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妾書?”乍聞此言,雯玉震驚不已,隻覺不可思議,“可我已經入了他的家門,若是再被趕走,我爹娘肯定會蒙羞的。”
“從前你顧慮他們,如今你連命都不要了,還顧慮這些世俗作甚?”正所謂勸和不勸離,但雯玉被這份感情折磨得憔悴不堪,瑾嫻認為她實在沒必要再耗下去,及時抽身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雯玉,人這一輩子,短短幾十載,若是一直活在彆人的目光之中,豈不委屈自己?
他若懂得珍惜,也算是一段佳話,但若他心意已決,那你也沒必要再死守著他,你的命是父母給的,即便姨丈為了利益逼迫你,可姨母她卻是真心實意的愛護你,所以你必須保重自己,莫再做傻事,你的餘生得為自己而活,我想姨母知情後也會支持你的。”
為自己而活?雯玉從來沒敢這麼想過,表姐的話對她衝擊巨大,她忽然覺得表姐說得很有道理,她連死都不怕,還怕彆人怎麼看待她嗎?
不過放妾書這種東西她不曾聽過,還是得問個清楚才好做打算,“好,姐姐的話我記下了,我會認真考慮此事。”
瑾嫻擔心自己的話會給她壓力,於是又補充道:“當然了,這隻是我的提議,具體怎麼做,還是得看你自個兒的心意。不論你是留是走,我都希望你能愛護自己的生命,不要再有輕生的念頭。路是人走出來的,隻要堅持往前走,定會柳暗花明。”
受苦受難之際,隻有自家親人才是最關心她的,雯玉心下感動,噙著淚鄭重點頭,“你且放心,經此一遭,我看清了很多事,不會再胡來了。”
得她保證,瑾嫻這才安心,又囑咐了幾句,她才起身告辭。
臨走之際,瑾嫻特地叮囑丫鬟,這幾日一定要看緊雯玉,千萬彆再讓她出什麼意外。
丫鬟也害怕梁姨娘再自儘,她連連點頭,“奴婢會和其他丫頭輪班守護梁姨娘,不會讓她獨處的。”
不論信郡王是否寵愛梁姨娘,她都是她們的主子,主子若是出事,她們做丫頭的難辭其咎,再者說,這幾個月來,梁姨娘待她們極好,她自當好好守護才是。
出得雯玉的寢房,瑾嫻往府門口走去,立在廊下的章彥安瞄見她的身影,立馬近前。
他想跟她說句話,但她這會子正惱他,他若說彆的,瑾嫻肯定不願搭理他,思來想去,章彥安這才問了句,
“雯玉她……怎麼樣了?”
怎麼樣?還能怎麼樣?自是身受創,心憔悴,瑾嫻已經懶得去複述,更不願再指責章彥安,反正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
指望他改變態度,那是不可能的,為今之計,隻能指望雯玉勇敢些,看清眼前的局勢,勇於放手,
“你想知道她的狀況,自個兒去看,自個兒去問她。”
她就像是吃了炮仗一樣,他說一句她便會回衝,章彥安黯然垂目,“我們之間……非得如此嗎?”
一想到書裡原主的下場,瑾嫻就對章彥安恨之入骨,此人看似深情,實則十分利己,她必須得離他遠一些,
“我們之間,本該如此!”
冷然道罷,瑾嫻再不看他一眼,徑直往外走去。
望著她絕然離去的背影,章彥安異常失落,什麼叫本該如此?她本該是他的女人才對,可如今,她卻這般恨他,總在回懟他。
明明是兩情相悅的兩個人,怎就走到了今日這一步?
他一心為她,她卻恨極了他,老天為何對他如此殘忍,就不能讓瑾嫻理解他的一片苦心呢?
若非雯玉鬨這一出,瑾嫻應該也不至於如此惱他吧?思及此,章彥安越發怨怪雯玉……
馬車中的章彥成已等候許久,聽到腳步聲,他掀開側簾一看,果見瑾嫻出現在信郡王府的門口。
隨後瑾嫻踩著馬凳上了馬車,扶額悵歎,眼底疲態儘顯。
章彥成遞上茶盞,方才瑾嫻說了那麼多的話,這會子她還真有些渴了,隨即自他手中接過茶盞,抿了幾口。
待她放下茶盞,章彥成才問她,“雯玉她沒什麼大礙吧?這會子她的狀態還好嗎?”
“我已經勸過她,她說她不會再尋短見,但我不確定她是真的聽了進去,還是在安慰我。”
“你已經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無愧於心,接下來的事,但看天意吧!”
除此之外,瑾嫻的確做不了什麼,畢竟那不是她的人生,她不能替雯玉做決定。
她很希望雯玉能夠走出來,可現實卻有太多的顧慮,父母族人皆是需要考慮的,就連瑾嫻自己都不太可能狠心的放下族人不管,更何況是雯玉呢?
想要改變她的命運,並非易事啊!
信郡王府中,章彥安異常失落,他什麼都不想管,可雯玉才醒來,他若不去一趟,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下定決心,去看望雯玉。
進得裡屋,章彥安並未到帳邊,而是在一旁的圓桌邊坐下。
他與她始終保持著距離,雯玉已然習慣。
她沒吭聲,章彥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你……現下感覺如何?可還有哪裡不適?”
她哪裡都不舒服,手腕上的傷口,一陣又一陣,鑽心的疼,但她並不想說出來,反正他也不會心疼,她又何必把自己脆弱的一麵展現出來?
“我沒死成,倒教王爺失望了。”
這揶揄之詞聽得章彥安心氣不順,“你說的這是哪裡話?什麼叫失望?難道我希望你自殺?我隻盼著你平平安安的,何曾說過讓你自儘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