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覺頭疼得快要裂開了,煩躁的章彥成抬指揉了揉太陽穴,瑾嫻見狀,終是心有不忍,主動擁住了他腰身,依偎在他懷中。
這幾日她心中有刺,一直對他不冷不熱的,大都是章彥成主動與她說話,與她親近,這會兒她突然主動抱住他,章彥成有一瞬的愣神,恍若夢中。
輕嗅著她發間的茉莉香,章彥成那顆躁亂的心才逐漸安寧下來,受寵若驚的他忍不住問了句,“你……不生我的氣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我若再跟你置氣,豈不是添亂?”
他就知道,瑾嫻一直很有分寸,置氣撒嬌她都會,但到了關鍵時刻,她還是很深明大義的,章彥成心下甚慰,愛憐的吻了吻她的額,
“多謝你體諒我。”
瑾嫻頗覺詫異,“王爺何時變得這麼客氣,居然會道謝?”
“因為我很需要你的諒解,我不希望你的心底一直紮著一根刺,縱然你與我同桌用膳,同床共枕,卻貌合神離,這樣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我很想回到從前,想拔掉你心中的那根刺。”
經過這幾日的蹉磨,瑾嫻的心態已然慢慢放平,“那根刺是否存在,取決於你。不過事有輕重緩急,我可以暫時忽略那根刺,眼下最重要的是,是皇後的事。”
睡前章彥成仍在猶豫,不願放棄,但方才的夢境對他衝擊太大,他甚至覺得,那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他曾夢見過方鶴鳴,還有黎雲楓,那幾次夢都在現實中得到了印證,以致於今晚的這場夢境他無法忽視。
萬一夢境會發生,那這步棋就不該走!
“你的話,我會慎重考慮,我對你沒有彆的要求,哪怕你跟我耍性子,我也可以包容,我隻希望,你能一心向著我,永遠向著我。”
他話鋒忽轉,瑾嫻不禁在想,無緣無故的,他扯這些做什麼?他該不會又在懷疑她吧?“你對我好,我當然會向著你。”
“那如果彆人也對你好呢?”
這世上對她好的人的確不少,但真好和假好,她還是分得清的,
“王爺所謂的彆人,如果指的是徐宏,那您真是多慮了,他背叛我娘,害她苦了一輩子,即便他再怎麼對我好,也無法彌補他對我們一家人的傷害,我也不可能原諒他,更不可能幫他做事。
倘若指的是章彥安,那更不可能。我早就與他恩斷義絕,即便如今他是我表妹夫,在乎他的也隻會是雯玉,我可不會把他當回事。我若幫他,倒黴的是你,而我是你的侍妾,那我不也跟著倒黴嘛!我才不會做那些個對自己不利之事。”
儘管瑾嫻已然數次向他表態,但當章彥成情緒低落之時,還是會不自覺的往不好的一麵去想,直至她再一次重複她的態度,他才會安下心來,
“你說得對,做人還是該自私一些,彆總念著舊情,為旁人付出。”
瑾嫻輕笑了一聲,隨口感慨道:“不付出是因為足夠理智,但當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所有的理智都將被瓦解,會不自覺的為其付出自己的全部。”
此時的章彥成聽到這番話時,還在想著,這世上不可能會有一個人,讓他付出自己的全部,直至很久以後,他才終於體會到,原來很多事都不是絕對的。所謂人心難以琢磨,正是因為它不受控製。
“除了真心之外,我不需要你付出什麼,我是男人,合該保護你才對,怎能讓你為我付出?”
這會子瑾嫻已經不生氣了,但她還是想提醒一句,“你在繪芳苑說這樣的話,真的合適嗎?”
章彥成這才想起,是他送瑾嫻來此的,這對瑾嫻而言,其實也是一種委屈和犧牲,而他方才的那句話,的確顯得不合時宜,乾咳一聲,章彥成麵露愧色,
“皇位沒爭到,江開泰那邊,我暫時不需要顧忌。等皇後這件事平息之後,我會想法子帶你回府。”
“等你忙完再說吧!”章彥成一直沒給個準話,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會去謀害皇後。
眼下這局麵很不穩定,一旦章彥成真的選擇冒險,繼而惹出禍端來,那她住在繪芳苑反而是好事,至少方便逃跑啊!
如此想著,瑾嫻反倒安心了,不再為住在繪芳苑而焦慮。
章彥成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念頭,他甚至還在想著,瑾嫻如此支持他,他實不該懷疑她,應該信任她,儘快解了她的困境才對。
心下動容的章彥成擁著瑾嫻入了帳,原本今晚他心緒不寧,並未與她親熱,但此刻兩人談心之後,他心念大動,情不自禁的擁吻著她,將自己與她深切嵌連在一起,想用行動來表明他內心澎湃熱烈的情感。
瑾嫻也沒有再扭捏拒絕,原因無它,隻因她也許久未曾開過葷,被他這麼一挑撩,她確實有了一絲感覺,便打算遵從心的意願,放縱一回。
反正這種事她也不吃虧,該享受之時,她合該全心享樂,不去顧慮那些是非恩怨。
皇帝立太子之事,江心月亦有耳聞,她還在等著榮王回來,與榮王商議對策,哪料當晚他竟然沒回府,又歇在了繪芳苑。
她將徐瑾嫻趕出府,一是不想看到這個女人,眼不見為淨,二是想讓章彥成與之分開,久而久之,兩人也就淡了,哪曉得人都走了,他竟然還不死心,又去往繪芳苑留宿。
江心月心下窩火,將近晌午,聽說榮王回了府,她立馬去琅華院找他,訴說心中的不滿,
“王爺,王府才是你的家,你卻時常留宿繪芳苑,連自個兒的家都不顧了,這算怎麼回事?”
彼時章彥成正在寫信,看到王妃過來,他放下毛筆,用巾帕將信紙蓋上,身子微微後仰,靠在圈椅上,手肘撐著扶手,雙手合十,望向她的目光漫不經心,
“王府和彆院皆是本王的宅子,本王想去哪兒便去哪兒,你連這個也想管,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一走,你便不著家,旁人會怎麼想?肯定認為王爺被外頭的野女人迷了心竅,我這臉麵往哪兒擱?”
那三個字,如一桶油,澆在他心底的那簇火苗上,章彥成眸光一凜,揚聲警示,
“本王警告你,瑾嫻不是野女人,她是父皇親賜予我的侍妾,你若再敢詆毀,便是藐視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