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原本沒注意到,聽穎妃和皇後這麼說,她才看了一眼,徐瑾嫻頸間的那抹紅痕的確令人想入非非,眾人都在質疑,她便得問個清楚,
“瑜貴妃,你頸間的痕跡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日瑾嫻特地穿著交領,正是想遮擋一下,沒想到還是被人給發現了,瑾嫻暗嗤章彥成坑害她,吆哪裡不好,便吆在這麼明顯的地兒,讓她如何解釋?
這個地方的確容易讓人多想,她若說什麼也沒做,旁人會信嗎?怕是不會的吧?
眾人皆望向她這邊,等著她的答複,瑾嫻心思百轉間,終於想到一個說辭,遂起身朝太後福了福身,而後才道:
“回太後的話,臣妾這紅痕是前日裡看望景兒時,被景兒給咬的。他最近在發牙,看到什麼東西都想咬一口,臣妾也拿他沒法子呢!”
真的是孩子咬的嗎?穎妃總覺得不太可能,太後也持懷疑態度,但此事關乎到彥成的聲譽,若再繼續追究下去,那彥成也有過錯,會被眾人議論,念及兒子的聲譽,最終太後沒再深究,
“原是孩子跟你鬨著玩兒呢!說清楚就好,否則會惹人誤會。”
嘉嬪長舒一口氣,“我就說嘛!咱們皇上有分寸,不可能有越規之舉。”
安貴人亦道“貴妃也是極為守禮之人,不會違背禮節。”
穎妃不信徐瑾嫻的話,她想將照顧景兒的嬤嬤叫來問話,卻被太後給打斷,“穎妃,若再遇到這樣的事,當需先問清楚原委,莫要主觀臆斷,妄加揣度,冤枉了妃嬪不說,還有損皇上的名譽。”
聽到最後一句,穎妃已然明白太後顧忌的是什麼,太後不讓查,不是在維護徐瑾嫻,而是在維護皇上。
徐瑾嫻的理由很難立得住,可太後還是順著她的話音說下去,正是在維護皇帝的尊嚴。
穎妃若再追究,那便是與太後作對。
穎妃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想煞一煞徐瑾嫻的銳氣,沒想到又被她給岔了過去,當真是可惜了!穎妃恨得牙癢癢,暗嗤徐瑾嫻的命為什麼總是那麼好,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江心月又怎會聽不出來,太後這話看似是在說穎妃,實則是在敲打她,警告她不要妄下定論。可這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的事,是徐瑾嫻在狡辯,又不是她故意冤枉,怎奈太後私心太重,不肯深究,她隻能吃了這啞巴虧,跟著穎妃一起應承,
“臣妾謹遵母後教誨。”
穎妃生怕太後再教訓她,故意岔開話頭,“太後,靈粹宮裡有幾株牡丹,臣妾聽宮人說,那是太後您親自栽種的,您對那幾株牡丹很是重視,您看是要移栽,還是臣妾先養著?”
太後才遷宮不久,諸事繁忙,那些花木她還沒來得及去照料,
“牡丹嬌貴,移栽不宜成活,最適合移栽的是八月,可惜月份已過,隻能等明年了,你先幫哀家養著,哀家會讓宮人過去教你如何養護。”
這可是難得的巴結太後的好機會,穎妃自當把握住,“是,臣妾定會替太後精心照料。”
眾人陪著太後一起嘮家常,閒聊了會子,才各自散去。
以往瑾嫻是不願在太後跟前多待片刻的,可如今景兒在這兒,她要見景兒,就必須待在壽康宮。
眾人請辭時,瑾嫻請示太後,說想見景兒,太後便帶著她去往後殿。
彼時景兒才醒,正在穿衣,瞄見母親過來,他歡喜的在床上直蹦躂,伸手要母親抱。
“乖寶兒,娘來了!”瑾嫻快步走了過去,嬤嬤給她讓位,她親自在旁給景兒穿小衣服,而後又為他洗臉,喂水,動作很是嫻熟。
太後以為徐瑾嫻被嬌寵,什麼都不會做,這些伺候孩子的活兒都是下人經手的,沒想到徐瑾嫻居然也做得那麼順手,看來她在王府的時候沒少親自帶孩子。
目睹這情形,太後不禁想起彥成小時候的場景,
“彥成才出生的時候,哀家也是像你這般,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他。他做夢的時候笑了,哀家說話的時候他會啊啊回應,他在吃手指,他會坐了,他的每一個小動作,小變化,哀家都看在眼裡,歡喜的不得了。
隻可惜他過完周歲的時候,就被他皇祖母給帶走了。那時所有人都說,皇祖母親自帶孫子,代表重視這個孩子,這是你的榮幸,你得感恩戴德才是。
可是先皇後都能親自撫養孩子,我卻見不到我的兒子,我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呢?我最怕的就是日後見得少了,母子親情淡薄,待他長大之後分了府,哀家就更難見到他了。
哀家也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所以你的心情,哀家感同身受,彥成讓哀家幫忙時,哀家二話不說便應了,當年哀家沒能如願的事,希望你可以如願以償。”
抱著孩子的瑾嫻福身道:“臣妾多謝太後體恤,孩子都是娘的命根兒,也是祖母的開心果,景兒在這兒叨擾了,還得勞煩太後您照看,臣妾替景兒先謝過太後。”
“的確是開心果,景兒不認生,哀家抱著他的時候,他乖巧得很呐!如今彥成大了,一國之事皆需他操勞,偶爾過來請個安就匆匆的走了,景兒在這兒還能給哀家打打岔,哀家這日子也多了幾分樂趣。”說起此事,太後又順勢道:
“彥成為了你,可謂是用心良苦,你也得多為他著想,時刻提醒他,為君之本,莫要縱容他做出不合規矩之事。”
太後這暗示再明顯不過,八成還是在說她頸間的紅痕,認為那是兩人親熱的痕跡。儘管方才太後沒追究,可她心裡已經認定了,這才背過眾人再一次提醒她。
瑾嫻想解釋來著,轉念一想,跟太後解釋那些細節,似乎不太合適,反正太後已經不予追究,那她順勢應承就好,沒必要再去較真反駁,
“是,臣妾定會自省。至於皇上,就不需要臣妾再督促了,他每日勤於政事,用來休息的時辰越來越少,臣妾得勸他多休息才是。”
哪個母親都喜歡聽好話,於是瑾嫻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頭,誇讚章彥成勤勉,太後聽著心裡自然舒坦,同時也隱隱生憂,
“他跟他父皇一樣,對待政事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你多勸勸他,切莫勞累過度傷了身。”
“是,臣妾一定會規勸皇上,不過他不一定聽臣妾的話,到時臣妾就拿太後您的話壓他,他肯定不敢再反駁。”
一旁的周嬤嬤心道:因著皇上偏寵瑜貴妃一事,平日裡太後對瑜貴妃怨詞頗多,可耐不住瑜貴妃會說話啊!每次一見太後,就把太後哄得很開心,太後也就不好意思再為難她。
怪道皇上喜歡她,如此嘴甜之人,誰不喜歡呢?大約也就那些不得寵的妃嬪看她不順眼了吧?
但這隻是表麵,這瑜貴妃品行究竟如何,時日太短,周嬤嬤還看不出來,還有待觀察。
先前在永安殿時,瑾嫻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和景兒一起用膳也是可以的,但如今是在壽康宮,瑾嫻想與景兒多待會子,卻又不好意思叨擾太久,隻待了一個時辰便離開了。
晚間章彥成回來時,還想摟住她親一親,卻被她抬指擋唇,“哎打住!莫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