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晚上的寫字,還真不是什麼好差事,饒是桌上有燭火,瑾嫻依舊覺得有些昏暗,才寫了一遍,她就覺得眼睛酸痛,遂停筆揉了揉。
章彥成見狀,猜出她眼睛不舒服,可他又好麵子,不願主動開口讓她停下來。
但凡她說一句,不舒坦,明日再寫,他便會順階而下,應承下來。
然而瑾嫻並未向他求情,忍痛繼續抄寫《心經》。
此時的她才突然想起自己接近他隻是為了想參加雯玉的婚儀而已,可這一打岔,她竟將正事給忘了,這會子兩人橫眉冷對,她也沒機會再求情,當真是失算。
《心經》不能寫錯字,是以她必須集中精力,不能寫太快,耗費了三刻鐘才寫完三遍。
疲憊不堪的瑾嫻長舒一口氣,放下筆,晃了晃僵硬酸疼的手腕,而後起身行至他跟前,將抄寫好的《心經》呈上。
章彥成接過看了一眼,語氣難掩嫌棄,“你這字退步了許多,合該勤加練習。”
瑾嫻打了個哈欠,雙眼無神,懶聲道:“心不靜,練不了字。”
“練字正是為了靜心,多練練,這心自然也就靜了。”
瑾嫻嘗試過,實在靜不下心,也就不再勉強自己,“沒興致。”
“那你先前怎就有興致?”章彥成狐疑的盯著她,“難道那時的你練字隻是偽裝?”
瑾嫻自認功力不足,“我若能夠偽裝所有的喜怒哀樂,今晚也就不至於失控。”
跟他學練字的那段日子,她是真的很開心,也很專心,隻可惜,時過境遷,她再也找不回當初的感覺。
“現下唯一能令我心靜的,便是景兒。”
唯有看到孩子,她才能暫時忘卻那些煩惱,不再悲苦恐慌。
生孩子的是瑾嫻,從鬼門關裡逃出來的也是她,章彥成又有什麼資格去怪罪一個冒著生命危險為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呢?
縱使瑾嫻做出傷他心,駁他顏麵的事來,他始終無法對她狠下心來。
章彥成不意再追究,回身躺下,閉眸假寐。
他沒再挑剔她的字,瑾嫻也不再去招惹他,她行至桌邊,將毛筆洗乾淨,而後淨了淨手,這才回往榻上。
章彥成翻了個身,這才緩緩睜眼,心中有無數複雜的情緒在湧動,此消彼長,攪得他心神不寧。
次日一早,章彥成早早的起身上朝去了,待他下朝之際,天竟還未亮,仍整個王府被茫茫霧氣籠罩著,有種陰森之感。
章彥成的心頭莫名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加快了腳步,往琅華院走去。
才到院門口,隱約聽到裡頭傳來一陣陣哭聲。
章彥成疾步入內,進門便見瑾嫻正躺在榻上,麵色烏青,嘴角還淌著血!
章彥成心中一窒,大腦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瑾嫻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