰真的爆發的時候他隻能充當一個看客,這也太悲催和無奈了。
“姚劍仙,我有一事一直不明,可否請教一二。”
“但無妨。”
姚言很是淡定的道。
“修行者都有自己的本命物,一旦本命物被毀,那麼境界就會大跌。”
“是的。”
“比如我的本命物是我的這把鳴鴻刀,你的本命物是你的那把格竹劍。這都是很直觀很好理解的本命物。但有一些其他的本命物不那麼明顯。”
趙洵吞了一口吐沫繼而接道:“比如魔宗大祭司,你覺得他的本命物是什麼?”
“這”
竹林劍仙姚言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趙洵提出的這個問題很有難度。
“我也不好。”
姚言搖了搖頭道:“魔宗大祭司修行的是魔宗法術,和尋常的修行體係截然不同。按理來修行者都得有本命物,但是魔宗是不是也在此範圍內沒有任何人知道。”
“我曾經看過一本典籍,裡麵是魔宗的修行者也得遵循修行大道的。也就是在這片天地下,他們所遵守的規則和我們是完全一致的。之所以我們會覺得魔宗的修行體係和我們不同,是因為魔宗的修行路數太過特立獨行。但你仔細的看,魔宗隻是更加巧妙的利用的修行界的漏洞,還是沒有超出界限的。”
趙洵見姚言也有些拿不準,便把他對於魔宗修行者的理解給姚言一一了。
“所以你覺得他們的本命物是什麼?”
姚言反問道。
趙洵聽到這裡直想翻白眼。
好家夥,這個問題明明是趙洵提的,怎麼現在卻變成姚言來問他了。
“依我看,魔宗修行者的本命物很可能是一個鏡像物體。”
“鏡像物體?”
“對,一個和他很相像的人。”
“你的意思是,分身?”
趙洵搖了搖頭道:“不是分身,分身是由人刻意製造出來的,完全受到本體的控製。但是我的鏡像物體,是雙方都有自己的思想,也可以做出獨立的判斷和決定的。”
趙洵這麼著直是把姚言給弄糊塗了。
一時間姚言不知道該些什麼好。
“若真有你的這種鏡像物體的話,那他怎麼敢把它做本命物的?要是這個人跑路了,那他豈不是會境界大跌。”
“所以我猜測這個鏡像物體會被魔宗修行者囚禁於一個固定的區域,比如放逐空間,虛空空間。他們更像是一個備用,如果魔宗修行者本體死亡,他們的元神便會回到這個備用的鏡像物體上。”
趙洵覺得自己已經講的很清楚了,但很顯然姚言並沒有聽懂。
“等等,你再慢一點,你的意思這個本命物的作用就是魔宗修行者的第二條命?”
姚言似乎抓到了重點,在進行確認。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趙洵點了點頭道:“這確實是有些像修行者的第二條命,或者他們可以有不止兩條命,隻要他能夠在元神回到本命物之後再找到另外一個物體做本命物。”
趙洵覺得這有些像是套娃,隻要能夠找到足夠多的鏡像物,就可以無限套娃下去。
當然,能夠創造本命鏡像物的魔宗修行者肯定是等級很高的存在。
一般的魔宗修行者若是有這種絕,那也太bug了。
趙洵覺得這個界限應該會定的很高,至少也是一品,很有可能是超品。
“嗯,這麼的話似乎有點道理。”
姚言沉聲道:“所以魔宗大祭司才會如此難殺死,因為他一直都有一個鏡像物來做本命物。隻要不能找出這個鏡像物並摧毀它,即便殺死了魔宗大祭司,他的元神也會附身到本命物上,也就是他是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這個詞可真的是太秀了。
趙洵覺得姚言真的很會造詞。
“差不多吧,所以我們儘量還是防禦,在山長徹底恢複之前,我們不要走出終南山。”
終南山中有禁製,書院之中禁製更為強烈。
任何敵對勢力進入書院修為境界都會遭到很大程度的削減。
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隻要趙洵他們老老實實的待在書院之中,即便打不贏魔宗大祭司和黑巫師,也不會危及生命。
但若是他們中計追了出去,情況怕是就完全不同了。
“嗯,如此便好。”
大明宮,紫宸殿。
顯隆帝愁眉緊鎖,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仿佛天下人都欠了他一吊錢。
“大伴,你山長如今真的還在終南山嗎?”
“這陛下,奴婢不好妄自議論啊。若要窺測天機,還得監正親自出手。”
鄭介很是無奈的道。
“監正,監正,又是監正。袁天罡這個老匹夫嘴上的好聽,會幫朕做事,可一到了動真格的時候他就開始裝死了。”
顯隆帝隻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的比什麼都好聽,但是一讓他窺測天機,就開始推三阻四。朕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顯隆帝氣憤不已,鄭介好言安慰道:“陛下,其實情況也沒有像您擔憂的那樣糟糕。”
“監正不敢窺天機是害怕遭天譴反噬,這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修行者若是強行窺測天機,是真的有可能導致老天動怒的。”
“可朕是天子,朕想要一窺天機有何不可?”
顯隆帝還是覺得有些不服氣,哼了一聲道。
“陛下,您這麼也沒有什麼問題。可是袁天罡的性子還是謹慎了一些。”
鄭介隻好開始和稀泥。他知道眼下大周帝國還得仰仗袁天罡。
在山長已經和顯隆帝決裂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顯隆帝得穩住袁天罡,將其拉到自己這邊。
若是連袁天罡都棄顯隆帝於不顧了,那情況真的有些難辦了。
鄭介雖然也是超品大宗師,但僅靠他一人,真的是獨木難支。
而且他的修為境界在十餘名超品大宗師中隻能算是中等。
若是遇到實力比他弱的還好,若是遇到實力比他強的,鄭介真不一定能夠護得住顯隆帝。
鄭介不敢冒險,所以他必須要拉攏袁天罡,使得他成為自己的盟友。
唯有二人聯手,方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萬無一失。
“其實陛下若是真的想試探的話,奴婢有一個法子。”
鄭介實在是太了解顯隆帝的性格了。
顯隆帝要做到的事情會儘一切可能做到,顯隆帝要得到的東西他也會儘一切可能得到。
你越是不讓他做,他越是會拚儘全力去做。
與其阻攔,不如順著他的意思,這樣至少顯隆不會做出一些發狂的事情。
“看。”
“我們可以派出一名一品高手去闖一闖書院的山門,看看書院方麵作何反應。”
鄭介很是陰毒的道:“若是書院方麵表現的很是強勢,直接把這名一品強者攔在門外,那麼明山長確實還在終南山之中。可若是他們攔不住或者不敢攔這人,明一點,山長要麼不在終南山,要麼有其他的情況。”
顯隆帝聞言麵色大喜。
“大伴,這真的是個好主意啊。不過還有一點,朕不明白,這一品高手去哪裡找?”
在顯隆帝的印象中,鄭介這個超品大宗師是他最值得信賴的人。
除此之外,他能夠調動的最強大的修行者就是不良帥馮昊了。
可是馮昊也隻有二品,而且遠在劍南道。
所以他能夠調動的一品修行者究竟是誰?
“陛下,此人便是奴婢的義子,鄭言。”
“你的義子?”
“是,此人也在內侍省任職。”
顯隆帝點了點頭。
太監因為無後,所以常會認一些義子。
通常這些義子也是太監。
因為正常男人不大會願意做太監的義子,傳出去對名聲不大好。
“朕怎麼從沒有聽你提起過他?”
顯隆帝臉上還是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他知道鄭介對他忠心耿耿,不會欺騙與他。
可在這件事上鄭介表現的確實不能夠讓顯隆帝滿意。
“此子隻能算是小有所成,入不得陛下的法眼。”
鄭介一句話把顯隆帝噎的不知道該什麼了。
一品修心者也叫小有所成?
鄭介這是在炫耀嗎?
顯隆帝心道這是鄭介打心眼裡瞧不起馮昊嗎?
畢竟馮昊的修行等級也隻有二品,鄭介看一品義子都是不入眼,那看馮昊呢?
當然,顯隆帝不會把這話出來。
但是他的心裡確實像是插上了一根刺,十分不舒服。
“那就試試看吧。”
顯隆帝歎息一聲道:“希望他不要讓朕失望。若是他證明真的可堪大用,朕不會虧待他的。”
事實證明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當趙洵平靜的生活被打破時他終於意識到了這點。
而打破這平靜生活的就是一個太監。
這個太監正是鄭言。
鄭介的義子,一品高手。
此人輕車熟路的來到終南山,不費吹灰之力就尋到了浩然書院的山門。
隨後他輕輕抬起步子,跨步邁過了山間禁製。
對鄭言而言,完成這一切顯得是那麼的輕鬆。
因為書院的禁製一開始就是對三品以下的修行者設立的,一品修行者本就無視這些禁製。
所以這一切對鄭言來根本就不是問題。
“區區禁製,奈何的了我。”
鄭言狂傲的甩下了一句狠話,隨口闊步從高大的牌坊下邁步進入了書院。
這裡是書院的正門,從此大搖大擺的進入書院便表示他在向書院眾人宣告自己的到來。
書院弟子們自然感應到了。
最先感應到的是六師兄盧光鬥。
他擅長研究各種禁製。
書院禁製自然也在其涉獵範圍之內。
“小師弟,有人來犯。”
盧光鬥的語調十分冰冷,仿佛他隻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敘述機器。而事實也是如此。
至少從眼下來看入侵者的實力不俗,若是書院弟子們掉以輕心,很容易被他占到便宜。
“來的這個人是魔宗的嗎?或者是黑巫師之一?”
趙洵有些急切的追問道。
他之所以如此的急切,主要是因為他們還沒有真正準備好。
雖然書院弟子這些時日一直在為這一刻做著準備,但至少目前為止他們遠沒有調整到最好的狀態。以這樣一種狀態麵對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怎麼看都不讓人踏實。
“應該不是,魔宗修行者的氣息不是這樣的。”
盧光鬥搖了搖頭道:“這人的氣息味道很奇怪,似乎不像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不男不女?
趙洵愕然。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明了一點,此人是個太監。
因為隻有太監才會不男不女,也隻有太監才會散發出這種奇怪的氣息。
可如果此人是太監的話,應該是鄭介吧。
畢竟能夠毫無顧忌的越過書院禁製的太監,在趙洵的印象中應該隻有鄭介鄭太監了。
鄭介不是一個省油的燈,至少趙洵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是鄭介嗎?我一直以為這廝是一直守在那個狗皇帝身邊,跟狗皇帝形影不離的。”
趙洵這話完,六師兄盧光鬥就連連搖頭道:“似乎不是,此人身上透露出的氣息並不像是鄭介。鄭介乃是超品大宗師,他若是來了我一定可以感受的到。但此人肯定不是。”
盧光鬥顯得有些猶豫。
“我不敢確定,但是我覺得此人的修為品級應該沒有達到超品,但他的修為確實很高。我估計應該是一品。”
一品修行者?
還是一個太監?
得到這個結論的趙洵不禁有些錯愕。
長安城裡還真的是臥虎藏龍啊。
不對啊,現在太監行業都開始這麼內卷了嗎,不是一品修行者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那種?
不管怎樣,對書院一眾弟子而言,這都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趙洵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他很清楚以目前的情況而言,要想對抗此人,最好的方法是由竹林劍仙姚言出手。
首先姚言如今的修為境界乃是一品,是目前除了山長以外的第一人。
山長在閉關療傷,恢複狀態之中。
這種情況下肯定不能指望山長他老人家出麵。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姚言出手。
當然了,大師姐、二師姐也有一戰之力,但是她們畢竟還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真的和對手打起來是吃虧的。
至於三師兄嘛就算了。
如今三師兄好不容易扮上了山長的行頭,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一副山長的做派,叫他這個時候恢複成本來的樣子,無異於殺了他。
三師兄是真的會拚命的。
珍愛生命是每個人都需要做的,趙洵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跟三師兄打起來。
“嗯,去告訴竹林劍仙吧。這個時候還是應該先弄清楚對方的虛實再。”
趙洵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理智的。因為他很清楚眼下的情況對他們很不利。
必須要打好每一張牌,精於算計每一處他們才能最終取勝。
“好,我這就去。三師兄那裡,就勞煩小師弟跑一趟了。”
趙洵點了點頭道:“應該的。”
不論如何還是應該第一時間把這裡的情況跟三師兄龍清泉明。
以龍清泉的暴脾氣和急性子若是知道書院眾人瞞著他,肯定會暴跳如雷,這可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有人來犯?”
姚言聞言之後本能的挑了挑眉。
“確定不是魔宗跟黑巫師?”
他跟趙洵的第一反應一樣,在進行確認。
“肯定不是,魔宗跟黑巫師所散發出來的真氣跟這個家夥的氣息完全不一樣。我感覺此人是個閹人。”
“閹人,是鄭介嗎?”
“應該不是。”
盧光鬥搖了搖頭道:“他的修為境界應該沒有鄭介強烈,顧忌是個一品。姚劍仙,你能否出手一探虛實?”
“可。”
竹林劍仙姚言淡淡吐出來一個字。
一品對一品,姚言自然沒有什麼好發虛的。
姚言看來,一品高手中鮮有能夠跟他過招的。即便真有,那也是鳳毛麟角。
反正這麼些年來姚言沒有碰到過。
“嘖嘖,看來這些家夥是不自量力到了一定的境界,竟然敢來書院挑釁。真以為阿貓阿狗都能侵犯書院的利益了嗎?”
姚言如此氣憤自然是有理由的。
以他和劉鶯鶯現在的關係,可能隨時成婚。
熱戀之中的情侶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打擾。
何況這個人還是閹人,真的是晦氣。
閹人自己不懂男女之事,竟做出如此惡心之事,仿佛存心就是針對他們是的。
如此姚言要是不針對他們一番,豈不是對不起自己竹林劍仙的名頭。
姚言提劍而去。
他提的是格竹劍,他的本命劍。
每名劍客的本命物基本都是劍,這和其他修行者還不太一樣。
因為對於一名劍客而言,劍就是他們的生命。
一名劍客要想在劍道之上有較大的成就,他們必須要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隻有達到這個境界,他們所祭出的每一劍才能具備極大的殺傷力。
“來者何人,報上名字。某不殺無名之輩。”
姚言闊步走去,見與他迎麵走來的是一個罡氣十分強大的修行者當先發聲道。
對一名修行者而言,對方的真氣就像是一種冒犯一樣。
真氣也是有邊界有領地的,而一個強大的修行者會通過不斷的散發自己的真氣標記領地,警告入侵者這裡是他的地盤,不要貿然侵犯。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戰鬥。
因為他們所散發出的真氣中具有很多有用的信息,其中最有用的就是修行者的大致境界。
而如果一個修行者感應到了這真氣,他就能過從真氣之中判斷出對手的大致實力。
他的實力若明顯在對手之上,那自然沒什麼好的,隨時都可以入侵。
但若是他的實力明顯不如對手,那入侵就顯然是不自量力之舉了。
“竹林劍仙姚言對吧,義父曾經跟我提起過你。”
鄭言的情緒就像是一池春水一樣,沒有起任何的波瀾。
“義父常常對我,天下超品大宗師不過十餘人,可謂鳳毛麟角。但一品修行者卻又幾十人近百人。差距不可謂不大。但在這幾十近百人之中有一人的境界無比接近超品,這個時候人就是你姚言。”
鄭言點了點頭道:“當時我還感到不服氣,可今日見到你之後真的覺得你是人中龍鳳。竹林劍仙的名號名不虛傳。”
姚言聞言皺眉道:“少這些有的沒的,我剛剛的話那你還沒有回應呢。你到底是誰?我再一遍,我不殺無名之輩。”
“嘖嘖嘖”
鄭言放聲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竹林劍仙,當真是有脾氣有個性。那好,就告訴你我是誰。我就是內侍監,驃騎大將軍鄭介的義子,鄭言。”
“哈哈,我就嘛為啥子我感覺到了一股不男不女的氣息,原來真的是個太監。”
姚言把太監二字咬的很重很是刻意。
他注意到此刻鄭言的麵上泛起了一絲慍怒。
雖然這情緒的變化很短暫,可謂轉瞬即逝,但還是被姚言捕捉到了。
很厚,隻要對方有痛恨的懼怕的東西就好。
姚言就害怕對手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殺人機器。
要是那樣的話可真的是太難了。
“其實有一點我一直都不是很明白。”
姚言知道了對方的弱點之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激怒他們。
“太監為什麼還要收義子。本來呢太監不能生兒育女,低調一點也就好了。隻要你自己不提及,大家也不會往哪個方向想。可這一認義子不就是在提醒大家嗎?”
鄭言的嘴角微微抽搐。
“本以為竹林劍仙是個隱世高人,誰曾想你也如此的俗氣。是咱家高看你了。”
姚言搖了搖頭道:“什麼劍仙酒仙神仙的,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什麼東西帶了一個仙字,就顯得不接地氣了。我還是喜歡做人,做人有煙火氣。”
稍頓了頓之後,姚言接道:“至於你似乎也是一品對吧。你知道你的修為境界為何一直沒有辦法提升嗎,就是因為你太願意做仙了。仙這種東西固然有仙氣,但也就意味著不真實。一個人如果不真實,那很難真正形成大家。”
在修行界有一個共識大家等於大宗師。
一品修行者一共有幾十近百人,但超品大宗師一共隻有十餘人。
其中差距不可謂不大。
但要想從一品晉升超品,不光是要邁過修行的那道門檻,還要邁過心理的那道門檻。
這可是真的太難了。
“輪不到你在這裡教訓我。”
鄭言很是氣憤。
他遵照義父的命令前來浩然書院一探虛實。
他的任務是確定山長如今還在不在終南山。
若是山長不在了,那義父接下來就可以為所欲為,操作空間實在是太大了。
相反,若是山長還在那一切就得從長計議了。
義父雖然很強,但確實不是山長的對手。這一點得承認。
人有的時候還是得認清自己的實力的。
但是鄭言覺得他並非不是姚言的對手。
至少從眼下展現的實力來看,他們兩個應該是五五開的。
鄭言最痛恨的但就是還沒開打就蓋棺定論。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啊。
一上來就給人定性了這是什麼操作?
真要是這般,那以後武林排行也不需要靠打了,直接靠耍嘴皮子搞排名不就行了。
這還有什麼意思?
“哼,我能不能成為大宗師不是你了算的。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可以在這裡對我評頭論足的。”
鄭言怒不可遏道:“我們現在都是一品,實力是相同的,今日便可以分出個高下來,看看誰能夠更早突破達到超品大宗師的境界。”
“你是想挑戰我?”
姚言對於人心理的拿捏可謂是恰到好處。
他知道鄭言此刻處於極度的憤怒狀態,所以這個時候他極力的激怒對方,確保對方處於憤怒之中。
隻要對方處於憤怒之中,就會失去理智。
而一個失去理智的修行者是絲毫不需要懼怕的。
“你,真的是可惡至極。”
鄭言氣的直跺腳。
這廝怎麼如此的可恨,竟然接連出這麼多不要臉的話。
讀書人果然都是不要臉。
不對,姚言本質上並不是什麼讀書人。他隻是一直暫住在浩然書院而已。
哪怕是如此,他也已經沾染上不少讀書人的惡習。
喜歡耍嘴炮就是最大的惡習。
“你若是想要耍嘴炮打贏我了再。”
鄭言毫不猶豫拔劍,飛身就朝姚言刺去。
姚言嗬嗬一聲,心道你這廝竟然敢在我麵前使劍,膽子不小啊。
這簡直就是班門弄斧嘛。
竹林劍仙姚言自稱劍中王者,能夠跟他比劍的人唯有原先巴蜀的老劍仙以及東越劍閣的劍聖魏無忌。
如今巴蜀老劍仙已經去世,舉世唯有劍聖魏無忌劍術實力在姚言之上。
但姚言並瞧不起魏無忌為人。
在姚言看來一個劍客可以狂傲但不能無恥。
而魏無忌偏偏就屬於無恥的那一類型。
無恥的劍客沒有任何的原則可言,他們可以為了一己之利做出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就魏無忌吧,這些年殺死了多少主動挑戰他的劍客?
都高手過招點到為止,這也是劍客之間對決的一個原則。
若是每個人都是抱著不死不休的心態,那對於修行界的發展是十分不利的。
因為後輩們會抱著恐懼的心態,不敢在正麵挑戰比他們強大的人。
長此以往,修行界內卷不起來,自然也就不會推動變強了。
魏無忌就像是一個毒瘤,壓製著年輕人的成長。
可以隻要有魏無忌在一天,修行者尤其是劍客就會一直處於壓製之中。
而如果魏無忌被壓服甚至除掉了,那麼其他劍道後輩就會像雨後春筍一般相繼冒出來。
這一點很重要。
當然此時此刻姚言沒有時間再去思考這些東西,因為鄭言的一劍已經刺了出來。
這一劍很快啊。
“敢跟我比劍的人,長安城還沒有。”
姚言直接祭出了他的本命劍格竹。
彆的劍都是鋼鐵鍛造,可格竹劍不然。
格竹劍本就是用竹子製作而成,是一把名副其實的竹劍。
竹子在北方容易開裂,所以姚言每日都需要在這把竹劍之上塗抹真氣,使得竹子保養得當。
不然都不需要作戰的時候開打開裂,平日裡就會輕易開裂了。
格竹劍重神不重形,一劍刺出直擋在了鄭言的寶劍前,隻輕巧的那麼一撥,就把鄭言的劍撥開了。
鄭言大驚。
雙方隻交手了一次,但從對方的表現來看,實力境界明顯是在他之上。
“好劍法!”
鄭言有一點很好,那就是他一旦認定對手的實力,那就會給予最大的尊重。
哪怕這個對手是他的死敵,他也不會抹殺對方的實力。
“以一化千!”
鄭言大喝一聲,隨即手中的一把寶劍就化成了上千把。
上千把寶劍彙聚在一起,直朝姚言刺去。
“萬物生長!”
姚言絲毫沒有驚慌,以一化千這種伎倆在外人看起來很厲害,但在姚言這種行家看起來著實是不值一提。
“著實是很強了.”
鄭言眼瞅著姚言的那把竹劍不斷變長變粗,一時間驚詫不已。
這竹劍生長起來後擋去了了鄭言上千把寶劍的襲擊。
鄭言被迫隻能把寶劍回收,萬劍歸宗!
“好劍法,不愧是長安第一劍。”
“我不喜歡這個稱號。”
姚言聞言皺眉搖頭。
雙方交手之後都得對方的修為境界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在姚言看來,鄭言的實力確實很強大,可惜他沒有用到正道上。
當然鄭言的劍品還是不錯的,一劍使出不敵之後並沒有使出陰招而是直接把劍氣回收。
“長安第一劍仙這個名號太低看我了。如今巴蜀老劍仙已經身亡,便是叫我大周第一劍仙也沒有什麼問題。”
“嗬嗬,好一個大周第一劍仙,你問過我嗎?”
鄭言搖了搖頭道:“你要做這個大周第一劍仙,首先得從我的身上跨過去。你我同是一品,你沒有擊敗我就想自稱第一。”
在他看來姚言確實很狂,但還是沒有狂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至少他還沒有自稱天下第一劍仙。
要是姚言自稱天下第一劍仙了,那怕是魏無忌不遠萬裡也要趕過來取走姚言的性命了。
“那就來打打看看,看看誰才是大周第一劍仙。”
姚言自然沒什麼可慫可怕的。
他的實力遠在鄭言之上,雙方交手姚言不知道怎麼輸。
“劍來!”
方才雙方之間的戰鬥隻是略作試探,並沒有使出真正的實力。
但這次卻是要使出殺招絕招了。
伴隨著姚言的一聲爆喝,不遠處的竹林之中竹子悉數拔地而出,徑直朝鄭言飛去。
“劍出!”
鄭言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亦把寶劍幻化成萬千把迎麵與姚言迎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作為一名劍客這個時候不能有任何的慫。
但凡是犯了慫,那氣勢就全泄掉了。
高手對決氣勢是最重要的。
什麼都可以泄掉唯獨氣勢不能泄!
隻見無數寶劍和無數竹劍捉對廝殺,一時間遮天蔽日,好不壯哉。
“痛快!”
由於飛劍和竹劍是互相捉對廝殺,姚言和鄭言彼此之間是空閒著的。
他們依然可以繼續打起嘴炮,不用有任何的顧忌。
直到他們中的一方飛劍徹底戰勝對手。
“不愧是竹林劍仙,以竹化劍的本領已至化境。”
鄭言嘖嘖讚歎道:“彆人借劍還得拘泥於借寶劍,而你借劍可以直接從竹林借劍,真的是瀟灑啊!”
鄭言的話無疑讓姚言覺得很受用。
“算你還是有點見識,不過你也不用在這裡拍我的馬屁了,因為即便你再怎麼拍馬屁,我也不會饒過你。犯書院者總歸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竹林劍仙姚言雙手一攤道:“你以為自己很強,但在我看來根本不值一提。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徒勞。”
“那你是理解錯了。”
鄭言淡淡道:“我並沒有拍你的馬屁的意思,我隻是實話實。我也沒有怕了你,事實是我很喜歡跟真正的強者對決,因為這樣可以讓人變的更強。”
“好啊,那我樂意至極。”
姚言看來他是不可能打輸的,所以陪鄭言玩玩也就罷了。
“萬劍合一!”
見分開打不過姚言的竹劍,鄭言便想著把一眾寶劍合起來看看。
萬劍合一的口訣念完之後,無數寶劍便合了起來,成為一柄巨大無比的寶劍,直朝不遠處的姚言刺去。
“接我這一劍的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