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的章彥成回房後褪去貂裘大氅,換了身黑狐外袍,此時瑾嫻仍在被窩裡安睡。
聽到動靜的瑾嫻懶懶睜眸瞄了一眼,隱約瞧見他的身影,懶聲道了句,“王爺,你還沒去上朝啊?”
章彥成皺眉糾正,“本王都下朝回府了,你也不瞧瞧這會子是什麼時辰。”
瑾嫻茫然睜眸,瞄了一眼漏刻,發現是巳時,她輕哦了一聲,又繼續躺回被窩裡,“還沒到晌午,早著呢!”
“巳時還早?敢情你平日裡都是睡到晌午才起身?”
平時她起身的時辰並不固定,除卻初一十五需要給王妃請安之外,其他日子,知秋不會來喚她,都是等她自然醒。
“反正也沒什麼事,多睡會兒唄!”
“昨兒個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學練字,今日就起不來,本王看你也不像是有長性的人。”
對哦!她還要練字呢!被他一提醒,瑾嫻瞬時清醒,當即爬將起來,“有的,我可以的!我這就起來練字!”
她剛要下帳,忽覺腰間一陣酸疼,不由輕嘶出聲,章彥成還以為她是扭到了腰,打算請大夫過來,卻被她給打斷,
“請什麼大夫啊?大夫來了問我如何傷的,我怎麼說?難不成要我說是被王爺給欺負了三次,才這般酸疼?”
章彥成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她不是扭傷,而是被他給折騰的……
乾咳了一聲,章彥成挺直脊背辯駁,“那還不是因為你又摟又抱的,纏著想要,本王才破例滿足你。”
他還好意思說?瑾嫻憤憤不平地嗔他一眼,“我抱你是想取暖,你卻想取我的命!”
“不就三次而已,本王沒喊累,你好意思抱怨?平日裡愛逞能,本王還以為你真是隻厲害的狐狸,沒想到還是隻柔弱的小貓,經不起折騰。”
瑾嫻被他說得紅了臉,趕巧這會子丫鬟進來了,她不好意思再提,隻好住了嘴,任由丫鬟侍奉她更衣梳妝。
梳妝之後,丫鬟奉上粥餅菜,瑾嫻不怎麼餓,隨意吃了點兒,便讓人撤下去,又讓人準備筆墨,開始練字。
昨日章彥成說她的字寫得很不好,今日她便開始練習,她認真的對照字帖,一共三十多個筆劃,每一個她都書寫二十遍,如何起筆落勢,她全憑自個兒領悟。
章彥成也不教她,她便自個兒琢磨。
練了一個時辰的筆劃,她再來寫字,寫了一句床前明月光,拿給章彥成看。
這一回,章彥成終於沒再貶低她,指著她的字道:
“需知書法千變萬化,譬如這一橫,有平衡斜橫與仰橫,每個字架構不同,橫的寫法也不同,例如這‘床’字的橫便與‘前’字的橫不一樣……”
說話間,他執筆在她的那張紙上並排寫下床前二字,瑾嫻一對比,這才發現當中的差異,怪不得她的那個‘前’字看起來不順眼,原是那一橫走勢不對,整個字也就不太美觀。
隨後章彥成又與她講了“點”的不同寫法,瑾嫻聽罷恍然大悟,她默默的將他的話銘記於心,又拐回去繼續練習,糾正自己的筆劃。
過了一刻鐘,她又重新寫下這五個字,拿給他指點。
等待的瞬間,瑾嫻心如鼓錘,感覺像是回到了上學時代,在老師麵前改作業,生怕又被批評。
好在這一次章彥成看罷並未批評她,“這次的字比先前順眼些,但略顯僵硬,說到底還是手生,有形無意,當需勤加練習,再用心領悟。”
他終於不再說她的字醜,還願意指點一二,看樣子,他是願意收她這個徒弟了吧?
瑾嫻心下暗喜,卻又不敢明著問,生怕他又拒絕,她是想著等一等,等到三日後再看情況。
寫了一個時辰,她腰酸背痛,便想歇一歇,瞄見外頭雪已停,且那雪已經很厚實了,她便生了堆雪人的心思。
“王爺,要不我們去堆雪人吧?”
憶起兒時的不愉快,章彥成神情淡漠,隻道沒興致。
瑾嫻已然習慣了他的冷淡,他不去便罷,她自個兒出去玩兒。
小允子跟出去幫忙鏟雪,她卻道不必,說是要自個兒鏟雪,自個兒堆著玩兒才有樂趣。
然而她一個女兒家,力道終究不足,鏟了會子,她便累得腰酸背疼,直起身子反手捶了捶腰,而後又繼續拿鐵鍬鏟雪。
裡屋的章彥成見狀,想起那會子她說腰疼,遲疑片刻,他終是走了出去,“鏟得這麼慢,等天黑你也堆不好一個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