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其實你可以下令的,但你沒有。”稍頓片刻,瑾嫻又道:
“其實……就算你當時選擇下令與他們對抗,我也沒資格怪你,你要江山,就注定會有犧牲,女人與江山比起來,微不足道,我懂。”
“我想要江山,但我不會犧牲你,因為有你的江山才是我所向往的完整美好的人生。與江山相比,一個人的生命的確微不足道,但你在我心裡的分量,並不比江山輕。不可否認,那一瞬間我猶豫過,但那杆秤,最終還是偏向了你。”
章彥成如實道出他心中的真實想法,那些糾結和猶豫,他並未隱瞞。
其實瑾嫻能夠理解,江山就是他的夢想,倘若她的夢想就在眼前,卻有人讓她為了一個男人而放棄夢想,她可能也會猶豫。
因為人會背叛,但夢想不會。
“希望將來,你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未來之事太過遙遠,他暫不做考量,“將來會不會後悔,我不知道,但是現在,你還在我身邊,我便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值得的。”
此刻的瑾嫻很是迷茫,像漂浮在海上的孤舟,識不得方向,“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看了一眼窗外,章彥成故作悵然地哀歎道“我還能有什麼打算?於連海一心支持章彥安,父皇又確實隻寫了兩橫,縱使我再怎麼不滿,也沒理由反駁,怪隻怪我沒這個命,事到如今,我也隻能接受了。”
這應該不是他的真心話,章彥成是不可能輕易認命的,他這番話應是說給外人聽的。瑾嫻十分配合地道
“就算不做皇帝,你至少還是個王爺,富貴榮華還是在的,隻要能平平安安,一家團聚,也沒什麼不好的。”
“從前我的確不甘心隻做王爺,但如今不一樣了,我有了你和景兒,即使做不了皇帝,但有你們陪著我,也算是一種慰藉。我跟章彥安是處不來的,所以往後朝政上的事,我不會去管了,我就做個閒散王爺,帶你去遊山玩水。”
這也是瑾嫻所向往的生活,但她心裡清楚,這不是章彥成的心裡話。
他麵上一副釋然的模樣,手指卻在她掌心悄悄寫著字——“回宮,步軍統領。”
隻這幾個字,瑾嫻已然明白,他是覺得此處大都是禦林軍,形勢對他很不利,是以他在等,等著回都城之後,步軍統領是他的人,到時無論他做什麼,身後都有援軍,他才能放手一搏。
章彥安跟她說,彆被章彥成的表象感動,他不出兵不是為了你,他有自己的打算。
瑾嫻從不會自我感動,成年人也不會去計較這些情情愛愛,在遇到危險之時,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不論章彥成當時是怎麼想的,隻要他能活著,隻要他的選擇能保住她和景兒即可。
目的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了悟的瑾嫻點了點頭,麵上繼續配合他做戲,“好,不論你是什麼身份,不論你去哪兒,我都隨你同行。”
在這危機關頭,瑾嫻的理解和支持對他而言是最大的鼓舞,瑾嫻依偎在他肩頭,附耳輕聲對他道
“我聽章彥安說,明日一早啟程,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你隻管照顧好自己即可。”
真的不用嗎?他無法走動,但她還是能想辦法走動的,或許她能想法子見一見明兆或是寶櫻,
“需不需要給誰傳信兒?若有能做的,你大可說一聲,我能幫則幫。”
她能有這份心,便已足夠。
於連海疑心甚重,瑾嫻回去之後,肯定會被他嚴密監視,但凡她的舉動有一絲的異常,都有可能被於連海抓住,章彥成緊擁著她,壓低了聲道
“這些爭權奪利之事,我來處理就好,不能拿你的命去冒險。”
兩人正說著悄悄話,外頭傳來催促聲,“娘娘,一刻鐘到了,您該走了。”
章彥安規定的是一刻鐘,若再耽擱,章彥安進來找她,兩人碰了麵,估摸著又要惹事端。
未避免紛爭,瑾嫻隻能向他道彆,“我該走了。”
章彥成拉住她的手指,依依不舍,“瑾嫻……”他有太多的話想要跟她說,卻又礙於場合不便,不能說出口,最終隻化作簡簡單單的一句,
“照顧好自己,等我!”
瑾嫻點了點頭,就此離開。
這一刻鐘,對於瑾嫻而言十分短暫,對章彥安而言卻很漫長。瞧見瑾嫻的身影,他強壓下妒火,不鹹不淡地問了句,“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若不答,他肯定疑心更重,於是瑾嫻隨口道了句,“我問他有什麼打算,他說等這件事了結之後,會帶著我離開都城,遊山玩水。”
遊山玩水?章彥成還有這個機會嗎?章彥安隻覺可笑,“既然他喜歡做夢,那就讓他再夢幾日。”
聽他這話音,似乎打算回宮之後就對章彥成下殺手,瑾嫻忍不住問了句,“你一定要趕儘殺絕嗎?”
“若他沒有納你為妾,或許我可以考慮饒了他,但如今這情形,讓他活著看你回到我身邊,還不如給他個痛快。”
他還覺得自己挺仁慈的?瑾嫻冷笑反噎,“你是怕我惦記他,所以才著急要殺了他?你以為他死了,我就會跟著你?
所謂遺詔的真相是什麼,你我心知肚明,沒有於連海替你瞞天過海,你什麼也不是!現在真正做主的是於連海,你做什麼都得與他商議,他才是背後的決策者,而你隻是個提線木偶。
你若聽他的話還好,你若不聽,他一不高興,把你這個皇帝換了也不是沒有可能。你連自身都難保,我又為何要將自己的命交給你?”
於連海的事是章彥安心裡的一道坎兒,他也不想受製於人,可他現在還不能跟於連海撕破臉,
“這隻是暫時的,我不會一直受他擺布,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留在我身邊,我定會比章彥成更加寵愛你。等我做了皇帝,絕對不會像他那樣,任由其他的女人欺負你,謀害你,我會讓你成為堯國地位最尊貴的女人,她們都得向你叩拜,以你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