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章彥成心底已經有了答案,可他卻沒有勇氣去問,他猜測瑾嫻隻是為了出城才出此下策,卻又不敢正麵問她,不敢細思她的行程。
他和瑾嫻之間的裂痕太深,這一次,她會否原諒他都兩說,他若在這個時候追究往事,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一旦問出口,二人的關係便有徹底破裂的風險,那樣的後果,他承擔不起。
猶豫再三,章彥成終是沒有開口,他決心將此事塵封,不再過問,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前塵不提,今後的路,隻要瑾嫻願意陪他一起走,這就足夠了。
看著她熟睡的容顏,章彥成抬指輕輕的將一縷落在她麵上的發絲撥開,而她似乎有所感應,微微蹙眉,紅唇微努,而後又繼續睡去。
這樣的溫馨畫麵便是他所希冀的日子,他實在不忍心再將其打破。
人這一輩子,不能總是活得太清醒,糊塗一些,反而可以少些煩擾。
隻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懂得這個道理。
明兆已經睡著了,寶櫻回想起今日之事,心中忿忿,翻來覆去睡不著,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明兆不對勁。
她想去問瑾嫻,可是她對明兆的過往一無所知,貿然去問瑾嫻,沒個頭緒,又能問出什麼來呢?
暗自琢磨了半晌,寶櫻決定先讓婢女虹兒去打探消息,看能否問出些什麼來。
虹兒是公主的婢女,出手大方,她入府之後便開始與府中其他的下人打好關係,那些個婢女和小太監,大都受過她的恩惠。
但也不是誰得了恩惠就能做自己人的,這些人的性子,虹兒暗自觀察了許久,太過聰穎圓滑的不成,他們怕惹是生非,不會跟她說實話,太過老實的也不成,他們整日的隻知道做自己的份內事,根本不會去打探主子的秘聞,問了也沒用。
要問就得找一個有幾分頭腦,且又有所圖,想巴結討好虹兒的人。
斟酌再三,虹兒決定去找小禮子。
小禮子是世子院裡的人,但他並非世子的長隨,不算太過忠心,卻也對世子的事有所了解,加之小禮子每回看到虹兒,都是一副笑臉,很熱情的幫她,她才決定從他那兒入手。
今夜恰好是小禮子當值,約摸到了吃夜宵的時刻,虹兒找到小禮子,給他送了些酒菜,小禮子便讓兄弟值守,他先去吃點兒東西,吃完再回去替換。
虹兒從食盒中端出幾樣小菜,又拿出一壺酒,小禮子倒是想喝酒,卻又有顧慮,“多謝姐姐款待,隻是我夜裡還要當值,不能喝酒的。”
“無妨,這是黃酒,勁兒不大的。此乃公主從啟國帶來的,與你們堯國的黃酒略有不同,我悄悄拿出來一壺,你且嘗一嘗。”
虹兒一片好意,笑意盈盈的給他斟酒,小禮子實在不忍拒絕,想著黃酒應該沒事,便答應了。
兩人邊吃邊聊,虹兒先說了彆的事,試圖讓他放鬆警惕,等到幾杯酒下肚,看他麵色微紅,說話有些輕飄,她看時機差不多了,便狀似無意的問起世子的過往。
小禮子暈暈乎乎的,越瞧虹兒越覺得她長得漂亮,一顰一笑都那麼動人,她問什麼,他便答什麼,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了虹兒,
“早前的時候,世子也曾有過喜歡的姑娘,不過那位林姑娘好像對世子無意,後來皇上將那位姑娘許給了信郡王,這名花已有主,咱們世子也是個要臉麵的,便沒再找過她。”
信郡王的未婚妻?這不對啊!今日在衡苑遇見的那位縣主是南越七王子的未婚妻,不死心的虹兒又問,
“就這一位林姑娘?沒有其他女子與世子有糾葛嗎?”
“其他姑娘?”小禮子仔細回想著,突然想起一人,“倒也有一個,怡郡王府的縣主,也喜歡咱們世子,但世子不喜歡她啊!她隻是一廂情願而已。”
縣主?這不就對上了嘛!虹兒一激靈,心道公主猜得沒錯,世子與那位縣主真的有牽連!好奇的虹兒又繼續追問,
“世子與縣主是怎麼認識的?你跟我說說唄!”
小禮子又喝了一口黃酒,才又繼續道:“世子自小在宮中給皇子做伴讀,縣主則是公主的伴讀,他倆都養在宮中,自小相識,也算是青梅竹馬。原本大夥兒都以為他們是一對兒的,但縣主的性子太跳脫,世子不喜歡那樣的,他喜歡溫婉的姑娘,所以一直是縣主跟在世子後麵,他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虹兒還想再了解得更具體一些,怎奈小禮子不是長隨,他知道的隻有這麼多。
他已經出來了半個時辰,不敢耽誤太久,那邊還有兄弟等著換班吃飯呢!
於是小禮子向她道謝,就此告辭。
虹兒收拾好之後,帶著食盒回去,寶櫻看到虹兒的身影,想著明兆還在裡屋,他雖睡著了,說話也不方便,於是她悄悄的披著袍子走了出去。
虹兒將方才打聽來的事儘數告知公主。
寶櫻聽罷,暗歎自個兒的預感很準,這兩人果然是舊相識,還很熟呢!可昨日他倆卻一句話都不說,這不正常!
虹兒好言勸道:“公主,小禮子說,那位縣主隻是一廂情願而已,世子並不喜歡她。”
寶櫻咂摸著她的話,越想越覺得怪異,“如若縣主一廂情願,明兆對她無意,那麼明兆見到她應該很從容才對,可他的反應卻是苦悶,不高興,這不正常!”
虹兒不明所以,“公主您的意思是……?”
“他們之間,絕對不隻是一廂情願那麼簡單。”既然已經確定了方向,寶櫻便有了頭緒。
有些事,不知道便罷,一旦知曉,她絕不會坐視不理,必須查個明白。
小禮子不了解內情,瑾嫻跟那位縣主好像很熟悉,她應該很了解吧?
思來想去,寶櫻還是決定明日去一趟榮王府。
次日天晴,蔚藍如洗,飄著絲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