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陰雨過後,霽月光風,虹消雲散,章彥成自她背後緊擁著她,靜靜的感受著兩人的心跳聲。
當一切歸於平靜,他仍舊擁著她不舍撒手,想要將這種美好而真實的記憶鐫刻在腦海之中。
神清氣爽的他閒適的輕捏著她的手指,在她耳畔低語,“待我走後,你可會想念我?”
被他折騰了許久的瑾嫻筋疲力儘,閉眸暫歇,並未仔細聽他在說什麼,隻含糊應道
“應該會吧!”
他那麼儘心儘力的討她歡心,她居然還是不肯說句好聽話。章彥成微眯眼,聲帶不悅,“嗯?應該?那就是不確定咯?”
瑾嫻反客為主,“那你呢?你可會想我?”
章彥成本想說當然會,但念及她方才不上心的態度,他幽幽道了句,“應該會吧!”
這話好像很耳熟,瑾嫻仔細一想,已然回味過來,“哦——你是在學我是吧?”
對,他就是故意的,“如此這般,才能讓你感受一下,我聽到這句話是什麼滋味。”
瑾嫻故作傷感地哀歎道
“我就知道,你走了之後肯定不會想我的,圍場的風光那麼好,你能馳騁草原,欣賞大好河山,還能在眾人麵前展現風采,獵虎射鹿,你的日子精彩而充實,哪有工夫想我呢?所以你不是在開玩笑,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她一皺眉,他再也不忍氣她,立馬摟著她哄道“再忙也會想你的,到時我會把我的所見所聞都寫下來,寫信寄給你,與你分享。”
“彆說要寫信了吧,不然我會有所期待,每天等你的信,豈不是很痛苦?還是等你回來之後,你再跟我講述你的見聞吧!”
瑾嫻不喜歡期待一件事的感覺,也不喜歡等候,因為她最怕事情有變故,沒有按照預想的去發展,她這心裡就會很難受。
章彥成懂她的感受,也就不再許諾,“好,聽你的,不寫信,等我回來,親自講與你聽。”
瑾嫻是想著,反正也就二十日,應該很快就過去了。來日方長,她沒必要為此而傷感。
人生總有離彆,她應該習慣才是。
就在章彥成出發的前一日,徐宏夫婦突然登門拜訪,美其名曰看望有身孕的瑾嫻。
自瑾嫻入榮王府之後,徐宏夫婦從不曾來過,妾室的父母無故不得入府,這是規矩,除非有了身孕,請示之後,妾室的家人才能來探視。
好在瑾嫻並不期盼這兩人的到來,可徐宏夫婦並未事先請示,直接就來了。
章彥成本不想見他們,然而他畢竟是瑾嫻的生父,他若將人趕走,似乎有損瑾嫻的顏麵,不曉得的還以為他對瑾嫻不好呢!
人已到了門口,章彥成隻能請他們進來。
秦氏去看望瑾嫻,徐宏則去拜訪榮王。
秦氏上回見瑾嫻,還是在徐宏的壽宴上,自此之後,她已有幾個月未曾見過瑾嫻。
按理說,辜負方氏的人是徐宏,瑾嫻不應該痛恨秦氏,她不要求秦氏對她多好,隻要不苛待她,她便會給予應有的尊重,然而秦氏厭憎瑾嫻,去年她住在徐家的那段日子裡,秦氏一直對她冷嘲熱諷,瑾嫻擁有原主的記憶,是以她對秦氏的印象很不好,也不會去孝敬她。
今日秦氏來做客,還有諸多下人在場,瑾嫻不想讓外人看笑話,這才勉笑著接待了秦氏。
但她並未喚她母親,隻喚了聲秦姨,秦氏聞言,麵色不虞,
“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嫡母,依照規矩,你也得喚我一聲母親吧?”
瑾嫻才不會在乎她的感受,“你怕不是忘了,皇上已經發過話,我娘是平妻,她才是我的嫡親生母,我若喚彆人母親,如何慰我娘的在天之靈?”
秦氏不滿撇嘴,揚著下巴提醒道:“可我也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也該給我應有的尊重才是。你娘沒教過你,要敬重長輩嗎?”
瑾嫻已經在勉強自己招待她了,她居然又在這兒陰陽怪氣的試圖指責她母親,瑾嫻忍不了,直接回懟,
“我娘家的那些親戚,我都很敬重,至於我爹這邊的親戚,我並不熟識,我爹忙著娶妻生子,升官發財,他沒管過我們娘兒仨,也沒教過我規矩,我若有得罪之處,還請秦姨見諒。回頭你問問我爹,他是怎麼教導女兒的,子不教父之過,這可是他的責任呐!”
猶記得瑾嫻初來都城時,羞怯謹慎,說話很小聲,那時的她穿著布衣麻裙,鬢間最珍貴的便是一根素銀簪,如今的她做了榮王的妾室,竟是珠光寶氣,她身上的那些首飾,一看便是貴重之物,由此可見,榮王還是很寵愛她的。
秦氏心下不滿,可這裡終究是王府,是瑾嫻的地盤,秦氏不敢撒野,唯有強壓下怒火,悶哼道
“你爹是沒機會教養你,但他已經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補償你。若非他將你接進都城,為你定下婚約,單憑你的出身,哪有機會做王爺的侍妾,享這種清福?”
秦氏試圖拿這份恩情來打動她,然而瑾嫻早已看穿徐宏的心思,直白戳穿,
“秦姨不必把他說得多麼善良高尚,他做這些,還不是為自己鋪路?人各為己罷了,無需刻意標榜。”
此話一出,秦氏的臉都白了,心道這丫頭怎麼什麼話都說,不給徐家留一絲顏麵?她是仗著榮王的寵愛,不把徐家放在眼裡吧?
氣極的秦氏辯解道:“你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弟弟的前程啊!你弟弟可是他的親生骨肉,你彆把他想得那麼自私,就算你對我們有成見,也該盼著你弟弟有個好前程吧?”
瑾嫻當然盼著致遠越來越好,但她相信,哪怕沒有徐宏唱戲,章彥成也不至於虧待致遠,所以她根本沒必要倚仗徐宏。
“致遠的前程,我替他掙,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秦氏被她懟得麵色鐵青,忿忿然數落道:“果然是飛上了枝頭,就忘了娘家人!”
瑾嫻微微一笑,糾正道:“秦姨此言差矣!我的娘家在陳家村,不在都城。”
秦氏急赤白臉的提醒道:“瑾嫻,做人可不能忘本啊!不論你是否願意承認,你都無法改變你身上流淌著徐家血脈的事實!”
“想改變這個事實的人應該不是我,而是秦姨你吧!原本徐家就你那一個兒子,如今又多出了我們姐弟二人,往後不得有人跟你兒子分家產啊?”
瑾嫻是懂怎麼氣人的,偏偏秦氏還不能惱,不能發火,隻能佯裝大度的賠笑,
“哪兒能啊!致遠是你爹的骨肉,我也把他當成親兒子一樣看待,他們兩兄弟不分彼此,不會起爭端的,你可不要小人之心。”
瑾嫻睇她一眼,冷然與她撇清關係,
“你可彆把我弟弟當親兒子,因為他隻認我娘這一個母親,不會認彆人的,所以我得儘早提醒你,彆對他抱希望,彆指望他孝敬你,也彆說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因為你從未養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