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彥成氣定神閒,“你可是我的皇兄,你的婚事,我自然會多多關注。”
關於此事,章彥安本就有疑心,今日章彥成的話使得他越發起疑,“那三弟可知,昨日章明兆找我大鬨一事?”
章彥成故作震驚,“這事兒我還真不清楚,明兆他去找你作甚?”
瑾嫻突然想起,前日梁王世子來找章彥成,章彥成讓她回避,八成就是跟梁王世子討論二皇子的婚事吧?
但聽章彥安道:“他說他與林姑娘兩情相悅,讓我主動退出。素聞明兆與三弟關係甚密,我倒想請三弟勸一勸明兆,他若真的喜歡林姑娘,那就親自到父皇麵前表態,隻要父皇同意為他們賜婚,我是沒意見的,跟我鬨無用,不論父皇下什麼樣的指令,我都得遵從,沒有選擇的餘地!”
章彥安的這番話,分明是在試探他與明兆的關係,章彥成不以為意,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這是你們之間的爭端,與我何乾?我為何要去唱黑臉?”
一向溫和的章彥安冷聲警示,“他最聽你的話,你身為他的堂兄,理當規勸於他,省得他鬨大了被父皇斥責懲戒,到時可彆又怨怪於我。”
“姻緣本是個人造化,誰也強求不來,是你的,再晚也不遲,不是你的,再早也落空,這一點,皇兄應該深有感觸。”說話間,章彥成故意拉起瑾嫻的手,在掌間輕輕摩挲著。
這樣的情形於章彥安而言,就像是一把鈍刀,一刀刀的割著他的心,他不禁回想起,在陳家村時,第一次牽起瑾嫻的手,是在一個傍晚。
兩人走在河堤上,瑾嫻麵對著他,倒著走路,一不小心踩到小石頭,幸得章彥安及時相扶,她才沒摔倒。
當是時,夕陽西下,彩霞漫天,晚風自兩人身邊拂過,而他就這般握著她的手,四目相對之際,兩人的眸中皆有暗流湧動,但瑾嫻畢竟是個姑娘家,麵色緋紅的她愣了片刻的神便窘迫的抽回了手。
後來兩人互明心意,會牽手相擁,那時他以為自己一定會娶瑾嫻為妻,隻是早晚而已,沒想到後來竟會生出這諸多變故。
而今瑾嫻竟然成了他弟弟的侍妾,而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彆的男人牽起她的手,心中泛酸,卻又無能為力。
陷入回憶之中的章彥安許久緩不過神,此時的瑾嫻察覺到眾人那驚詫注視的目光,頓感不自在,默默的自章彥成的手掌中抽回手。
章彥成掌心一空,他倒也沒說什麼,順勢收回了手,看了棋盤一眼,嘖歎道:“皇兄,你走神了,棋子都落錯了,這一局,我勝之不武啊!”
心緒煩亂的章彥安再無心下棋,隨口認輸,而後起了身,讓方鶴鳴來下。
方鶴鳴曉得二皇子亂了心神,隨落座與三皇子對弈。
這棋局下了一半,尚未分出個勝負,方梁氏就招呼著眾人進屋,說是要上菜了。
今日一共做了十六道菜,四涼八熱,還有四道麵點。
郭氏招呼道:“我們也不曉得二皇子和三皇子會來,沒來得及準備太多硬菜,都是些家常小菜,並非山珍海味,還請諸位不要嫌棄。”
瑾嫻笑應道:“我就喜歡這種簡簡單單的菜肴,吃起來有種家的味道。”
章彥安點頭附和,“的確有種家的味道,看到這些菜,我便想起了在陳家村的那段日子。那時吃穿雖儉,好在身邊有摯友和知心人為伴,日子過得很愜意,如今雖是錦衣玉食,卻規矩繁多,不似從前那般自在舒心。”
默念著知心人三個字,章彥成心裡不是滋味,他的女人,不允許旁人惦念,明著暗著都不許!
“皇兄,人應該向前看,莫要留戀已然不屬於自己的時光。如今你已找到父母,合該開心才是,你這般傷感,倒教父皇和你母妃情何以堪?”
章彥成拿皇帝壓人,章彥安啞口無言,麵色一陣青,一陣白。
為緩和緊張的氣氛,方鶴鳴當即端起了酒盅,“懷念舊時光乃人之常情,不過三皇子說得也對,咱們都應該向前看,以往的苦日子就讓它過去吧!希望往後我們大夥兒都會越來越好,前途坦順無憂!”
方梁氏亦起身舉杯,“是呢!都會越來越好的,今日是咱們壽星的七十二歲壽誕,咱們一起敬老壽星一杯!”
隨後眾人皆起身舉杯,一起向周氏賀壽。
難得四世同堂,子子孫孫都來給她賀壽,周氏自是欣慰之至,隻是她年紀大了,喝不了酒,隻能以茶代酒,同飲此杯。
敬罷酒,周氏招呼眾人一起坐下用宴。
瑾嫻與章彥成並排而坐,章彥安則坐在她斜對麵,她故意遠離他,正是不希望跟章彥安過多接觸,孰料席間章彥安竟站起身來,拿公筷主動給她夾菜,
“我記得瑾嫻最愛吃紅燒肉,平日裡她的飯量不大,隻吃一小碗,每回姨母過來做紅燒肉時,她才會多吃一碗飯。”
章彥安隨口說起關於瑾嫻的日常,那種感覺就好似兩人很熟悉,彼此了解,而章彥成反倒成了外人一般。
即便他沒說什麼,但他繃緊的下頜線已然彰示了他內心的不滿。
怎奈這肉是姨母做的,瑾嫻總不能說這肉不好吃,不想吃吧!但若就此吃下去,今晚她絕不會好過!
事實上,章彥成也在等著看,看她會如何,情急之下,瑾嫻將那塊紅燒肉夾至章彥成的骨碟中,
“是呢!姨母做的紅燒肉很美味,王爺您也嘗嘗吧!”
如此一來,她既替自己解了圍,又不至於讓姨母難堪。
她的表現尚算合理,章彥成也就沒記仇,還順手給她夾了一塊魚肉。
才放至她骨碟中,便聽章彥安提醒道:“哎瑾嫻她不愛吃魚,以往她被魚卡過,後來就不肯再吃。”
他說這些,無非就是想表現出一副他很了解瑾嫻的模樣,好讓章彥成吃醋,章彥成已然看透他的小把戲,一派無謂,
“人的喜好是會變的,是吧瑾兒?”
不敢吃魚的是原主,瑾嫻對魚肉並不忌諱,“這鱸魚隻有大刺,沒有小刺,我能吃的。”
說著她夾起魚肉送入檀口中,嘗罷之後,瑾嫻直誇這魚肉十分鮮嫩。
章彥安見狀,忽然有些看不懂,瑾嫻是真的變了喜好,還是被章彥成逼迫?瑾嫻曾經那麼喜歡他,一心想嫁給他,難不成,短短兩個多月,她的心就變了?
不可能的,他與瑾嫻相處四載,這四年來,兩人幾乎天天見麵,他們一起經曆過那麼多風風雨雨,感情彌深,豈是章彥成能比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