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所言有理,瑾嫻也知道章彥成脾氣古怪,還是得她親自去一趟才有希望。
期限將至,她不能再猶豫,於是當天傍晚,瑾嫻去往琅華院中找章彥成。
到得琅華院,她被侍衛給攔住,說是珍姨娘在裡頭,請她稍候,要見王爺需通傳。
知秋一聽說珍姨娘在此,心中忿忿,怪不得榮王這幾日都不去開雲閣,原是有佳人相伴,渾將瑾姨娘給拋諸腦後了。
瑾嫻無甚反應,畢竟王府不止她一個女眷,她們都是榮王的女人,章彥成想跟誰在一起,那是他的自由,她麵色如常,淡應道:
“勞煩李侍衛通傳。”
屋內的珍姨娘正拉著章彥成的衣袖撒嬌,“王爺,您就發發慈悲,再幫我二哥一次吧!”
章彥成不悅挽袖,甩開了她,冷聲警示,“大堯律法你不是不知道,禁止官員狎妓,隻可陪酒歌舞,不可留宿。雖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有些人不一定會嚴格遵守,但他們都會做得隱蔽些,儘量不讓人發現,你弟弟倒好,居然留宿風月場,還被人撞個正著,報到宮裡去!
吏部那邊有空缺,但盯的人也很多,我正打算給他調到吏部,他卻捅出這樣的婁子,升職是絕對沒希望了,指不定還會被降職。不怪我不幫襯,是他自個兒蠢鈍,管不住褲腰帶,你不必再提!”
“王爺……”珍姨娘還想再說,卻被章彥成給打斷,“你回去吧!本王還有事要辦。”
恰在此時,李侍衛進來稟報,“王爺,瑾姨娘求見。”
這徐瑾嫻早不來晚不來,偏趕在此時過來,當真是晦氣!珍姨娘心下不愈,卻也深知榮王偏寵瑾姨娘,隻要她一來,王爺肯定會趕她走,無奈之下,珍姨娘隻得福身告退。
她正待轉身,忽聞榮王又道:“且慢,你父親寫了家書。”
榮王指了指桌案,珍姨娘走過去一看,果見桌上放著一封信。
榮王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沒打算讓珍姨娘離開,那李侍衛就不能讓瑾姨娘進來。
李侍衛隻能先出去回話,讓瑾姨娘稍候片刻。
拆信之際,珍姨娘不覺納罕,人都道榮王寵愛徐瑾嫻,這會子徐瑾嫻來了,他不應該立即讓人進來,讓她出去避嫌嗎?怎的榮王前腳趕她走,後腳又讓她留下來?
莫非……榮王是故意的?故意留她氣徐瑾嫻?
那她豈不是成了被利用的那一個?
不過就算是利用又怎樣呢?隻要她能與榮王多相處片刻,隻要能讓徐瑾嫻不痛快,那她就甘願被利用。
於是珍姨娘緩緩打開信紙,慢慢覽讀,而後又有一句沒一句的與榮王談起家事。
章彥成似乎也不著急讓她走,輕呷了口茶對她道:
“你父親之所以一路青雲,除卻他有能力之外,便是對自個兒要求嚴苛,言行舉止皆謹慎,你們趙家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你大哥規行矩步,偏你那二哥愛玩樂,好女色,這次的事便是個教訓,他若再不當回事,你們趙家都會被他連累!”
眼下珍姨娘唯一的指望就是母家了,單憑她自己,得不到榮王的寵愛,唯有父兄有出息,為榮王助力,榮王才不會厭棄她,所以榮王的這番話她十分重視,
“王爺所言甚是,我定會給父母去信,讓他們嚴加管教二哥,絕不再讓他捅婁子。”
道罷此事,章彥成未再言語,但也沒有趕她走,珍姨娘便繼續坐在這兒閒聊,主動找話頭。
小允子忙完回來,瞄見瑾姨娘在院門口,心下大喜,暗謝老天保佑,瑾姨娘總算是開竅了,知道來找王爺了!
他趕忙小跑過去,笑問了聲,“瑾姨娘,您怎的不進去啊?”
瑾嫻沒吭聲,知秋撇嘴委屈道:“王爺在麵見珍姨娘,不得空呢!”
什麼叫不得空?隻要瑾姨娘來了,那王爺隨時得空啊!小允子暗嗤李侍衛沒眼色,“李哥,你怎的也不進去通報一聲?”
李侍衛冤枉啊!“我通報了,王爺說在忙,沒讓進。”
不是吧!王爺明知瑾姨娘來了,居然還留珍姨娘在屋裡,瑾姨娘瞧見這一幕,怕是更惱火了。
難得瑾姨娘肯主動,這大好的機會,王爺怎就不抓住呢?再這麼鬨下去,瑾姨娘一走了之,那可就更難哄了。
瑾嫻已經在這兒等了兩刻鐘,珍姨娘就算有事,也該說完了,可她分明聽見裡頭歡聲笑語,不像是說正事,倒像是在閒聊。
所以章彥成這是故意避開她,不願見他吧?
那她候得再久,他也不可能見的,既如此,她也沒必要再等下去,“知秋,咱們回吧!”
知秋好不容易才把瑾姨娘勸來,哪料榮王又使絆子,不肯露麵,焦急的知秋一再給小允子使眼色,小允子立馬小跑過來,擋住了瑾姨娘的去路,躬身賠笑,
“還請瑾姨娘稍候片刻,奴才再進去通報一聲。”
知秋亦在旁勸說,“主兒,要不再等等,讓小允子再去通傳一次,若王爺實在不得空,咱們再走不遲。”
若非是寶櫻生辰,瑾嫻絕不會這般低聲下氣。
她轉過身來,強迫自己繼續等候,小允子不敢耽擱,立馬進屋去,奉茶之際,小允子狀似無意地道:
“王爺,奴才回來時瞧見瑾姨娘人在院門口候著,好像是有事求見。她額前的傷大好了些,但似是留了一道疤痕。”
隻這一句,便戳中了章彥成的心,他隻顧賭氣,渾忘了瑾嫻受了傷,這幾日他都未曾去看望過她,現下竟又讓她等了那麼久,她必然對他更加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