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章彥成用罷晚膳,忙完之後,亥時已過。
按理說,他本該回王府去,可一想到瑾嫻那失望的眼神,他這心裡便不自在,今日他若不去見她,她對他的誤會隻怕會更深。
思來想去,章彥成還是決定再去一趟。
馬車正在往王府行去,他臨時命車夫變道兒,拐向繪芳苑。
彼時夜已深,燭火昏黃,瑾嫻已然入眠,章彥成進得寢房,隻見她已歇下,她的枕邊擺著許多羊毛氈,那些個羊毛氈倚在枕畔,陪伴著她,而她的手中還拿著一隻小兔羊毛氈。
章彥成坐於帳邊,動作輕柔的緩緩掰開她的手指,想自她指間拿出小兔,瑾嫻被驚醒,輕“嗯”了一聲,迷糊抬眸,映入她眼簾的,是章彥成的俊容。
那一瞬間,她有些發懵,抬首望了望帳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個兒到底在哪兒。
她突然想起來,這不是織雲閣的帳子,她在繪芳苑呢!揉了揉眼睛,瑾嫻恍然呢喃,“大半夜的,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本王的彆院,誰規定本王夜裡不能來?”
彆院也屬於他,但卻不是常住之所,“這不是你的家,你該回家就寢。”
章彥成凝望著她,聲柔神和,“有你在的地方便是家。”
這本是很溫暖的一句話,可章彥成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她感受不到一絲真情,隻覺他這甜言蜜語很虛假。
她不吭聲,他兀自說道“你在床頭擺這麼多羊毛氈做什麼?”
攏了攏被子,瑾嫻將手臂收回被中,隨口應道“欣賞我的傑作。”
凝視著她的眸子,章彥成一眼便看穿了她眼底所掩飾的情緒,“你是覺得一個人睡覺太孤獨,所以才讓它們陪著你吧?”
“才不是!”瑾嫻當即否認,“我一個人睡一張床很自在,隨意翻身,沒人擋我,我開心都來不及,才不會覺得孤單。”
輕歎一聲,章彥成撩起她的一縷頭發,喃喃自語,“跟我說句軟話,對你而言就這麼難?非得嗆我你才高興?”
“我現在可不是你的侍妾,沒義務哄你開心。”
這話著實怪異,“你不是我的侍妾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瑾嫻自嘲苦笑,“沒名沒分的路邊野花。”
章彥成愧然輕歎,特地糾正道:“瑾嫻,我知道你心裡難過,這次的事的確是我辦得不妥,即便你恨我,我也無話可說,可你不該妄自菲薄,你不是野花,也不會隻是侍妾,等這件事了結之後,我會給你補償。”
不隻是侍妾,那還能是什麼?比侍妾位份高的,那就是側妃了,他所暗示的補償,指的是要給她升位分嗎?
瑾嫻也渴望升職,然而章彥成的話實在不值得她相信,人都在彆院了,還側妃呢!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她哪敢奢望其他?
“我不喜歡向人許諾,也不會聽信誰的誓言,隻有眼前的才是最真實的。”
他可能會敷衍彆的女人,卻不會敷衍瑾嫻,“我就在你眼前,還不算真實?晚膳沒能陪你,我這不是又回來了嗎?我說得空便來,不隻是說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