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章彥成的確經常懷疑瑾嫻,還曾讓她受過許多委屈,她麵上不說什麼,心裡可能早已傷痕累累。每一次他傷害她之後,他都認為,隻要自己真心道歉,隻要自己繼續對她好,那就應該被原諒。
她若不原諒他,那就是斤斤計較,就是沒心沒肺。
可他卻忘了,她其實是個自尊心極強的女子,她有著自己獨特的想法,不願意將自己的一切都交付於一個男人。
瑾嫻極其理智,不可能因為他的好而沉溺其間,她受過的傷太多了,所以才會時刻提醒自己,謹記那些傷痕,不再重蹈覆轍,因為她怕痛!
“我總是將一切當做理所當然,認為所有的事情都該按照我的想法去發展,認為我對你好,你就該喜歡我,認為我跟你道歉了,你就該原諒我,認為我對外人說是你的我的夫人,你就會高興。
我一邊說著想聽實話,讓你自在隨心,一邊又自己生悶氣,逼著你說喜歡我,彆扭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在反反複複,說話不作數,給你施加壓力。你不願騙我,我卻總是隔三差五的鬨事,瑾嫻,你一定覺得跟我在一起很累吧?”
他這是……在懺悔嗎?還是又在耍把戲?或許此時此刻,他會有一絲的觸動和愧疚,但今日過後,哪天他脾氣一上來,又會跟她算舊賬了吧?
如今的瑾嫻已經不敢再耍橫,見好就收,“不累,錦衣玉食,怎麼會累呢?這是多少人都肖想不來的福氣。”
“身不累,可是心累,畢竟我是個反複無常,不守信用的人,不值得你信任。”連章彥成都覺得自己很混賬,可是瑾嫻哪敢說什麼,
“王爺也有王爺的好,您智勇雙全,文韜武略,並非一無是處。”
她的奉承聽起來有種敷衍的感覺,章彥成心知肚明,曉得她隻說了優點,隱藏了他的缺點,
“可我的情緒不穩定,明明很在乎你,卻總是衝你發脾氣,給你擺臉子。我是喜歡你,卻又總是將自己置身於高高在上的位置,希望你臣服於我,我總認為自己對你很包容,但事實上呢?
正如你所說的那般,我的包容是依照我的心情而定,時有時無,高興的時候就順著你,不高興的時候就晾著你。譬如雪桃這件事,我並未真正考慮過你的處境,你不回答,是因為你不想撒謊,我發脾氣,卻是莫名其妙。難怪你會討厭我,連我都瞧不起這樣的自己。”
他能對自己有這樣的認知,著實不易,但瑾嫻可不敢順著他的話音說下去,她還是得說些好聽話的,
“每個人成長的環境不同,才造就了迥異的性格,性格本就是多樣的,沒有清晰的對錯界限,像我這種性子敏感的人並一定都是對的,你也不全錯,隻不過你我還沒有完全磨合,所以我沒有討厭你,我隻是……”
章彥成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隻是怎樣?”
“隻是不敢再喜歡你。”她是真的怕了,皇室無情,她哪敢奢求什麼真心?她可以依靠這個男人,卻不該愛上這個男人。
她得時刻保持清醒,有朝一日,他厭倦了,棄了她,她也不至於傷痕累累,可以平靜的接受。
她那謹慎的態度令他心酸之至,此刻的章彥成已經沒有憤怒,隻餘心疼,“不討厭就好,至於喜不喜歡,我也不追究了,你說的話,我已經聽進了心裡去,我會反思自己的。”
他有沒有聽進心裡去,會不會當回事,都不重要了,反正瑾嫻已經習慣,爭吵的次數多了,就會逐漸變得麻木,懶得再去計較。
“王爺隨心即可,有些事,勉強不來。”
他知道,瑾嫻不會要求他什麼,但肯定會看他的表現。
把話說開後,他這心裡好受多了,不再像方才那般悶著一股氣。
“用罷午膳之後,我帶你們去街市。”
瑾嫻卻道不必,“我已經讓知秋去置辦了。”
“知秋被我叫住了,我沒讓她出府,午後我陪你們出府。”
這會子他倒是殷勤,瑾嫻奇道:“你不是不得空嗎?”
的確不得空,但他方才隻是賭氣,他若真願意去,還是有法子的,“不過是與官員的應酬,改日也是一樣的。”
原來是有餘地的啊!那他何必把話說得那麼死,“方才你若是這麼說,也就不至於鬨這麼一出。”
章彥成卻覺得這未嘗不是好事一樁,“鬨這一場,也不全是壞處,至少我又對你多了一分了解,傾聽了你的心聲,我那莫名其妙的悶氣也全都消散了。”
瑾嫻忽然想起一句話,吵架也是一種變相的溝通,沉默冷戰才是最可怕的。
今日他若不問出那句話,她也不曉得他在外頭偷聽了,更不會曉得他為何置氣。
罷了!吵就吵了吧!瑾嫻不會因此而賭氣,她還得顧及雪桃的感受呢!便順勢答應了。
晌午時分,章彥成將雪桃請過來一起用午膳。
雪桃默默數了數,桌上一共有十二道菜,“這比昨日的宴席還豐盛啊!姐姐,王爺,你們平日裡都是這樣吃飯的嗎?”
章彥成笑應道:“府中的規製的確是如此,不過你方姐姐節儉,我在屋時,她讓人備六道菜,我若不在家,她一個人隻肯要四道菜。今兒個你來了,她才大方招待。”
好奇的雪桃又問了句,“這麼多菜,吃不完可怎麼辦呀?”
但聽榮王道:“會賞給府中的下人。”
雪桃這才鬆了一口氣,“那還好,隻要不浪費就好。”
雪桃生在桃溪村,糧食對她而言很珍貴,所以她才會操心這個。
瑾嫻給她夾了一塊羊肉,“不會浪費的,你放心吃吧!把這兒當成自己家,喜歡什麼就多吃點兒,千萬彆客氣。”
章彥成見狀,那嫉妒的小火苗蹭的一下就點燃了,“雪桃可真是好福氣啊!能得你方姐姐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