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龍山莊,忠義殿。
上官海棠一見到段天涯就極為驚訝:“大哥,你真要離開了!”
從小和這個兄長一起長大,她本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下去,一直到某一次任務失敗客死他鄉。或者安穩到老,大家一起頤養天年。
這突然的離彆,她從來沒想過。
段天涯點點頭:“飄絮如今染了怪病,隻要聞到血腥味或者見到兵器,就會癲狂大作,而且她已懷有身孕。”
上官海棠望向旁邊依舊是一臉嚴肅的義父,他培養了這個義子整整二十年,無論是於情於理,怎麼也不會放大哥走的吧。
朱無視淡淡道:“我也年輕過,我也曾經想為心愛的女人放棄一切。”
海棠啞然,瞪大眼睛看著朱無視。
從小到大她看義父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義父想的事,做的事,都是報效朝廷、鏟奸除惡。她從沒想過義父竟然還有心愛的人。
段天涯跪在地上對著朱無視三拜九叩:“義父大恩大德,天涯隻能來世再報!”
“來世?嗬,你下去收拾東西吧。”朱無視重複一句,直接回到大殿主位。
他從來不信來世。
人活在現在,就要為現在的每一刻努力。
“天涯告退!”
段天涯起身悵然離去,這個他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待著的地方。
“海棠,雲羅,這次你們的任務怎麼樣,有沒有碰到什麼意外?”神侯淡淡問道。
海棠想了想道:“根據情報,我去那安平鎮接應成是非和雲羅,當時碰到了東廠的五毒,他們正準備加害郡主和成是非,不過他們直接被我嚇跑了。”
“加害郡主?這東廠還真是目無王法!不過五毒乃是江湖名宿,就算當時被你嚇跑,事後也會想清楚,就沒有再找你們?”朱無視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上官海棠一怔:“可能是他們去辦其他任務了吧,反正海棠再沒見過他們。
不過這一次我通過成是非了解到兩個重要情報。”
“說。”朱無視淡淡道。
“第一:那曹閹狗似乎準備卸下東廠廠督的位置。第二:那東廠有一隻奇獸,金黃色小貓,東廠的人都叫他老祖宗,力大驚人,速度極快,而且不畏任何毒素。
這次一刀回來養傷,就是因為被那小貓一爪拍飛三丈遠,內外齊傷。
這奇獸的缺點就是愛吃,愛熱鬨,愛和雲英女孩玩耍。”
說到最後,男子裝扮的海棠似乎想起什麼,俏臉一紅,嬌豔如花。
色貓!
“異獸?”朱無視皺眉。
布局二十餘載,他最討厭的就是出現什麼變數。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似乎所有的事都漸漸不在他掌控之中。
“義父,有一點我很奇怪。這曹正淳作為東廠督主,得罪殺害了那麼多官員,買賣官爵,貪腐橫行,欺壓良善百姓,這樁樁件件可以說是罄竹難書。
如今隻要退下去,朝武百官絕對不會放過他,到最後必定難逃一死。
他難道不知道這一點嗎?”上官海棠問道。
“難逃一死?我看未必。
你隻知道聖上那些妃子懷有身孕,卻不知道那些妃子懷孕是因為曹正淳提供了一種叫‘天地日月五行陰陽究極大慈大悲送子衍宗丸’的丹藥。
我大明以仁孝治國,若那些妃子誕下太子,那無論如何,皇帝也不會殺了曹正淳。”朱無視笑道。
上官海棠:......
這麼長的丹藥名字,虧義父能記得住。
“不對啊,義父。這曹正淳犯下如此大罪,難道就因為他提供一個丹藥就能脫罪?而且還逍遙法外,頤養天年?
那這樣也太不公平了,如此作為,置我大明律法何在,公道何在?”上官海棠生氣道。
朱無視深深看她一眼:“海棠,我教過你的。
公道、規矩、道德這些東西,是朝廷統治天下的根基,但也是上位者掩飾公平的幕布。
但幕布終究是幕布,背後的真相依然是,上位者想不想破壞規矩。
記住,是想不想!”
“為這樣的朝廷效命,還為他們舍生忘死,真沒意思!”上官海棠氣餒道。
見識得越多,了解得越多,她越對這個世界失望,甚至有時候都有些絕望。
似乎她不管做什麼,朝廷上下還是那麼爛。
“這樣的話,我希望是最後一遍聽到。”
朱無視嚴肅道:“不管這個朝廷怎麼樣,皇上怎麼樣,我們護龍山莊唯一的任務和使命就是忠誠!忠於皇室,忠於朝廷,忠於天下黎民。”
“是!”
“現在有一個任務給你。
最近一些時間宮裡不對勁,聽說那些宮女妃子有孕,我想派天下第一神醫進去為她們調養,以保證龍子安然誕生,但全被拒絕。
你找機會進去探一探虛實。”朱無視沉聲道。
“連義父都不能進宮?”
上官海棠大驚:“那曹正淳這麼突然要放棄東廠錦衣衛這樣左右天下的勢力,會不會是等皇子誕生,然後借機殺了聖上,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到時候做他的九千歲?”
朱無視:......
“對,我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如今皇宮戒備森嚴,你小心行事,
天涯離去,一刀受傷,我隻有你這一個能用之人,務必保證自身安危。”朱無視關心道。
“是!”
……
皇宮。
曹正淳一隻手端著,另一手負在身後,如托塔般托著一隻小黃貓,優哉遊哉從皇後的寢宮出來。
自執掌後宮以來,每日裡為懷孕的妃嬪們檢查身體、衣物、房屋布置、食物,是他現在每日必做之事。
以後養老可就靠著這些娃娃們了。
“拜見乾爹,拜見老祖宗。”
“拜見乾爺爺,拜見老祖宗!”
……
對這些經過他親自考驗的內侍和宮女們的奉承,曹公公隨意點頭,表情和藹。
禮貌,是他從小到大都,每時每刻都在堅持的一件事。
“稟報大總管,東廠大檔頭皮嘯天求見。”有內侍來報。
曹正淳有些奇怪:“讓他過來。”
“拜見義父,拜見老祖宗。”皮嘯天恭敬道。
“喵~”
曹正淳掃了他一眼:“在東廠乾得好好的,來找我做什麼?”
皮嘯天連忙道:“有幾件事想和義父請示。”
“說。”
“第一:前些年吏部尚書之子王守仁因為大不敬之罪,被您杖四十,謫貶至山西貴州龍場貴陽西北七十裡,修文縣治)當龍場驛棧驛丞。同時,他的父親王華也被趕出京都。
但那王守仁在貴州之地開化教導當地人,受到民眾愛戴,如今名聲不小,是不是要處理一下?
第二:是雲羅郡主要嫁人了,就嫁給您親自任命的錦衣衛校尉成是非,此人現在和護龍山莊走得很近,要不要……”
皮嘯天沉聲說完,手在自己脖子上一劃,滿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