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認為榮王是因她而遭難,可在瑾嫻看來,他做這些皆是為了他自己,
“我沒讓他闖城門,沒讓他連夜去桃溪村,我寧願繼續待在城外,住在桃溪村,或是去其他地方,浪跡天涯皆可,哪怕我運氣不好,死在外頭,我也認了,總好過被押回這榮王府,被困住,等著被其他女人謀害慘死!”
知秋還以為說出那番話之後,主子會心軟,未料她竟反應這麼大,主子對榮王的恨意已然超乎她的想象,
“主兒您心裡的委屈和擔憂,奴婢都懂得,但是王爺他放不下你,他不可能讓您離開他的,一旦回到王府,您就再也走不了,奴婢實在不忍看您心懷怨恨,自苦度日,既然這局麵無法改變,要不您就嘗試著放下恩怨,重新開始吧?”
知秋心善,總想著一切矛盾都可化解,瑾嫻感念於她的這份善心,卻不願勉強自己,
“知秋,你為我好,我是知道的,可這件事是橫亙在我和他之間的一根刺,他不會再信我,我也不可能再信他,我之所以回來,是不想讓他傷害桃溪村的人,也知道自己沒有退路,所以才被迫回府。
誠如你所言,局麵已然無法改變,我也不想做個傷春悲秋,自怨自艾之人,從今往後,我會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至於榮王,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你不必再為他說好話,不必再勸解,我會跟自己和解,但不會與他和解。”
“主兒……”知秋還想再說,卻被瑾姨娘給打斷,“這件事我已然表過態,往後莫再提了,我要吃飯了,待會兒飯菜該涼了。”
知秋自不敢耽誤主子用膳,也就沒再多言,她是想著此事急不得,還是等遇到合適的機緣再說吧!
瑾嫻一回都城,高齊便收到了消息,立馬上報,“王爺,瑾姨娘回榮王府了!”
章彥安一直在擔心瑾嫻的安危,也在暗中派人找她,卻始終沒有任何線索,他日日憂心,今日驟然聽到關於她的消息,章彥安如置夢中,
“什麼?她回來了?何時歸來的?”
“今日晌午入府。”
得知瑾嫻平安歸來,章彥安的心情異常複雜,他欣慰於她還活著,同時又替她難過,隻因她是被章彥成找到的。
當時瑾嫻的態度異常堅決,章彥安看得出來,她對章彥成並無愛意,她是真的很想離開榮王府!
若非方鶴鳴突然出現打了岔,興許在他的努力之下,瑾嫻會逐漸接受他,回到他身邊,隻可惜方鶴鳴的出現嚇到了瑾嫻,她情急之下選擇獨自逃走,章彥安與她就此失聯,如今她已回到榮王府,他不能去找她,為今之計,也隻能放下嫌隙,拜托方鶴鳴去見一見瑾嫻,詢問她的境況。
他命高齊去將此事告知方鶴鳴,方鶴鳴得知外甥女歸來,他很想立即去一趟榮王府,隻可惜這會子已入夜,他一個外男,不便在夜間去探親,隻能暫等一夜,明日再說。
入夜後,孩子已被奶娘抱走,瑾嫻早早的洗漱,今晚她依舊選擇睡榻,知秋有些惶恐,
“主兒,您還是睡床吧!待會兒王爺回來,若是瞧見您睡在榻上,定會責備奴婢的。”
“這是我的意思,他怪不到你頭上,昨晚在客棧,我也是睡榻,他並無意見,你不必懼怕。”
瑾姨娘堅持要睡榻,知秋勸不動,隻得依照她的意思,將榻整理好,又抱了錦被過來。
這兩日發生了太多的事,瑾嫻心裡很亂,睡不著,便拿了本書來看。
將近亥時,章彥成才回來,知秋為榮王更衣時,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頓感憂心,“王爺,那會子大夫才交代過,您受了傷,需忌辛辣,不可飲酒,您怎的又飲酒了?會很傷身的。”
這關切中略帶一絲責備的話聽起來是多麼感人啊!隻可惜,這話出自知秋之口,並非是瑾嫻所言,瑾嫻知道他進屋了,卻一言不發,繼續看著手中的書,似乎對他的到來不以為然。
更讓他不快的是,她居然又去睡榻了,分明是故意在跟他劃清界限。
章彥成本想發火,但一想到自己身上有傷,今晚怕是難以安眠,翻動之時肯定會發出一些聲音,且大夫給他擦這些藥膏的氣味不大好聞,藥味很重,估摸著瑾嫻不喜歡聞。
思來想去,他終是沒訓瑾嫻,隻隨口應了句,“無礙,本王有分寸。”
榮王不可能聽她一個丫鬟的話,是以知秋隻能拿瑾姨娘說事兒,“奴婢本不該多嘴管王爺的事,但王爺您還是得愛惜自個兒的身子,好好養病,否則瑾姨娘會心疼您的。”
“是嗎?”章彥成的視線狀似無意的移向瑾嫻,冷哼道:“本王可沒有聽到她說一句心疼的話。”
知秋又隨口扯道:“主兒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當著您的麵兒沒說,實則很關心您的傷勢,還讓奴婢給您燉了燕窩。”
瑾嫻居然會吩咐知秋燉燕窩?這是章彥成萬萬沒想到的,他疑惑的望向瑾嫻,但見瑾嫻不悅蹙眉,低嗤道:
“知秋,莫要亂說話!我何曾囑咐過你?”
知秋立馬捂住嘴,佯裝惶恐,“哎呀!都怪奴婢,奴婢忘了主兒交代過,不許說出來的。”
知秋此言一出,反倒令章彥成信以為真,以為瑾嫻真的這麼做,但礙於麵子,才不肯承認。
知秋這丫頭怎的開始亂說話了?瑾嫻想解釋,又怕越描越黑,乾脆不再吭聲。
章彥成不禁在想,這燕窩真的是瑾嫻讓知秋去準備的嗎?她恨他把她帶回來,又怎會關心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