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這會子瑾嫻已經開始害怕了,穩婆還沒開始接生呢!如若再等下去,可能瑾嫻的心都會懸在嗓喉處。
她還得半年才能生,如若被那場麵嚇到,有了陰影,隻怕她這幾個月都會很煎熬。
其實瑾嫻想走來著,隻是大夥兒都在這兒,她實在不好意思先走,趕巧章彥成發了話,她也就沒再推辭,順勢告辭,先行回往織雲閣。
屋裡這麼多女眷,章彥成的眼中居然隻有徐瑾嫻,隻會關心她一個,待她一走,他便坐於主位上,沒再主動跟誰說話。
當著其他女眷的麵兒,江心月不願主動討好他,默默坐在一側不吭聲。
珍姨娘為了接近榮王,特地從丫鬟手中接過茶盞,親自端至他身邊,而後又不動聲色的移至他身後,為他按捏肩膀,還十分貼心的問他力道如何。
姚姨娘見狀,心下冷笑,暗嗤珍姨娘白費心思,她再怎麼巴結討好又有什麼用?榮王還是不肯留宿,不願與她親近。
珍姨娘並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在她看來,隻要能與榮王多相處,便是好的,這樣的機會很是難得,她得瞅準時機,好好把握才是。
裡屋的哀呼聲越來越頻繁,李側妃是晌午的時候見的紅,一整個下午,她都在忍受陣痛。
傍晚時分,下人請示是否上菜,章彥成是想著,李側妃還在遭罪,他去吃飯似乎不太妥當,於是他讓王妃和其他侍妾先去用膳,王妃也不好意思離開,其他侍妾更不敢先走,眾人便沒用晚膳,繼續在此等候。
直至入夜,星子漫上天幕,裡屋才終於傳來一道響亮的啼哭聲!
眾人又餓又困,乍然聽到啼哭聲,便知是孩子降生了!她們立刻坐直了身子,疲憊的麵上瞬時浮現出笑意,
“生了!生了!李姐姐生了!”
“是男孩還是女孩啊!”眾人都想去看,卻被嬤嬤攔住,說是隻能讓王爺和王妃進去。
章彥成即刻進了裡屋,江心月緊隨其後,她也很關注,李側妃生的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
一旁的穩婆已為孩子剪下臍帶,包裹至小被子中,穩婆笑著恭賀,“恭喜王爺,娘娘誕下了一位千金!”
一聽說是個女兒,江心月那顆懸了許久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她暗自慶幸,還好是個女兒,她終於不用再擔心了!
筋疲力儘的李側妃麵色蒼白,驟聞此言,她的心驀地一沉,她千盼萬盼,希望老天保佑,能讓她為榮王誕下長子,她念了那麼多的經文,燒了那麼多的香,老天仍舊未能如她所願,居然讓她生了個女兒!
李側妃心下失落,轉頭看向章彥成,卻見他麵上仍有笑意,似乎並沒有不高興。
他自穩婆手中接過孩子,抱在懷中,饒是包裹著小被子,他仍覺軟綿綿的,手中沒個著落,且孩子一直在哭,他竟不知該如何去哄。
嬤嬤適時接過孩子,“王爺愛女心切,孩子可能是餓了,還是讓奴婢們來抱吧!”
江心月亦勸道:“是啊王爺,還是把孩子給奶娘吧!她們照顧嬰孩最有經驗。”
章彥成實在是抱不好,遂將孩子遞給了奶娘。
李側妃已然順利誕下孩子,章彥成遂讓王妃去跟其他侍妾說一聲,“她們守候了許久,尚未用膳,你讓她們回去歇著吧!李側妃也十分勞累,合該休養才是,今兒個就不見了,得空再說。”
江心月應聲稱是,先行出去,招呼其他的侍妾。
待嬤嬤抱著孩子走後,屋裡恢複了寂靜,李側妃忍了又忍,忍不住問了句,“王爺,妾身沒能誕下男嬰,辜負了您和惠妃娘娘的期望。”
算起來,這是章彥成的第一個孩子,但他與李側妃隻是相敬如賓,並無多少感情,是以他對這個孩子沒有太多的期待,隻盼著希望李側妃能夠順利誕下孩子,至於性彆,他沒有太多的期許,
“彆說傻話,不論兒子女兒,都是本王的孩子,本王不會偏心,更不會因此而虧待你,你辛苦了!安心將養身子,莫要胡思亂想。”
“可我想為王爺生個兒子,隻可惜老天未能如我所願。”李側妃越想越難受,平日裡她很愛吃酸,她們都說酸兒辣女,她便以為自己真的懷了個兒子,今日才發現,那些老話都是騙人的!
九個月的期許就這般破滅了,孩子已經生了下來,性彆已定,再無更改的可能,她的心底沒有一絲喜悅,整個人被憂慮所纏繞,幾近窒息。
眼瞧著她那麼痛苦,章彥成隻得好言相勸,“本王真的不介意,你生個女兒,她將來便是王府的小郡主,備受眾人疼愛,且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等她長大後也會孝敬你,這是旁人盼都盼不來的福分。至於兒子,你還年輕,以後還有機會。”
前麵他說再多,都無法安撫她的情緒,唯有最後一句,對她而言才是一顆真正的定心丸,
“真的還有機會嗎?”
原本這不是什麼難事,但如今,章彥成的心已然悄無聲息的有所偏向,孩子的事對他而言也就有些困難了,但一迎上李側妃那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忍拒絕。
畢竟她才生完孩子,身心皆傷,他若拒絕,她肯定會很難過,估摸著月子都坐不安穩。
為顧全她的情緒,章彥成笑應道:“當然有,不過眼下你得坐月子,養好身子再說。”
得他應承,李側妃這才安心,勉力一笑,隨後嬤嬤進來,說是要伺候李側妃清理身子,李側妃不想讓章彥成看到這一幕,遂請他先出去,
“王爺您在此守了許久,晚膳還沒用吧?您先去用膳吧!我這邊有嬤嬤伺候,您放心便是。”
又安撫了幾句,章彥成這才離開。
忙碌了一整天的他回到了織雲閣,瑾嫻回來得早,用晚膳也及時,沒餓著,此時的她無比慶幸,還好章彥成讓她回來了,若是一直待在那兒,她豈不是也得跟著大夥兒一起挨餓?
她猜測章彥成可能沒工夫用膳,一早就囑咐下人留些飯菜,等他回來之後給他熱一熱。
彼時瑾嫻已然洗漱,鑽了被窩,就沒下去陪他,章彥成用罷飯,洗漱過後才入帳歇息。
瑾嫻這才得空問他,“如何?李姐姐一切都還順利吧?”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章彥成輕歎道:“母女平安,隻是她好像不太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