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怕的,就是她生出這樣的念頭,章彥成當即警惕起來,聲調微揚,
“你又想走?你說過不會再離開我,不論我是什麼身份,王爺,皇帝,哪怕是平民,你也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徐瑾嫻,你怎麼可以說話不作數?怎麼可以生出離開我的念頭?”
圍場之變時,她的確說過那樣的話,但那隻是她安慰他的話,那時她也沒想那麼多,她也不想鬨,可情勢逼人,她已無路可退,
“我待在皇宮,就要一直忍受母子分離之苦。她們都在打我孩子的主意,一開始你跟我說,不會超過一個月,我信以為真,以為這次終於可以和景兒團聚,我沒有在你跟前囉嗦,不想給你壓力,可我每天都在算日子,算著什麼時候能到一個月的期限。
結果呢?就在我以為黎明快要到了的時候,你卻又說要把孩子送到壽康宮去。你有你的苦衷,你的難處,那我呢?一次又一次的期望又失望,我還能信你的話嗎?我生的孩子卻不能自己養,將來孩子養歪了,我找誰說理去?”
他的確對瑾嫻許諾過一個月的期限,如今反口的也是他,瑾嫻惱他也是人之常情,章彥成心中有愧,卻又不得不再一次向她承諾,
“年前這事兒肯定能辦妥,你再給我三個月,我保證不會再有意外發生,肯定會讓你們母子團聚。”
這種話她已經聽膩了,“你不要再許諾了,三個月之後可能還會有彆的變故,到時你又會有彆的借口,每個理由都冠冕堂皇,我根本無法反駁,甚至連生氣都不能,因為我得理解你,我得做個善解人意的女人,所有的委屈我都得自己吞咽,我若抱怨發火就是自私自利!”
理虧的章彥成拉住她的手,一再保證,“不會有其他變故了,瑾嫻,你再信我最後一次。”
瑾嫻瞥他一眼,冷哼道:“到時候若是太後不放人,說舍不得孩子,你又能怎樣?”
“不會的,母後當初也想親自撫養我,怎奈皇祖母將我帶了去,她明白你的心意,自然不會與你爭搶。今日我已與母後商議過,待此事了了,我就帶景兒回擷芳殿,母後已然答應,你隻管放心。”
這會子說得倒是輕巧,誰曉得到時會不會再生變化?
她抿唇不語,黛眉未舒,章彥成柔聲勸道
“瑾嫻,我知道我令你很失望,但我不是蒙騙你,我也在很努力的改變局勢,幫你實現心願,隻是這條路曲折了一些,但這是老天從中作梗,不是我不用心辦事。
答應我,以後千萬彆再說要帶著孩子走的話了,我做皇帝就是為了保護你和景兒,你若帶著景兒走了,那我這個皇帝做著又有什麼意義?”
這話她才不會信,“你做皇帝是為了大堯的社稷,為了百姓,為了實現你的理想抱負,這才是你的初衷,不要拿我和孩子說事兒。”
“在沒有遇到你之前,那的確是我的初衷,可自從遇見你,很多東西都在悄無聲息的發生改變。之前我想做皇帝,是為了榮耀,現在我想做皇帝,是為了責任,我若不是皇帝,或許你與景兒仍舊隔著宮牆,連見一麵都難,所以我為江山是真,為你也是真,這並非是為了安慰你而撒的謊,而是我的真心話。”
他剖心剖肺,一直在向她解釋,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瑾嫻還能說什麼呢?
這深宮,她走不出去,也隻能發發心裡的無名火,到了還是得被迫接受這一切,
“你理多,能說會道,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我說不過你。”
這話他可不敢認,“單就食言這一項,我便沒理,有理的是你,我隻是在講歪理,為自個兒的不守承諾開脫,希望你消火罷了!”
他也知道他是歪理啊!“算你有自知之明。”
眼瞧著她的態度緩和了些許,章彥成這才順勢問了句,“這會子可有興致?”
他可饒了她吧!她斷然沒有這樣的膽子,再者說,她的心情也需要緩和,不可能這麼快就消火,
“我沒興致,那火焰被冷水撲滅還得冒會子煙呢!哪有那麼快消停的?再說你還在守孝,即便是二十七日也還沒過,不可亂來。這皇宮不比榮王府,此處的宮女太監我不熟識,他們的品行和來曆我都不清楚,指不定他們是誰的眼線,萬一這帳子亂了,或是需要叫水,被宮人傳出去,豈不又要惹事端?”
“你有理,我才是說不過你的那一個。”章彥成無奈輕歎,但他不願就這麼罷休,偏頭伏在她頸間,咬了一口!
吃痛的瑾嫻輕嘶了一聲,捂住自個兒的脖頸,隻覺他莫名其妙,“哎?你乾嘛突然咬我呀?”
章彥成委屈輕哼,“誰讓你說要離開皇宮?這是對你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