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一直不說話,似是有所動搖,惠妃趁熱打鐵,繼續勸說,
“成兒,我是你的母親,我做任何決定都是為你好,我勸你關心其他女眷,你不肯聽,那就隻能把景兒送進宮來,才能保證景兒的安全。人生本來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哪有兩全其美的呢?”
惠妃就知道勸不動他,所以才會提出這個建議,章彥成並未應承,隻道需要考慮。
惠妃還想再勸,章彥成借口有事,直接告辭。
看兒子這態度,似乎沒怎麼把她的話聽進心裡去,他好像格外在意徐瑾嫻,難道一個外人比她這個母親更重要嗎?
所謂的考慮,大約隻是他的托辭吧?
惠妃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決定先下手為強,遂吩咐宮人,“替本宮更衣,本宮要去見皇上!”
回府之後的章彥成情緒低落,許久未發一言,瑾嫻看他有些反常,遂問他這是怎麼了,“可是查出了什麼線索?”
章彥成搖了搖首,“尚未。”
“那你這是怎麼了?好像很不開心,宮裡有事?”
章彥成望向瑾嫻,眼神複雜,欲言又止,瑾嫻越發覺得他有所隱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跟我直說嗎?你這樣瞞著,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瑾嫻一再追問,章彥成不便再隱瞞,隻好將母妃的意思轉述於她。
瑾嫻聽罷,隻覺離譜!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絕,“我不同意!我生的孩子為什麼要交給彆人撫養?”
“母妃是為了景兒的安危考慮,景兒是她的親孫兒,母妃不會害他。”
瑾嫻相信惠妃可能是好心,但她不願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彆人,
“那也不可以!隔輩帶孩子很容易溺愛,我的孩子我得自己帶!惠妃娘娘不可能時常看著他,肯定是交給嬤嬤去帶,嬤嬤們哪有那麼細心?譬如這次的事,我若不提,誰會發現景兒睡眠不正常?嬤嬤就算有所察覺,也不會當回事,所以景兒隻能由我帶,唯有親生母親才會對孩子最上心。”
“可你要知道,這是皇室,不是每個母親都能自己帶孩子,我兒時也不是由我母妃帶的。”
章彥成說的是事實,他隻是擔心瑾嫻不願意,但他不能說母妃這麼做是錯的。
瑾嫻心已亂,聽不進這些道理,“我不管旁人如何,總之景兒必須留在我身邊!景兒是你我之間唯一的牽絆,你不能把他送走!”
瑾嫻的話聽起來格外殘忍,章彥成心頓澀,“什麼叫唯一的牽絆?難道沒有景兒,你我之間便什麼都沒了嗎?”
這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在計較這些?此刻瑾嫻隻想保住景兒,根本沒心情考慮其他,
“我再說最後一次,景兒是我的骨肉,是我最在乎的人,誰也不能把他搶走!包括你!”
最在乎三個字,在章彥成聽來異常諷刺,“當初是誰拋下他不管?現在又說他是你最在乎的人,那我算什麼?”
被揭傷疤的瑾嫻立時紅了眼,滿腹委屈無處訴,忍著心間的絞痛啞聲悲訴,
“我拋下他是被你逼得走投無路,不是我不愛他!你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何還要拿那件事紮我的心?章彥成!我警告你,景兒是我的底線,他隻能留在我身邊,我不允許旁人帶走他,彆逼我恨你!”
瑾嫻這最後一句話說得格外的重,她就是要讓章彥成知道,景兒對她有多麼重要!
瑾嫻的情緒異常激動,章彥成突然後悔,方才一時衝動,居然又說了不該說的話,戳中了瑾嫻的傷心事。
“瑾嫻,我……”章彥成還想再說些什麼,瑾嫻卻不敢再繼續待下去,她怕自己會情緒失控,會對章彥成發脾氣,會惹怒這尊神,她隻能逃避,強忍著悲憤,甩開他的手,往外走去。
瑾嫻去看望景兒,這兩日景兒恢複得不錯,又像往日那般愛笑,景兒笑起來的樣子是那麼的可愛,她認為隻要自己足夠細心,就可以照顧好景兒,為何惠妃定要將景兒帶入宮呢?難道宮裡就一定安全嗎?
她不確定惠妃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是真的在乎景兒,還是另有目的?
不論如何,她都不會同意彆人帶走景兒。但章彥成似乎已經被他母親給說服了,他好像已經決定妥協了。
假如他也要把景兒送走,那她又該如何應對?她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但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景兒不能離開她!
書裡的原主和榮王沒有孩子,景兒的出現是瑾嫻改變了原書的情節而來的人物,所以景兒的命運她是不知道的。
正因為未知,她才更加恐慌,擔心會失去。
尤其是這次的意外,讓她更加不安,孩子必須在她眼皮子底下才成,一旦離開她,入了宮,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一無所知,而她連入宮的資格都沒有,往後想見孩子都難。
她肯留在王府,正是因為景兒,現如今景兒就是她唯一的念想,倘若景兒不在她身邊,她真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
瑾嫻一直沉默不語,知秋很擔心主兒的狀況,勸她彆太擔心,“主兒您已經表態了,我想王爺應該會尊重您的意見。”
瑾嫻心下了然,章彥成的確還算尊重她,但前提是不損害他自己的利益,“可這是惠妃的意思,他會違背他母親的意願嗎?”
“應該……會吧!”知秋也不確定,隻能勸主子往好處想,“王爺也不像是對母親言聽計從的人,他應該會考慮你的感受。”
瑾嫻的腦袋嗡嗡作響,頭又開始疼了,“誰知道呢?他的心思,我已經猜不透了,也許他覺得我不識好歹,亂發脾氣吧!他怎麼看我不重要,我隻希望他彆讓景兒入宮。”
“王爺應該隻是與您商議,還沒做決定呢!您先彆那麼緊張,也許晚上王爺就改口了呢?”
知秋慣會勸人,可瑾嫻心裡清楚,這事兒怕是沒那麼樂觀。
晌午和晚上,章彥成都不在家用膳,瑾嫻也不想看到他,該說的她都說了,兩人碰麵隻怕也是吵架更多。
入夜後,瑾嫻已然洗漱就寢。
今兒個章彥成喝了不少酒,但他還是聽得出來,瑾嫻並沒有真的睡著,他很想跟她說些什麼,
“瑾嫻……”
他試探著喚了一聲,卻未得到任何回應。
看樣子,瑾嫻並不想搭理他,而他又能說些什麼呢?事未辦成,他說什麼,瑾嫻都不會信他,他便想著等明日入宮,有了結果之後再說。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瑾嫻正在梳妝,一小丫鬟慌裡慌張的跑進來,氣喘籲籲的稟報,
“瑾姨娘,不好了!宮裡來了人,說是要接小少爺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