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孕已有四五個月,想打胎都沒可能了,這個時期的瑾嫻行動不便,不可能離家出走,她沒有這樣的念頭,但章彥成卻以為她有這個心思。
瑾嫻本想否認,思量片刻,她又改了主意,決定閉口不言,讓他自個兒猜想。
若擱以往,她肯定會否認,然而今日她竟沒吭聲。
她越是沉默不應,他越是不安,雯玉那麼深愛著章彥安,最後也因為對他太過失望而選擇離開。
瑾嫻對他一直淡淡的,她多次被害,他都沒能嚴懲真凶,雖說瑾嫻善解人意,理解他的苦衷,但是次數多了,她也會對他失望的吧?
如若失望積攢得太多,她會否真的生出離開的念頭?
彆看她平日裡那麼乖順,實則脾氣比誰都強,一旦她下定決心,隻怕她也會像雯玉那樣不辭而彆。
一想到這種可能,他便心神不寧。
章彥成的問題,瑾嫻避而不答。已然查出因由所在,瑾嫻便提議將織雲閣的床和桌椅都換掉,她繼續回去居住,章彥成卻是不同意,
“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萬一再出什麼意外呢?”
事到如今,瑾嫻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阮姨娘還在這兒,那麼我住哪兒都是一樣的。她那麼恨我,還會想出彆的招數來害我,或早或晚而已,我躲不過的,那還不如回織雲閣去,一直待在你這兒也不是個事兒,惹人非議。”
“旁人怎麼說你不必管,我讓你住這兒,你隻管住下便是。難不成阮玉舒還敢在本王的房中下藥?”
瑾嫻暗歎章彥成高估了他在阮姨娘心中的地位,“她有什麼不敢的?你每日住在織雲閣,與我同宿,她不照樣在織雲閣下藥嗎?為了報仇,她無所不用其極。”
這倒是事實,若非瑾嫻及早察覺出異常,章彥成一直住在織雲閣,聞著息神丸,估摸著也會傷身。
如此算來,阮玉舒便連他也給害了!他還有什麼底氣說她不敢在琅華院下手呢?
他無言以對,瑾嫻也不再提,適可而止。
整整一日,她都神情哀戚,章彥成跟她說話,她心不在焉,答得很是敷衍。
這場雨不大,淅淅瀝瀝的一直下著,瑾嫻除了午歇之外都在看雨。
翠綠的芭蕉被雨水衝刷,風吹雨斜,涼意拂麵透心,她這顆心也涼了半截。
從前她以為,留在王府,有章彥成的庇護,她便是安全的,可如今,接二連三的磨難使得她一點點的失去安全感。
有了孩子的她更加為府中人所不容,將來還會發生什麼事,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都兩說。
一向樂觀,善於自我安慰的瑾嫻,今日竟做不到撫平紛亂的情緒。
人在情緒低落之際,看什麼都是悲觀的,她甚至已經找不到安慰自己的理由,隻覺前路灰蒙蒙的,深一腳淺一腳,指不定哪一步就會摔跤。
她越想越覺得人生無望,實在做不到像從前那樣,一笑了之。
章彥成見狀,帶了披風出來,親自為她披上,“外頭風雨交加,當心著涼。”
瑾嫻側眸看了肩上的披風一眼,明知他就在身側,她卻沒有抬眸與他對視,而是轉過身去,默默進了屋。
她在外頭看了那麼久的雨,他一出來,她便進去了,明顯不願與他相處。
章彥成能感受得到,這一次,瑾嫻是真的傷了心,對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