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這麼一檔子事,那就真的是找補不回來了。
齊王哪怕是再看好趙洵,也不得不做出忍痛割愛,丟車保帥的決定。
若是齊王不肯放棄趙洵,怕是會引火燒身,最後導致整個齊王府都受到影響。
“真的是太難了。”
齊王世子李建業眉頭緊鎖,向父王抱怨道:“太子養的那些狗,一個個狗仗人勢,對我們齊王府大加攻訐。那些家夥真的是不做人子。起先我以為他們意思意思狂吠兩聲就是了,可誰曾想竟然一發不可收拾。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齊王李象一直默然不語。
雖然他很認同長子的話,可站在他的這個位置能怎麼辦?
如今齊王府如此危險,不就是因為陛下默許造成的嗎?
如果沒有陛下默許,便是借太子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如此戕害手足啊。
可就是因為陛下的默許,使得太子有恃無恐,可以肆意的指使他的黨羽大行其道。
滿朝文武,明眼人都明白儲位之爭其實就是太子和齊王之爭。其餘諸王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實力不濟隻能陪跑的份。
但是太子和齊王不論是黨羽數量還是勢力都絕對夠的上爭一爭大寶。
所以滿朝文武基本上也分為兩派,即太子黨和齊王黨。
兩個黨派之間可謂是針尖對麥芒,絲毫也不相讓。
平日裡倒也罷了,若是趕上正好有巨大衝突的時候,那才是一個精彩。
雙方的先鋒大將逐個登場互相撕咬直是精彩極了。
齊王一向保持著一個不爭的形象,太子也得顧忌身份不能親自下場。
所以一般都是他們的黨羽、擁護者鬥的火熱。
等到他們鬥的差不多了,太子、齊王再跳出來做個和事佬充當好人。
這種模式本來會無休止的持續下去,隻要顯隆帝一日不病重,兄弟兩個一日就不會圖窮匕見。
但偏偏這個時候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真是叫人始料未及。
齊王李象措手不及,整個齊王黨又何嘗不是?
但是李象知道他不能亂。
整個齊王黨是唯他馬首是瞻的。
若是他亂了,那整個齊王黨就徹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如今的形勢當真是叫人不寒而栗啊。
齊王李象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仿佛踏錯一步就要萬劫不複一樣。
隻能夠儘可能的走好每一步,確保中間不出岔子。
“父王,您倒是拿個主意啊,我們豈能任由太子黨羽如此反複橫跳。”
“夠了!”
見李建業仍然在那裡聒噪,李象冷笑一聲打斷道:“拿主意,本王能夠拿什麼主意。你難道看不出來這是陛下刻意縱容的結果嗎?你以為太子黨為什麼敢如此的明目張膽,若是陛下沒有默許,便是借給他十個膽子,你看他敢嗎?”
“呃”
這下李建業人徹底傻了。
是啊,父王的其實是有道理的。
這件事表麵上看是太子給太子黨羽站台,實則是陛下在背後推波助瀾。
陛下看來是對趙洵恨得很深啊,連帶著齊王一派都要受到打壓。
一想到這裡,李建業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趙洵也真是的,好好做他的成國公世子不好嗎將來繼承爵位做個國公爺,迎娶堂堂縣主,做父王的東床快婿。可他偏偏要去捅這麼大的簍子。要不是山長護佑著他,怕是他連小命都保不住吧。”
齊王李象麵容緊鎖。
“這就不知道了,本王隻知道趙洵如今應該是徹底放棄仕途了。隻是他放棄仕途容易,本王卻不可能放棄儲位。這件事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消除影響了,我們也隻能暫且隱忍,等到事態平穩風波消除再做計較。”
“可是父王.”
李建業還要再爭辯,齊王李象卻在此刻擺了擺手道:“你不必再了,本王心裡有數。”
“殿下,殿下有內官前來傳旨!”
便在這時齊王府的管家一路小跑著來到齊王麵前向他恭敬行禮道。
“嗯?”
齊王挑了挑眉,顯得很是震驚。
宮裡來人了?
為了區彆於外朝的官員,宮裡的宦官也被稱為內官。
但實際上齊王李象已經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內官專程來齊王府了。
這個時候內官前來傳旨究竟是何意?
“本王這就去。”
不管陛下是何意,齊王李象還是得去接旨的。
若是這個時候齊王李象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不恭敬,對齊王一黨來都會是滅頂之災。
隱忍,克製。
齊王李象不斷的在心中告誡自己。
這個時候一定要忍住,千萬不能爆發。
朝中無數雙眼睛此刻正在盯著他看,他一定不能犯錯,一定不能。
“齊王李象接旨,永和縣主李太平恪忠純孝,儘守女德,朕心甚慰。然朕受太祖托夢,言齊王府中必出一女患,恐將為禍社稷。為保祖宗江山永固,特命齊王之女永和縣主李太平出家為尼,欽此。”
什麼?
齊王李象聽到這道聖旨的第一反應是震驚。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真的是父皇降下的旨意。
這是真的嗎?
父皇會降下這麼一道沒來由的聖旨?
簡直是滑稽無比。
什麼祖宗托夢,什麼女子為患朝堂!
父皇這是怎麼了,難道真的是被那個什麼從西域來的妖僧蠱惑了嗎?
憤怒,此刻齊王李象感到出奇的憤怒。
這個時候他恨不得將這份聖旨撕碎,撕的粉碎不留哪怕一絲一毫。
可是他不行,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發怒。
這個時候他若是發怒那事態可就更加嚴重了。
無數的人就等著他這個時候發怒呢,無數人就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他要是這個時候沒有頂住,那就全完了。
“兒臣接旨。”
雖然恨得牙根發癢,但是齊王李象還是跪領了聖旨。
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的滋味不好受,但是總好過齊王府上下遭遇滅頂之災。
齊王李象混跡朝堂這麼多年,很清楚什麼時候應該做什麼事。
若是這點覺悟都沒有,也不用一爭儲位了。
“齊王殿下,奴婢就不留了,還得回宮複命,告辭。”
傳旨的小黃門生怕齊王李象會遷怒於他,故而把聖旨交給齊王後拱了拱手一溜煙的跑了。
好家夥,皇家父子之間鬨彆扭,他跟在這裡受什麼夾板氣。
見傳旨的中官已經走遠,齊王李象終於爆發。
“豈有此理,真的是豈有此理。父皇這是老糊塗了嗎?”
他一把將聖旨丟在地上,憤怒的咆哮著。
欺人太甚,這真的是欺人太甚。
此事一出,齊王府上下可謂是被狠狠的踩上了一腳,恐怕短時間內都無法翻身了。
這簡直是莫大的侮辱,齊王若是認了,太子黨肯定會彈冠相慶。
可是齊王如何能不認?
若是他真的不認,那豈不是就成了抗旨不尊?
齊王李象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若是他坐實了抗旨不尊的罪名,那就是無父無君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到時甚至都不用太子黨發難,光是滿朝文武的吐沫星子都足以把齊王噴死了。
“父王,陛下怎麼會下這麼一道旨意?”
李建業卻是忍不住了。
欺人太甚,這真的是欺人太甚。
換做是誰也忍不了啊!
“休要問本王,本王怎麼知道。”
李象無奈至極,雙手一攤道:“陛下的心思直是海底針讓人捉摸不透。”
“可我們現在怎麼辦?若是真的遵旨行事的話那我們真的要讓妹子出家為尼嗎?”
“不然怎麼辦?她若不是造孽喜歡上了趙洵這個孽障,何至於此啊。”
齊王李象長歎一聲。
他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如果有其他可能的話,齊王李象隻希望能夠從來一次。
但是他也知道這是不現實的。
如今的實情就是他必須忍痛讓愛女出家為尼,唯有如此才能保得齊王一脈的太平。
…
…
“明允兄,大事不好了!”
見旺財一路小跑著來到了麵前趙洵直是驚訝不已。
“旺財?你怎麼來了?”
在趙洵的印象中,旺財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
自從趙洵辭官歸隱終南山浩然書院以來,旺財可是再沒有來過。
如今突然出現卻是為了哪般?
“明允兄,大事不好了啊。”
趙洵心道你倒是啊,你隻在這裡什麼大事不好,我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了。
“彆急,慢慢。”
但是趙洵麵上又不好催他什麼。
“呃是這樣的,我剛剛從馮大人那裡得到消息,陛下要讓永和縣主李太平出家為尼!”
“什麼!”
趙洵著實吃了一驚。
雖然他知道顯隆帝日常不做人,但是像這麼不做人還真的是頭一遭。
李太平再怎麼也是顯隆帝的孫女啊,他怎麼狠的下心?
之前趙洵雖然覺得有些心灰意冷,但是並沒有放棄李太平。
如今聽到這個消息,他如何忍得了?
既然忍無可忍那就無需再忍。
“不過消息來源可靠嗎?”
雖然趙洵很氣憤但是還沒有被憤怒徹底衝昏理智。
他很清楚眼下的情況意味著什麼。
“應該是可靠的。”
“據是鄭介告訴馮大人的。”
鄭太監…
那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鄭介身為內侍監,好歹在宮中多年。
哪怕現在因為衝撞了顯隆帝而不得聖寵,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不管怎麼鄭介的積威還是在的。
趙洵相信以鄭介在皇宮之中布下的眼線,要想做到對消息的把控並不是什麼難事。
看來顯隆帝真的是不做人了,連自己的孫女都不放過。
“據是陛下做了一個夢,是祖宗托夢,永和縣主可能紅顏禍水,為禍朝堂,所以才下狠心降旨命永和縣主出家為尼的。”
簡直就是屁話!
趙洵聞言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托夢?
托個屁的夢。
趙洵可不信什麼托夢之,分明就是顯隆帝要打擊報複趙洵。
他拿趙洵沒辦法隻能對李太平下手。
因為李太平是趙洵摯愛之人。
若是李太平出家為尼,趙洵肯定會痛不欲生。
這廝的心胸真的是比針鼻還小。
“明允兄你想想辦法啊。聖旨已經下了,齊王也扛不住啊。”
“你彆聒噪,讓我好好想想。”
趙洵隻覺得一瞬間頭疼不已。
事情有點複雜,但越是複雜趙洵越是不能亂。
因為片刻的淩亂都會導致方寸大亂。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麵對顯隆帝這個君王的淫威,趙洵必須要有最起碼的淡定。
“現在永和縣主還在齊王府吧?”
“應該還在吧。”
旺財的眼神很是茫然。
趙洵聽的直想翻白眼,什麼叫做應該。要你何用啊!
“罷了,我親自找機會去看一看,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慢著。”
趙洵便要轉身離去,便聽到三師兄龍清泉的聲音響起。
“三師兄?”
趙洵愕然,本能的轉過頭去。
“小師弟,莫要衝動,衝動是魔鬼。”
三師兄龍清泉用了趙洵一記口頭禪,直是把趙洵給整不會了。
好家夥,三師兄能不能不要一上來就來口頭禪啊。
這氛圍感被三師兄弄得一下子都沒了。
“三師兄,這種事情我能忍得了嗎?狗皇帝簡直是不做人了。這種時候我要是再忍下去,那我豈不是成了老烏龜了嗎?”
“呃”
麵對氣勢洶洶的趙洵,龍清泉清了清嗓子解釋道:“小師弟你先彆激動,你聽我啊。師兄我不是叫你忍,而是叫你從長計議。首先,這情報來源可靠嗎?其次就算這情報是可靠的,以你現在的實力能否殺的掉顯隆帝?”
龍清泉實在是太了解趙洵了,他知道趙洵這個時候出手,多半是要跟顯隆帝不死不休。
但是這種時候最要不得的就是衝動。
皇宮那是什麼地方?
那可是龍潭虎穴,高手如雲啊。
這麼沒輕沒重的一頭紮進去,多半是不知道怎麼死的。
雖趙洵如今已經是四品境界的高品級修行者,但在長安城之後四品絕對算不上什麼,在皇宮就更是不值一提了。
就那死太監鄭介,擁有超品大宗師的境界,是顯隆帝麾下頭號忠犬。
還有最近得到顯隆帝寵信的西域佛僧慧言法師,據就是傳中的西域金剛大宗師。
雖然這兩個人的關係一度劍拔弩張,但是龍清泉敢肯定,一旦趙洵進入到了皇宮要刺殺顯隆帝,二人就會立刻放下成見攜手對抗趙洵。
屆時趙洵還不得被兩個大宗師玩弄於股掌之中?
雖然山長能夠穩穩勝過二人,但不代表趙洵也能夠做到這點。
事實上,趙洵連給二人塞牙的份都沒有。
這乍一聽起來似乎有些羞辱,但確實就是事實。
修行者講究的是絕對的實力,在沒有絕對的實力之前,最好隱藏殺意,否則會死的很慘。
當然,站在趙洵的角度,龍清泉很能夠理解趙洵此刻的心態。
畢竟永和縣主李太平是趙洵最愛的女人。
如今這個女人要被顯隆帝送去當尼姑,還不知道這個老陰比皇帝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這種情況下換做是誰都忍不了啊。
當然了,龍清泉會儘一切的努力將趙洵勸下來,讓他不要去做傻事。
這種事情還是應該從長計議。
“三師兄可有計劃?”
“這個嘛”
其實龍清泉是真的有計謀,但是和趙洵想的恐怕不大一樣。
“小師弟,我覺得這種時候還是儘量不要和那狗皇帝硬剛了。”
“為何?”
“小師弟你想啊。你要救的是永和縣主對不對?”
“對啊。”
“所以你隻要把永和縣主救下來就行了,完全沒有必要去殺顯隆帝啊。即便你要殺顯隆帝也不是現在。等到山長他老人家養好傷,顯隆帝不就是砧板上的魚肉隨你宰割了嗎?有山長他老人家給你撐腰站台你還怕什麼?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這種時候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呃”
雖然三師兄龍清泉的思路有些清奇,可趙洵還是覺得蠻有道理的。
剛剛他確實有些過於衝動了。
現在想想他若是真的提刀殺入皇宮,恐怕還沒見到狗皇帝就被剁成肉泥了。
趙洵是不大相信豬腳光環這種東西的,至少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賭。
否則若是豬腳光環失效了怎麼辦?
趙洵豈不是得慘死宮中?
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當然趙洵知道山長這個時候已經幾乎痊愈。
但是這件事他不能對三師兄龍清泉提及。
山長啊山長,您老人家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啊。
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這可真的是要把我活活憋死了。
“所以,三師兄,你的計劃是什麼?我們如何把永和縣主營救出來?”
“這個嘛簡單,小師弟你還記得我過你六師兄會奇門遁甲之術吧?他的土遁術著實了得,我們可以直接走地下挖掘一條地道進入齊王府,把永和縣主救出來。”
趙洵本能的皺眉,心道這也太o了吧。
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未嘗不可。
走天上的話,不管是禦劍飛行禦刀飛行還是騎龍飛行都太紮眼了。
齊王府本來就戒備森嚴,到處都是守衛。
現如今顯隆帝這個不做人子的狗皇帝降下了一道聖旨,以齊王李象的尿性為求自保肯定是把親生女兒給賣了個徹徹底底。
趙洵都能夠想到這場景,李象肯定是命各大高手將李太平的閨房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生怕她逃走。
恐怕在李太平出家為尼之前她都休要要踏出閨房一步了。
所以挖掘地道或許是個取巧的方式。
至少挖掘地道可以避開齊王府的一眾耳目,也可以避開各種各樣的禁製。
趙洵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但是他很清楚眼下他必須要做好一切準備,以應對各種各樣可能遇到的情況。
“好,我這就去找六師兄商議具體事宜。”
事不宜遲,趙洵可是一刻也不想要多等了。
“什麼,小師弟你要潛入齊王府?”
聽到趙洵這個大膽的想法後,六師兄盧光鬥直是驚訝的喊出了聲。
“老六,你彆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實話跟你吧,這個主意還是我給小師弟出的。”
三師兄龍清泉翻了翻白眼道。
盧光鬥雙手一攤苦笑道:“三師兄,這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雖然擅長奇門遁甲之術,也精通土遁,可這次要潛入的可是齊王府。齊王府那是什麼地方,肯定是高手雲集,禁製無數啊。我若是稍稍走錯一步,那肯定會被發現。到時我們可就被一鍋端了。”
“怎麼會。”
三師兄龍清泉聞言麵色一板道:“情況怎麼可能如此糟糕?哎呀,老六你不要在這裡這些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嘛。我這麼跟你吧,即便我們真的被發現我也有辦法保證我們能夠全身而退。你就不要再猶豫了,這是當下我們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三師兄,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這件事我們是不是問過大師姐、二師姐再?”
盧光鬥猶猶豫豫,婆婆媽媽的態度把龍清泉直是惹毛了。
“什麼大師姐、二師姐的,怎麼是我話不好使了嗎?還是你覺得在這書院之中除了山長之外隻有大師姐、二師姐的話管用?”
“呃三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
一時間盧光鬥覺得尷尬急了。
他實在不清楚三師兄怎麼會往那個方向想,他隻是想做萬全考慮而已啊。
“罷了,如今二師姐和竹林劍仙姚言大婚在即,在這個當口還是不要影響他們的好。依我看我們還是先行行事吧。”
這個時候龍清泉便展現出來了書院大哥大的氣勢,一不二的拍板道。
“好吧。”
盧光鬥知道胳膊是拗不過大腿的。
何況這個時候趙洵心急如焚,肯定也是站在三師兄的這邊。
所以二對一,無論如何他沒有機會勸成功了。
既然如此他還多費唇舌做什麼,便索性跟著三師兄的思路走好了。
當六師兄盧光鬥再一次展現出他土行孫的天賦時,趙洵直是驚訝的目瞪口呆。
他曾經不止一次親眼見過六師兄盧光鬥挖掘地道。
可是像今日這樣在短時間內挖掘如此深的地道他還是頭一次見。
好家夥,六師兄這簡直就是一個人形掘土機啊。
不得不,六師兄有點東西。
當然了,這僅僅是個開始。
因為接下來盧光鬥開啟了狂暴挖土模式,用極短的時間就將更多的土刨了出來。
趙洵跟三師兄龍清泉恰好就站在出土口,一時間把土吃滿,直是尷尬極了。
“咳咳,小師弟,我剛剛忘記提醒你了,老六挖掘起地道是會進入到狂暴模式的,一切都不管不顧。剛剛我們確實應該躲得遠一點的。”
“無妨,無妨”
趙洵連忙尷尬的解釋道。
“其實,老六真的挖起來很快就能從終南山挖進長安城,今夜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我們就等好吧。”
三師兄龍清泉背負雙手,一副一切儘在掌握的架勢。
趙洵心中卻是忐忑不已。
雖然六師兄已經挖的夠快了,可他還是希望六師兄能夠挖的更快一些。
他現在迫切的想要看到永和縣主李太平,並把她帶回到他的身邊。
有些時候兩個人分開一段時間情感不但不會生分,反而會變得更加火熱。
趙洵感覺此時此刻他就是這種狀態。
齊王府。
李太平獨守閨房,望著窗外的花草一時間黯然神傷。
景色還是這些景色,但是早已物是人非,她的心境也大為不同。
就在幾個月之前,她的生活還是陽光明媚一片燦爛。
可是僅僅幾個月之後,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的情郎沒了,她被宗室諸女所嘲笑,還得忍受諸多的諷刺白眼。
若僅僅是這些也就罷了,可她的親爺爺,當今天子顯隆帝竟然也不肯放過她,竟然親自下了一道聖旨,命李太平出家為尼。
李太平實在不能理解為何會這樣。
在她的印象中,出家為尼意味著徹底斬斷紅塵,和一切情事永彆。
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可她還很年輕啊,她還有深愛著的人啊。
趙郎,你在哪裡?
李太平很想要大聲的呼喚情郎,可她實際上也很清楚即便她大聲的呼喚,趙洵也不會回應的。
因為此刻趙洵已經和皇帝徹底的鬨翻。
殺魏王,入宮辭官,仰天大笑入終南山隱居。
這些事情發生在趙旭你的身上讓李太平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可是這些確實就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李太平得強迫自己去接受,但這確實很難。
“趙郎,你會來救我嗎?”
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李太平還是抱有一絲幻想。
因為在她看來,此刻趙洵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她如果不去指望趙洵,還能去指望誰呢?
“太平,太平你在嗎?”
嗯?
李太平忽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個聲音她是那麼的熟悉,因為曾經無數次的在她耳邊響起。
可是這聲音又顯得有些陌生,畢竟已經幾個月的時間沒有再聽見了。
此時此刻李太平有些恍惚。
她很確定,這就是趙洵的聲音。
“是趙郎嗎?”
李太平近乎本能的開口問道。
“是我,是我,太平你千萬彆呼喊出聲,我馬上來救你。”
趙洵聽到李太平的回應心中直是一陣狂喜。
他很清楚眼下是營救李太平的最好時機,隻要李太平老老實實的待在屋子裡,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他就有把握把李太平救出來。
“好”
李太平此刻心情直是複雜極了,既是緊張,又是欣喜。
她緊張的是不知道此刻趙洵隱藏在何處,她欣喜的是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趙洵還是來救她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後,閨房之中的地板上裂開了一道縫。
接下來這縫隙擴張的越來越大。
很快一個人頭從地下冒了出來。
這個人頭上滿是泥土,泥土上儘是荒蕪雜草。
“呃”
李太平很想要本能喊出來,但她知道不行。
她必須要控製住自己情緒,若是不然驚擾到了王府中的護衛,趙郎所作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她很清楚王府護衛的實力。
趙洵雖然也很強,但是雙拳難敵四手。
何況還帶著她這個累贅。
所以她必須要儘可能低調,絕對不能驚擾到了王府中的護衛。
趙洵從地下爬出來後立即抖掉了身上的泥土,一把將李太平湧入懷中道:“太平,我可算是見到你了。聽狗皇帝下旨要你削發為尼我憂心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前來營救你。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便是狗皇帝也不行。”
“呃”
李太平多少覺得有些尷尬,趙洵一口一個狗皇帝的.可顯隆帝畢竟是她的祖父啊。
雖然這個祖父有些不做人事,但也確實是親祖父啊。
“趙郎先不這些了,我們怎麼逃走?”
“從地道啊!”
趙洵指著地上的一個大洞道:“實不相瞞,我們是挖掘地道從終南山一路來到長安城的。我六師兄擅長土遁之術,是個挖掘地道小能手。你放心好了,這一路上我都看過了,沒有危險。”
趙洵的態度讓李太平心中稍安。
“這樣便好,不過我們還是要小心一點,不要驚擾到王府之中的守衛。”
李太平最是謹慎的性格,她很清楚王府中的護衛警惕性是很高的。
她們哪怕是一個疏忽都有可能驚擾到這些護衛從而暴露。
“好,我儘量把動靜弄小一點。”
趙洵沉聲道:“倒是你,方便行走嗎?要不我抱著你,或者背著你?”
趙洵到背著李太平的時候多少感到有些奇怪,就跟豬八戒背媳婦的感覺差不多。
果不其然,李太平聞言麵色一紅道:“還是算了吧,我自己能走。”
趙洵點了點頭,不再勉強李太平,而是話鋒一轉道:“今日走後這個王府你便不必再留戀了。一開始我隻是覺得狗皇帝不做人子,可現在看來齊王也是個貪戀權位的人,為了爭奪儲君之位,他可以放棄任何東西,也包括你。這簡直是讓人難以接受。”
“趙郎!”
李太平聞言卻是顯得有些激動。
再怎麼,齊王也是她的親生父親。
趙洵這麼,叫李太平如何想?
李太平很清楚趙洵此刻的心情很氣憤,可他也得考慮到她的心情啊。
“罷了,我不再了,我們先走吧。”
趙洵小心翼翼的將李太平讓進了地道,隨即一探身子跳入地道之中。
“好黑啊,趙郎我怕.”
漆黑的環境讓李太平覺得很是恐怖。
“無妨,這無非是黑了一點罷了,地道裡沒有任何異物不會有危險的。”
趙洵罷逼出部分真氣來照明。
他不敢逼出所有真氣,因為害怕突然之間的真氣波動會引起王府護衛的注意。
雖然有三師兄和六師兄兩位大佬在,可趙洵還是希望能不起衝突就儘量不起衝突的好。
平安的回到終南山回到書院才是安全的。
在此之前,趙洵絕不想要出現任何的差池。
“彆怕,我護著你。便是發生任何情況,我都會護著你。”
一開始趙洵覺得放手是對雙方都好的選擇,畢竟趙洵跟皇家可謂是不死不休的關係,李太平是宗室女,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可現在趙洵發現他根本做不到放手。
遺忘一個人很容易嗎?
不,遺忘一個人很痛苦,非常的痛苦,異常的痛苦。
尤其是一個你深愛的人。
趙洵對李太平毫無疑問是真愛。
他深愛著李太平,深愛著李太平本身,而不是李太平的身份。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有著一股奇特的特質,能夠深深的吸引他。
後來趙洵發現這個特質就是純粹。
是啊李太平活得很純粹,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就是活得很純粹。
這種純粹使得趙洵能夠最大限度的跟她敞開心扉,而不需要顧慮那麼多。
趙洵可以把他自己深藏在心靈深處的東西拿出來跟李太平分享。
那種感覺簡直是絕了。
“慢點走,彆怕,有我在。”
地道很長,從終南山挖到齊王府有幾十裡遠。
雖然走的是直線,但這距離對一個弱女子來還是太遠了。
所以在他們走出齊王府後趙洵便催動真氣推著李太平前行。
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李太平的疲勞,也可以加快他們前進的速度。
但是趙洵還不敢把力道推的太猛。
因為雖然他們已經是出了齊王府的地界,可還是處於長安城的範圍之內。
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因為元氣波動的太過明顯而觸發長安城的大陣。
這可不是趙洵希望看到的局麵。
待他們徹底走出長安城範圍後,趙洵才會徹底逼出真氣全力推動李太平前行。
到了那時他們的速度就會有飛躍式的提升。
不知過去了多久,當趙洵再次從地道中鑽出來時,看到大師姐、二師姐就站在外邊。
趙洵見二人麵容嚴肅,尷尬的笑了笑:“兩位師姐還沒有睡呢?”
“睡?我們怎麼可能睡得著?你和老三、老六如此亂搞,若是出了事誰擔得起責任。山長如今在閉關養傷,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山長他老人家痊愈,隨便你們怎麼折騰都可以。可是現在你們若是亂搞,我真擔心書院會因此遭到大災禍。”
二師姐劉鶯鶯劈頭蓋臉的一通臭罵,直是把趙洵人罵傻了。
當然,趙洵並不會因此埋怨二師姐,因為他很清楚二師姐也是為了他好。
二師姐之所以會這麼是因為關心他,若是二師姐完全不關心趙洵,那趙洵怎麼做是死是活又與她何乾呢?
“二師姐,我知錯了,不過能不能先讓我把太平接出來,我們慢慢?”
趙洵認錯態度從來都是沒問題的,這也是他的自知。
“好吧,這次就姑且饒了你。”
二師姐冷哼一聲,閃出半個身位。
趙洵連忙朝洞口探下身子去把李太平一把摟入懷中抱起。
“唔”
在這麼多人的麵前被趙洵抱著出了地道,李太平的麵頰上登時多出了兩朵紅暈。
她卻是羞紅了臉。
不過在趙洵看來在,這完全沒有啥。
畢竟二人已經是公開了情侶關係,書院的師兄師姐們也早都知道了。
“怎麼樣,我過了吧,我一定能夠平平安安的把你帶回書院的。我向來是話算話的對吧?”
“嗯”
一時間李太平直是嬌羞不已。
她確實沒有看錯人,你永遠可以相信趙洵趙明允。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她選擇這樣一個情郎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