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隆帝眼神中寫滿了狠毒。
端坐在紫辰殿寶座上的大周天子,此刻已經下達了決心。
他要毫不猶豫的派大周禁軍配合腐蝕者入侵書院。
雖然這個決定乍一看上來很突然,但是已經在他的心底思考過很多遍了。
最終促成這一點的是袁天罡的一席話。
袁天罡的預言讓顯隆帝不敢去賭。
如果山長真的重挫甚至消滅了腐蝕者,那普天之下還有什麼能夠抵擋山長?
屆時山長調轉過來不是可以隨意的收拾顯隆帝嗎?
顯隆帝當然不能一味的等死,他要選擇先下手為強。
今日他還有一項十分重要的事,那就是跟慧言法師達成一致意見。
慧言法師一直以來都是顯隆帝最強大的助力。
隻不過在針對書院這件事上慧言法師顯得是有點不給力。
慧言法師雖然聲稱會針對書院甚至重創書院,但是毫無疑問,其並沒有對書院造成什麼太大的威脅。
山長依然在那裡,趙洵依然在那裡,山長的一眾弟子依然在那裡。
此時此刻顯隆帝能夠感受到書院眾人在終南山對他極儘嘲諷之能事,顯隆帝依稀記得當時他所受到的屈辱。所以顯隆帝發誓終有一日他要複仇,終有一日他要讓書院的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付出代價。
當然了,要做到這點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如今這個時機卻是被顯隆帝等到了。
腐蝕者入侵,書院在正麵戰場上已經承受到了相當巨大的壓力。
如果這個時候顯隆帝再命人從背後捅上一刀的話,基本上沒有人能夠扛得住。
即便是書院也不行。
當然,他需要得到慧言法師一個明確的答複。必須要是明確的答複。
“聖僧,朕向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事,但今日之事就算是朕求你的,請你務必要答應。”
顯隆帝扯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雖然他已經不止一次求過慧言法師了,但是他選擇性的進行了忘記。
隻要他不記得,那就沒有出現過。
隻要他不記得那就沒有發生過。
隻要他不記得,那就不用擔心。
“陛下,貧僧當不得您一個求字。您有什麼吩咐,還請直接給貧僧言明。”
“嗯”
顯隆帝對慧言法師的態度很滿意。
若是人人都是慧言法師的這個態度,那還何愁不能消滅書院,何愁不能滅掉山長?
在這方麵袁天罡的態度顯然比之慧言法師要差了一些。
但是顯隆帝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袁天罡也在極力的調整自己的態度,儘量讓自己變成跟顯隆帝完全一條心。
顯隆帝知道這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所以他也沒有過於的去催促袁天罡。
顯隆帝相信功夫不負有心人。
隻要袁天罡願意努力,就一定能夠成功做到。
當然,現在,他首要關心的還是慧言法師。
隻要慧言法師能夠明確的表態,那顯隆帝心中懸著的一塊石頭就能夠落地了。
“嗯,其實是這樣的,朕已經決定跟腐蝕者聯手滅掉書院了。書院簡直就是大周的一顆毒瘤,此毒瘤不處則人人目無法紀,此毒瘤不除則人人目無君父,此毒瘤不除則人人目無朝廷。”
顯隆帝一口氣說了三句,卻是顯得氣勢磅礴。
“所以朕希望慧言法師能夠幫助朕,在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中狠狠的對書院予以痛擊,讓書院再難翻身。”
“呃”
慧言法師聽到這裡自然已經明白顯隆帝的意思了。
“陛下的意思是說,您已經做好了出兵的準備?”
“不錯。”
顯隆帝擲地有聲的說道:“書院欺人太甚,山長欺人太甚。如此朕不可能再忍下去。既然忍無可忍,那就無需再忍。朕已經想好了,要狠狠的給書院一番教訓,讓他們明白在大周誰才是真正的王。”
“”
慧言法師覺得這番話很二,但是鑒於是大周天子顯隆帝說出來的,那他也就姑且忍了。
“其實陛下不用那麼的急切。既然有腐蝕者在打頭陣,陛下出手的時機可以往後麵再稍稍順一順。”
慧言法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一些,這樣顯隆帝聽起來不會覺得過於的刺耳。
但是顯隆帝顯然並不這麼看。
顯隆帝從一開始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滅掉書院。
如今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擺在麵前他怎麼可能錯過?
他今日來不過是要慧言法師的一個表態,但是見慧言法師這般拖拖拉拉的樣子,直是搞得顯隆帝很是無語。
難道說慧言法師又是想要故技重施,弄一個拖字訣。
不得不說拖字訣在官場上是相當好用的一個方法。
有些事情拖著拖著就黃了,有些事情拖著拖著就涼了,有些事情拖著拖著就不想再去做了。
顯隆帝登基做了幾十年的皇帝,自然對此十分熟悉。
現在的問題是慧言法師竟然想要對他用這一招。
顯隆帝若是被他用了這一招蒙混過去,他的麵子還往哪裡放?
“聖僧此言差矣。有的時候時機就是最重要的。把握住了時機,則距離勝利隻有一步之遙。若是把握不住時機,則很可能會十分的狼狽。”
顯隆帝深吸了一口氣道:“所以聖僧,朕需要立刻就出手,決不能再等了。戰機稍縱即逝,若是等到這個時機錯過去了,即便是再想要迎頭趕上也來不及了。”
顯隆帝說到這裡,慧言法師基本上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是在逼他表態啊。
慧言法師心中無奈。
他本來是真的不想摻和的。
因為跟山長單挑是一回事,幫助顯隆帝滅掉書院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他做了前者,那麼可能會在江湖上留下不錯的名聲。
若是他做了後者,卻是很可能會因此而背負了不小的罵名。
慧言法師並不是一個愚笨的人,相反他很聰明。他很清楚自己在什麼階段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當下的所有選擇對他來說都不能算是完美,所以他決定什麼都不去做。
可是如今顯隆帝逼著他表態,他就不可能什麼都不做了。
慧言法師見顯隆帝將他逼得如此之緊隻能強自苦笑道:“陛下需要貧僧做什麼,不妨直說。”
顯隆帝和慧言法師此刻都在鬥法,雙方都希望對方能夠先開口,這樣他自己的壓力就會小一些。
顯隆帝見慧言法師如此的狡猾,不輕易的接招,隻能清了清嗓子道:“朕希望慧言法師能夠隨朕的大軍一起行動配合腐蝕者進攻書院。在必要的時候給予山長致命一擊。”
如果說之前顯隆帝說的那一切好歹還有一些遮掩,此時此刻顯隆帝卻是一點也不想要遮掩了。
因為他很清楚,接下來他必須要明確的給到慧言法師一個信號。
唯有如此才能夠讓慧言法師心甘情願的同意替他去領導這支禁軍。
目前來看隻有慧言法師最合適。
袁天罡實力夠但是性格過於溫和,鄭介和馮昊就不用說了,就是兩個叛徒。
所以思來想去,顯隆帝如今唯一能用可用的也隻有慧言法師了。
沉默。
慧言法師並沒有立即給出回應,他保持了沉默。
這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無疑讓顯隆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有些搞不懂,為什麼這個時候慧言法師要一言不發。
他有些搞不懂,為何這個時候慧言法師不能一口答應下來。
說一句我願意有那麼的困難嗎?
說一句我願意有那麼的讓人覺得難以啟齒嗎?
啊?難道要讓顯隆帝親自去教慧言法師該怎麼做嗎?
此刻,顯隆帝氣的差點都要背過氣去。
他究竟要怎麼說才能說服慧言法師?他究竟要怎麼說才能讓慧言法師明白他的心意?
“貧僧願意。”
沉默了良久之後慧言法師終於發聲了。
其實此刻他的大腦中在進行著飛速的運轉,他在權衡著利弊,在判斷著各種可能。
最後想了又想他還是覺得必須要答應顯隆帝。即便不是為了他自己,即便是為了整個西域佛教,他也必須要答應顯隆帝。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何況現在慧言法師還在有求於顯隆帝。
此時此刻,慧言法師其實根本沒有選擇。
既然沒有選擇,那也就不用再
.
去糾結了。
“好,真的是太好了!”
聞聽此言後顯隆帝直是分外歡喜。
“朕等的就是你這一句話。有了你這句話,朕便沒有什麼可畏懼的了。”
顯隆帝這麼一說,慧言法師直接無奈的笑了笑道:“但是陛下,貧僧可以出手,可不保證一定能夠擊敗山長。”
如果是在幾個月前,慧言法師是一定不會說這種話的,那個時候的慧言法師狂傲的認為自己才應該是天下第一。但是這麼多天過去了。慧言法師的態度已經悄然之間發生了轉變。此時此刻的慧言法師認識到山長確實是這世間第一人。他的絕對實力跟山長之間還是存在一定差距的。
所以其實雙方之間還是會有不小的距離在,如果慧言法師跟山長真的一對一的單挑,慧言法師認為自己基本上是沒有勝算的。
顯隆帝好不容易高興了一會,被慧言法師一句話澆了一盆冷水。
顯隆帝的眉毛又擰到了一起,十分不悅的說道:“慧言法師,這個時候長他人誌氣滅自己的威風怕是不大好吧。朕也沒有苛求你什麼,隻要能夠在關鍵時刻給予山長致命一擊即可。朕不在乎你是不是能夠一個人擊敗山長,朕隻要山長死。”
說到死這個字的時候顯隆帝可謂是咬牙切齒。
慧言法師無奈的笑了笑:“貧僧明白了。”其實這個時候慧言法師打心裡是有些瞧不起顯隆帝的。修行者的決鬥,強調的是公平。怎樣才能夠做到公平呢,那自然是要進行一對一的決鬥。如果搞偷襲或者群起而攻之,其實是沒有任何的意義的。
慧言法師深吸了一口氣道:“陛下,如果腐蝕者未能衝破書院的防禦體係,我們要施以援手嗎?還是說我們隻需要在側翼撿漏即可?”
既然答應出手,慧言法師自然要把事情問的清楚一些。
在他看來顯隆帝是一個很狗的人。
一般很狗的人都不會願意正麵衝鋒的。
但是他還是要進行確認。
“嗯,儘量從側翼進攻吧,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正麵進攻。”
果不其然,顯隆帝給出了慧言法師意料之中的答桉。
“貧僧知道了。”
顯隆帝之所以這麼說當然也是有他的考量。
他這次派出的乃是禁軍。何謂禁軍,那自然是拱衛皇室拱衛天子的軍隊。
這些軍隊實力極為強大,但是兵力也相對較少,可謂死一個少一個。
對這樣的軍隊顯隆帝自然十分疼惜,生怕有任何折損。
若不是這次被逼急了,顯隆帝是不可能派出禁軍前去剿滅書院的。
但是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顯隆帝就不會有任何的後悔。
“陛下,貧僧還有一個問題。”
“聖僧請講。”
既然慧言法師已經答應了顯隆帝的要求,那現在顯隆帝對慧言法師的態度可謂是好了許多。
“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如果腐蝕者勝利了陛下覺得他們會不會繼續進攻長安城呢。”
慧言法師所說的其實一直以來也正是顯隆帝所擔心的。
但是他一直不敢正麵的去麵對這個問題。
他曾經不止一次的向袁天罡進行暗示,希望袁天罡能夠一窺天機。
但是袁天罡這廝隻看他感興趣的,而不會完全按照顯隆帝的意思去行事。
如此以來顯隆帝就不知道腐蝕者真正的意圖。
目前來說顯隆帝跟腐蝕者之間是盟友的關係,並且表示會一起出麵攻打書院。
但是這些都是暫時的,都是因為暫時的利益而決定的。
真的等到書院被他們聯手滅掉之後,曾經的盟友腐蝕者會不會調轉過來攻打長安,顯隆帝也不知道。
“聖僧覺得呢?”
顯隆帝話鋒一轉,就把問題甩回給了慧言法師。
“貧僧覺得有很大的可能,所以陛下還是應該未雨綢繆,早做打算才是。”
終南山,浩然書院。
山長撚起一枚棋子,隨後小心翼翼的落子。
在他的對側坐著的是青蓮道長。
山長執白,青蓮道長執黑。
二人相對而坐,神情十分的嚴肅。
如今青蓮道長以剛剛躋身一品大圓滿的境界跟超品大宗師,當世第一人的山長對弈並沒有任何的劣勢。
僅僅憑此一點便可以說明青蓮道長的棋藝十分精湛。
在一旁站著的是竹林劍仙姚言。
他的棋藝在書院一眾人等之中也算是翹楚級彆了。
可是他很少欣賞山長跟彆人對弈。
目前能親眼目睹山長跟青蓮道長對弈在他看來簡直是一件幸運無比的事情。
“長安城裡有大的動作了。”
“哦,山長說的是那位?”
“對,宮裡的那位。”
山長悠悠一笑,澹澹道:“宮裡的那位總是會搞出一些動靜來,想要博關注,殊不知他這麼做其實就是在自取滅亡。”
“是啊,這位皇帝當真是腦子不太好使。他自認為聰明,其實都是一些小聰明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青蓮道長撚起一枚棋子,輕巧的落下,眼神之中滿是輕蔑和不屑。
他是從來沒有看得起過顯隆帝,自打趙洵出事之後他對於皇室就更加的不屑。
明明是最為肮臟最為陰損的地方,卻還是喜歡把自己裝成一副聖人的樣子。
“這種偽君子,肯定是會去作的。”
山長澹澹道:“那就由著他去作好了。反正老夫並不怕他。”
“山長可知道他要怎麼作?”
“還能怎麼作,自然是跟他的腐蝕者一起作啊。”
山長冷冷笑道:“他願意給腐蝕者認爹,願意去做一個無恥的倀鬼那就讓他去做吧。不過一般來說做倀鬼的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青蓮道長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繼而接道:“這廝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將腐蝕者引入,並與之結盟就是為了對付書院?這簡直就是驅虎吞狼之計。即便他真的引入了腐蝕者滅掉了書院,接下來他也會被腐蝕者所滅啊。何況,即便是他跟腐蝕者聯手也不是書院的對手。”
對書院青蓮道長是相當有信心的。
這份信心主要是來自於山長。
隻要有山長在,書院就擁有最為強大的硬實力。
隻要有山長在一切就擁有可能。
當然了,青蓮道長當初之所以要來書院暫住,其實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如果真的麵臨腐蝕者的入侵,如果山長真的出了意外,那麼青蓮道長還可以帶走趙洵。
當然,青蓮道長吳全義知道這種發生可能相當之低,基本上相當於不存在。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有的人當權久了就會忘記自己其實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隻不過因為各種機緣巧合他坐到了那個位置上。”
山長澹澹道:“顯隆帝便是一個這種人。他以為他真的是什麼天命之子。實際上這個世界上哪裡有什麼天命之子。”
山長頓了頓道:“至於他跟腐蝕者結盟,在老夫看來或許是因為他太痛恨老夫了吧。”
“他憑什麼去恨山長?”
青蓮道長吳全義一時間感到有些錯愕。
“山長有哪裡對不起他了嗎?”
“唉,這些事情又怎麼能夠說得清呢。”
山長搖了搖頭道:“不要再去說這些了吧,老夫現在考慮是他會怎麼來算計老夫。光明正大的對決肯定不符合他的性格,再說了,老夫也不怕。老夫能夠想到的就是他會用各種陰損的手段來陰老夫。”
說到這裡山長冷笑一聲道:“這廝多半是會讓腐蝕者在正麵衝鋒,再派人從後麵搞偷襲。雖然老夫基本上已經能夠猜到,但其實還是有些防不勝防。”
山長的話語裡多少透著有些無奈。
君子和小人的區彆就在於,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就是因為他不敢坦蕩做事,不敢光明磊落的做事。
這種情況下山長基本上要麵臨的局麵就是被顯隆帝算計。
換句話說顯隆帝是先出招的那個人,而山長是後出招的那個人。
先出招的那個人未必有優勢,但是一定能夠惡心到後出招的那個人。
到了現在已經不是一兩個人能夠輕易左右局勢的時候了。
當下的局勢使得整個腐蝕者聯盟都開始發生態度的轉變。
如果不能嚴格的控製好情緒的變化,很容易被顯隆帝抓到漏洞。
“老夫還有一點擔心,那就是袁天罡
.
會怎麼選擇。”
說到這裡的時候山長乃是直勾勾的盯著青蓮道長吳全義。
青蓮道長打了個哈哈道:“我那小師叔是與世無爭的性格。這一點山長可以放心。”
“你是說他不會參與,對嗎?”
山長要的可不是一句玩笑話,他更想要的是一個可以作為判斷的依據。
當下的情況其實對書院來說並不是很有利。
山長如果不能把控全局,如果不能從一開始就將所有的可能性考慮進去的話,很可能會麵臨一個極為尷尬的情況。
所以他要把所有棋盤內的棋子都考慮到,還要考慮到下棋的棋手。
“多半不會參與吧。”
青蓮道長吳全義去也不敢給出一個準話,隻能勉強這麼說道。
“如果顯隆帝一定要逼他表態的話,恐怕他會選擇中立。”
吳全義給出了自己的判斷。他也是真的希望袁天罡能夠保持中立。
畢竟這涉及到了道門和書院的關係。
如果道門真的站在書院的對立麵的話,其實最難做的是吳全義。
因為吳全義如果選擇支持道門,就意味著他要與書院為敵,與山長為敵。
而趙洵這個時候還是書院弟子,一家老小都在書院的庇護下。
如果吳全義選擇支持書院的話,他有相當於是站在了道門的對立麵上,會被一眾道門弟子和信徒認為是叛徒。
可以說不管吳全義怎麼選,他都很難。
“希望是如此吧。”
山長歎了一聲道:“老夫覺得袁天罡的實力隻是稍在老夫之下。如果真的打起來,怕是世間又少了一個絕品修行者。”
山長這話雖然說的雲澹風輕,但是在吳全義聽來卻是振聾發聵,暗藏殺機。
這話是什麼意思?
分明就是在說雖然袁天罡很強,但是還是比他略遜一籌。
若是袁天罡選擇保持中立那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袁天罡想要去作死,那麼山長也不介意在戰鬥中殺掉他。
雖然山長比袁天罡的實力隻是略略高出那麼一籌,但在頂級高手的對決之中哪怕隻是略略高出的那麼一籌往往也會前期到決定性的作用。
山長說的如此輕鬆,但越是如此越能夠體現出山長的自信,越是如此越可以體現出山長的無敵。
山長有這個自信,山長有這個信心。
彷佛在山長的眼中任何人都不足為據,在山長的眼中隻要有敢公然跟他為敵的就直接一拳砸碎。
吳全義聽到這裡直是覺得自己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山長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啊。
跟山長在一起相處他感覺到整個人都變得強硬了許多。
或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
一開始吳全義覺得自己跟小師叔袁天罡是一類人。
但是後來吳全義發現他跟小師叔是完完全全不同的類型。
小師叔做事情的時候十分的古板,十分的循規蹈矩。而吳全義做事情追求的是隨心所欲,追求的是跟著心走。
如此一來吳全義發現自己在某些方麵竟然是和山長很類似。
當然,隻是類似而已。
真的要比起來,他比之山長還是有許多差距的。
吳全義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親眼目睹山長吊打腐蝕者,再目睹一下慧言法師跟山長之間的頂級對決。
“我那小師叔多半是會保持中立。可是慧言法師就不一樣了。貧道覺得他多半還是會選擇替顯隆帝賣命。”
“這是一定的事情。”
山長不假思索的答道:“顯隆帝之所以無恥,就是因為他總是會去借助外力為他做事。慧言法師本就不是中原之人,可是他認為中原有利可圖,所以他前來了長安。顯隆帝大概也是應該知道他的這個用心,可是他絲毫不顧這些。因為在顯隆帝看來,隻要能夠為其所用,隻要能夠給他帶來利益,那他就是可以接受的。這樣的人,難道不無恥嗎?”
“確實。慧言法師的目的是為了推行西域密宗在中原的興盛。顯隆帝想要的是他的戰鬥力。雙方也可以說是各取所需了。隻是這個合作的方式讓人所不恥。”
吳全義是從沒有看得起過慧言法師的,正如山長從沒有看得起過慧言法師一樣。
“什麼西域金剛大宗師,不過是吹出來湖弄人的東西。真要是叫他跟老夫打一架,老夫保準他立刻就滾回西域去了。”
山長對於自己的硬實力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他抿了一口茶道:“老夫打遍天下無敵手,目前看來可能威脅到老夫的人有,但絕不是什麼慧言法師。”
山長雖然沒有說明,但是吳全義基本已經猜到了山長說的人是誰了。
“不錯,就是撒旦。”
山長搶在慧言法師之前說道:“撒旦應該是老夫最大的對手,但是老夫從沒有跟他交過手,所以不知道他的套路。沒有套路的人是最難對付的,因為你不知道他會出什麼招,會在什麼時候出招。”
山長頓了頓道:“但是老夫無所畏懼。老夫現在想的是能不能跟撒旦的這場對決放在最後麵。這樣老夫可以儘可能的放鬆心情,不必分神。不然的話,這邊來一個,那邊來一個。老夫倒是沒有什麼可怕的。但是打起來實在聒噪的很。”
山長的強勢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儘致。
山長從沒有認為自己會輸,他隻是不想要對手一擁而上。
若是對手一擁而上,山長就不得不分神,甚至弄出一些幻象來作戰,搞得好像是他本尊打不過一樣。
“撒旦應該是最最後壓軸出場的。”
吳全義點了點頭道:“因為他應該也不屑占山長您的便宜。他應該想要公平公正的跟您對決一番。”
“嗯”
山長輕輕點了點頭道:“希望如此吧。老夫這輩子打遍天下無敵手,有的時候也真的是覺得有些寂寞的。所以如果能夠和他光明正大酣暢淋漓的打一架,那其實是一件挺值得津津樂道的事情。”
山長說到這裡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道:“隻不過撒旦降臨的時候恐怕整個世界都會被黑夜籠罩,苦了那些百姓了。”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也不是山長一個人能夠改變的。
事實上這非但是山長無法改變的,即便是上蒼也改變不了的。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撒旦就是艾倫洛爾世界的神。
“這個世界有的時候真的不讓老夫滿意,但是沒法子該忍得時候還是要忍。老夫總在想,若是老夫有一天不想忍了,老夫就把再者天給掀翻了。但是如此以來百姓們也就沒有天了,他們吃什麼喝什麼。所以也隻能作罷了。”
山長一時間豪氣乾雲,就連青蓮道長吳全義聽了都覺得是熱血沸騰。
一個人能夠優秀到山長這種程度著實是少見的。一個人能夠像山長那麼博愛也是少見的。
山長最讓吳全義欣賞的地方就在於他可以很好的去忍受許多的指責,但是在真正需要他的人麵前,山長又是像是保護神一般的存在。
這樣的山長,叫人如何不愛?
“山長你放心,到時你儘管儘情的去打。你那徒弟也是貧道的徒弟,貧道會拚死守護住他的。”
“嗯”
山長點了點頭道:“如此的話,自然是最好了。老夫其實唯一有些擔心的就是小七十二。小七十二真的很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特質,讓老夫十分羨慕的特質。正是因為他的身上有這種特質存在,所以老夫願意去培養他。老夫堅信他將來有朝一日取得的成就不會比老夫差。”
西域,安西都護府。
“都彆搶,都彆搶。這田契大家人人有份,人人有份。取了一份按上手印,這塊地就歸你了。”
賈興文在點兵台上高呼道。
這個法子是他想出來的,給予安西都護府的士兵們獎勵,允諾給他們每日一塊都護府周圍的良田,但是前提是他們必須開墾同等數量的荒田。
開墾荒田的數量越多,他們能夠得到的良田數量就越多。
通常來說軍墾是不可能任由士兵們私有化的。
但是這次賈興文這麼做也是無可奈何。
如今整個安西都護府土地沙漠化嚴重,不少原先的良田經過了一次沙化之後就變成了荒田。僅僅就剩下來的這些良田是不夠八萬人八萬張嘴吃飯的。
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趁著還有存糧趕緊開墾荒田。隻有開墾了足夠的荒田,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們才能夠收獲第一茬糧食。這其實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如果再晚一年,全部安西軍都得活活餓死。
.
他們的存糧隻夠他們再堅持一年,僅此一年。
為了充分激發出將士們開墾荒田的積極性,賈興文便寫出了這個條例,在報給大都護劉霖得到了劉霖的同意之後,賈興文正式將這個條例公布。
賈興文對這個條例是寄予厚望的。
在他看來將士們隻要有了田畝的激勵,就一定會卷起袖子卯足了勁頭的去開墾田畝。
這些良田給了將士們其實就是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拿到田契之後他們就知道這塊地徹底屬於他們了。
其實將士們有的時候真的很可憐,他們所圖的隻是一塊地而已,但是更多的時候即便是連這一個小小的願望都得不到滿足。
賈興文做的隻是讓他們能夠得到他們該得到的東西。
僅此而已。
“大家不要擠不要搶,人人有份,人人有份。”
賈興文生怕出現踩踏事件,所以一再強調一定要保證紀律性。
不該爭搶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要發生爭搶。
保持冷靜,保持秩序,保證排隊,每個人都能夠領到屬於自己的地契的。
當然會有人想要一次性的多搶一些地契來屯著。
可事實上他們現在得到的地契隻是一種象征性的保證。
最後還是要看他們真正能夠開墾多少畝的荒地。
如果他們不能夠開墾到足夠多的荒地的話,那麼即便他們拿走再多的地契,即便他們已經提前蓋上了手印也沒用。
到時候賈興文就會命人把他們提前拿走的多餘的地契收回。
但是不得不說此舉確實極大程度的激發了將士們的熱情。
原本大家都覺得當兵吃糧天經地義。
若是安西軍中沒有按時發下來糧食,整支軍隊就會因此而產生抵觸的情緒,甚至因此而暴怒。
即便出現嘩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現在安西軍的將士們肯定不會再這麼想了。
因為現在他們擁有了自己的土地。
所以他們可以在閒時多去耕種一番。
隻要能夠耕種出足夠多的糧食他們就不愁吃喝。
這種正向的激勵真的很有作用。
當然了,賈興文也知道這是一步險棋。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當將士們已經習慣了自己擁有耕地之後猛然叫他們放棄耕地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但是現在賈興文也沒有彆的辦法。
情勢艱難,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隻有活下去,才有更多種可能。
所以哪怕是之後給了將士們的這些土地收不回來,賈興文覺得也是值得的。
而且這件事大都護劉霖已經首肯,所以賈興文有了最大的靠山支持,不會有任何的畏懼。
他隻需要好好的把自己眼下的事情做完,接下來的事情就都不是事情了。
這種時候沒有人敢跳出來拆他的台。
即便是那些看賈興文突然空降安西軍的老油條也不會放一個屁。
因為他麼拆賈興文的台就等於是拆劉霖的台。他們打賈興文的臉就等於是打劉霖的臉。
打狗尚且還要看主人呢,賈興文現在所作的一切其實都是劉霖的授意。
所以賈興文是真的無所畏懼。
接下來就要看政策推行之後的效果如何了。
賈興文自己對其是相當有信心的。
每個人都需要在關鍵的時刻展現出擔當來,每個人都需要在關鍵時刻展現出毅力來。
賈興文從來就不缺乏這些東西。
當年在不良人衙門的時候,賈興文就曾經十幾年都是一個小嘍囉。他的同僚們都升遷了,賈興文還是原地踏步。那個時候賈興文確實有過不服,確實有過氣憤。但是之後賈興文都放開了。
他想開了。這些不是問題。
他要做的是自己,而不是彆人希望他成為的樣子。
後來賈興文遇到了趙洵,更加確認了這點。
在趙洵的身上賈興文看到了自己當年很多的影子,在趙洵的身上賈興文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
那是他當初加入不良人時候的樣子!
所以後來的賈興文找到了初心,找到了自己所希望自己成為的那個樣子。
他一直保持著這個目標直到現在。
賈興文從未放棄過他的理想,哪怕在旁人看來這些理想會顯得有些遙不可及。
但是賈興文並不覺得。
他覺得隻要堅持下去,這些理想最終都有實現的可能。
隻要他堅持下去,這些理想最終都能實現。
賈興文堅信自己一定能夠做到。
哪怕他離開了不良人,加入了安西軍,這些客觀條件上的變化仍然沒有讓賈興文忘記初心。
很多時候人們都會下意識的卻思考一些問題,但是其實真正努力的去思考之後就會發現許多事情經過努力之後是可以實現的。許多事情並不是像想象中那麼的困苦和艱難。
賈興文現在覺得自己所處的環境很好,安西軍是一個大熔爐,大家都很團結。
劉霖大都護也很器重他,所以他還有什麼理由不好好乾,幫助劉霖大都護打理好安西都護府的內政?
他現在所作的一切事情都責無旁貸
“小師弟啊小師弟,你說說看,狼人說的事情我們明明都跟這些家夥說了,他們為什麼就不肯相信呢。”
三師兄龍清泉感到十分的無語。
在他看來,這其實是十分容易理解的一件事情。
但是這些艾倫洛爾部族就是如此的杠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