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玉的事不能隻勞煩你,我這個做母親的也該助一臂之力。”這會子沒外人,方梁氏這才問她,
“雯玉,你跟娘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我……我想離開他,不再做他的妾室,可他要求我打掉孩子,今日還逼我喝墮胎藥,幸得咱家的人報信得及時,我才得以逃脫。”
女兒的遭遇使得方梁氏疼惜不已,可有些話,她必須得勸,“他不珍惜你,你離開他是對的,你若沒有身孕,離開他很容易,可若懷著身孕,想逃離他身邊,怕是很難的。”
輕撫著自個兒的腹部,雯玉哽咽道:“娘,孩子是無辜的,我不想打掉這個孩子。”
“孩子無辜,那麼你呢?你想想你姨母的遭遇,難道你打算後半生備受旁人的冷眼,讓彆人對你和孩子指指點點?再者說,你的身份很特殊,帶著孩子是很危險的,一旦被人告發,皇上定會追究,你難辭其咎,信郡王也會因此而記恨於你,得不償失啊!”
難得見到表妹,不被人監視,瑾嫻也想與她說說心裡話,“雯玉,我和姨母一樣,都支持你離開他,但這個孩子,不該留,這是個隱患,你不能因為一時衝動就葬送自己的後半生。”
“我不是一時衝動,這幾日我想了很多,我是真的很想留下孩子。”
很多事,單想無用,得先看看是否有實施的可能,“眼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章彥安攔得緊,我們都進不去,你也出不來,今日是廢了很大的工夫才能讓你出來一會子,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懷著身孕逃離王府?你的計劃是什麼?”
問起細節,雯玉卻說不出個一二三,“我……我也不知道。”
沒有周密的計劃,那便是空想,“我若能幫你,肯定會幫,但章彥安已經對你有了防備,我無法再帶你出府,那麼你的心願很難實現,這是其一,其二,我和姨母都不希望你獨自生養孩子。
他若願意為你冒險,一起幫你想法子圓了此事,保護你們母子,那你還有留著孩子的意義,但他明顯不願負責,你若真想離開他,那就必須放棄這個孩子,斷絕與他所有的牽連,才能真正離開他,開始新的人生!”
表姐所說的這些道理,雯玉都懂,可她心裡就是舍不下這個孩子,她總覺得能懷上便是天意,她實在不願狠心將其打掉。
“我會到一個沒人的地兒,讓他找不到我,沒人會告發,我也不會回來找他的。”
瑾嫻不想打擊她,然而很多現實的狀況擺在眼前,她不得不考慮,
“待會兒他就會帶你回信郡王府,他不可能讓你住在娘家的,回去之後你怎麼辦?如何出府?如何離開都城?到哪兒安定?這些都是擺在你麵前的問題,沒有解決之法,你哪兒都去不了啊!”
方梁氏趁熱打鐵,繼續勸道:
“是啊雯玉,你表姐所說的皆是事實,很多事沒你想象得那麼簡單,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要離開他,娘是支持你的,拿了放妾書你就回家來住,娘養你一輩子。往後的事,往後再說,你想嫁便嫁,不想嫁,娘也不會逼你的。但你若堅持要這個孩子,信郡王不會同意,娘也護不住你啊!”
這些話,雯玉聽進了耳中,卻聽不進心裡去,“娘,表姐,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你們也都儘力了,接下來的事,我自個兒看著辦吧!”
方梁氏急得直冒汗,“什麼叫看著辦?你倒是跟娘說清楚啊!我真怕你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傻事來。”
雯玉黯然垂目,“今晚我好好想想吧!”
瑾嫻還想再說,隱約聽到門外傳來說話聲,想必是雯玉的丫鬟巧雀回來了,她不能再提此事,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頭,
“姨母您彆心焦,好生安養著,雯玉若是得空,定會回來看望陪伴您的。”
方梁氏會意應道:“心焦也沒用,我還是慢慢養傷吧!不給孩子們添麻煩。”
雯玉拿手絹抹了抹淚,佯裝什麼都沒發生。
緊跟著巧雀便進來了,又坐了會子,雯玉隻道肚子不舒服,要去登東,“表姐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臨走前,雯玉看了母親一眼,她想說些什麼,終是欲言又止,沒吭聲,轉身往外走去。
方梁氏總覺得女兒的眼神有些奇怪,但又想著可能是自己多慮了。
雯玉出去時,巧雀也跟了過去。
瑾嫻在此陪姨母說話,等了一刻鐘,沒見雯玉回來,又等了好一會兒,仍沒見人,瑾嫻不禁有些擔心,遂讓人去瞧瞧。
知秋剛走到門口,便見巧雀慌裡慌張的往回跑,一臉的驚嚇,“姐姐,梁姨娘她回來了嗎?”
知秋被問得一臉懵然,“梁姨娘不是登東去了嗎?你不是陪著她嗎?”
一聽這話,巧雀更著急了,“糟了!梁姨娘她不見了!”
裡屋的瑾嫻聽到這話,驚得站起身來,方梁氏也下意識坐起身來,瑾嫻見狀,趕忙抬手安撫,示意姨母快快躺下,不可露餡兒。
方梁氏這才想起自個兒仍在病中,動彈不得,遂又躺了回去,焦急的呼喚著,“到底是怎麼回事?雯玉好好的,怎就不見了?你倒是說清楚啊!”
巧雀快步行至裡屋,複述著方才的情形,“奴婢陪梁姨娘去茅房,她說沒有廁紙了,讓奴婢去找,奴婢對這兒不熟悉,問了幾個人才拿到,等奴婢回去的時候,就發現梁姨娘不見了,奴婢以為是彆人給了她廁紙,以為她已經回來了。”
“雯玉根本就沒回來。”瑾嫻頓感不妙,方梁氏也急得渾身燥熱,如芒在背,卻還得繼續做戲,不能下帳,
“她是不是去前廳找信郡王了?你們再去前廳看看。”
瑾嫻勸她彆擔憂,而後她與知秋等人一起分頭尋找。
瑾嫻也想著她可能去了前廳,然而前廳中隻有梁老爺和章彥安在說話,瑾嫻問他們可有見到雯玉,梁老爺搖了搖頭,
“我和信郡王一直在這兒品茶,沒見玉兒過來,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前廳也沒有,那她會去哪兒呢?瑾嫻越發焦急,心底隱隱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