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繁華的商業街一隅,梅姐服裝店新張不久,便以其新穎的款式,優惠的價格吸引了絡繹不絕的顧客,店內熱鬨非凡,
“喂,你們聽說了嗎?咱們廬州今年的中考狀元,簡直是個變態,幾乎每門功課都拿了滿分!”
“真的假的?這天賦,清華北大豈不是手到擒來?真是讓人羨慕啊,你說彆人家的孩子怎麼就這麼厲害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那叫賀子秋的還真是彆人家的孩子!
我聽說啊,他從小的時候親生父母都將他給遺棄了,還是現在的繼父看他可憐,不計較當年他生母騙他的聘禮,收留了他,給他吃喝,讓他上學。”
“真的假的,現在還有這種好男人?這難道就是好人有好報?”
“可不是嘛,聽說為了表彰子秋的優異表現,從州裡到各家企業,一個個地給錢獎勵,獎金加起來都快有十萬多了。
讀書還能賺這麼多錢,真是讓人羨慕哭了。”
“聽說那賀子秋繼父的麵館都改成狀元麵館了,現在每天去哪裡吃麵的人都烏壓壓的一片,排隊至少要一個多小時,大家都想沾一沾文氣!”
……
這些貴婦們的閒談,不經意間飄入了正忙碌於顧客間的店主賀梅耳中。她原本掛滿笑意的臉龐,漸漸消失。
夜幕低垂,店鋪歸於寧靜,賀梅獨自步入臥室,輕輕翻開塵封的相冊,心中五味雜陳。
片刻後,她愕然發現,相冊中竟無一張關於兒子的照片,心中不由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最後坐在那張質樸的原木床邊發呆。
那年,趙華光攀上了個富婆,撇下她和年幼的孩子,孤苦無依。
那些日子裡,白眼和冷嘲熱諷像雨點般砸來,但她都咬牙挺過來了。
後來,她在商場找了份賣化妝品的差事,本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沒想到又遇上個糟心事。
她的頂頭上司,一個已婚的經理,對她動了心思,追求起來。這事兒傳到經理老婆耳朵裡,那女人二話不說,直接衝到店裡大鬨一場,搞得她顏麵儘失。
更可氣的是,那經理還順水推舟,借著職務之便把她給炒了。
工作沒了,房東一聽她成了“小三”的傳言,二話不說就把她趕了出來。
家人不理解,朋友也疏遠,她徹底成了孤家寡人,心灰意冷之下,決定遠走他鄉,去深圳闖蕩。
臨走時,因為手頭拮據,她隻好拿走了李海潮給的那份聘禮,打算將來混好了再還給他。
深圳的日子也不好過,打工的路上更是風波不斷。
有次,她的小姐妹和客戶起了爭執,她好心去勸架,卻不慎推倒了客戶,那人腳下一滑,後腦勺撞上了台階,當場就沒了命。
這一推,把她送進了監獄,判了四年。
在監獄裡,她聽了妹妹的勸,為了孩子能過得好,她狠下心來給兒子寫了封信,說自己不要他了,想讓他們父子之間沒有隔閡。
好在她在裡麵表現不錯,提前出獄。可有了案底,工作難找,她隻好東拚西湊開了這家小店。
有時候,夜深人靜,她也會想,如果當初沒離開,跟李海潮安安穩穩過日子,現在是不是就幸福美滿了?
不可能!
賀梅馬上又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李海潮那種男人根本配不上她,她的不幸隻是一時運氣不好,總有一天,她會靠自己的努力過上好日子,讓母親和妹妹都以她為榮。
至於兒子,她現在或許不理解她,但她相信,等自己有錢有勢了,兒子自然會回到她身邊。
學習好又怎樣,最終還不是得給有錢人打工?
她想要的,是自己做主的人生!
……
賀家莊裡,一個長相有些尖酸的小夥子正賣力地遊說:“老太太,大喜事啊!您外孫子秋中狀元啦!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您不打算把他接回來嗎?
您聽聽,州裡頭給的獎勵,加一塊兒足足有十萬塊呢!十萬啊,那得是咱們麵朝黃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多少年才能攢下這麼多錢啊!
我知道,子秋是李海潮一手拉扯大的,恩情重如山。可咱們賀家莊也不是小氣人,那十萬塊的獎勵咱們可以不要,就當是感謝李大哥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了。
關鍵是,您想想,要是把子秋接回來,那得多給咱們賀家莊長臉啊!
我跟您說,我還跟城裡一家私立高中的校長有點交情,他說了,隻要子秋肯去他們學校,立馬就給十萬塊獎學金!
這筆錢,夠您二閨女家辦喜事、買房子、供孩子上學綽綽有餘了!
再往遠了想,子秋要是再考上清華北大那樣的全國最強的大學,獎金得翻幾倍,三十萬、五十萬都有可能!到時候,咱們賀家可就真的飛黃騰達了!
我呢,作為他叔叔,自然也能跟著沾沾光,對吧?
再往遠了說,這要是子秋大學畢業當官了,隨便說幾句話,提攜提攜我們這些親戚的,那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我可聽說,遠方有個姓齊的上去了,連他們村的狗都給當上了警犬!
老太太,您可得好好掂量掂量這事兒!”
“對對對,老太太,這可是個大好機會!”旁邊幾個老婦人也跟著起哄,一臉期盼。
老太太,賀梅的母親,子秋的外祖母,聞言緩緩抬頭,眼神裡滿是對這些人的不屑。
她心裡明鏡似的,想起了那些年的風言風語——
趙華光離開時,這些人怎麼說來著?說是賀梅不守婦道,趙華光才被逼走的。
賀梅遠走時,又是怎麼傳的?說她犯了法,躲債去了。
子秋被帶走那天,更是難聽,說什麼他是賀梅生的孽種,現在親爹來接他回家了,還罵賀家滿門都是傷風敗俗的蕩婦,該浸豬籠。
現在,嗬嗬!
“老太太啊,您這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賀老二焦急地問道。
在這賀家莊,姓賀的幾乎是一家子,往上追溯幾代,都是一個老祖宗的後代,所以大夥兒都沾親帶故的,講究個輩分。
不過,現在人心隔肚皮,自掃門前雪,誰家的破事兒都不愛多管。想當年賀梅那事,村裡人哪個不是冷眼相看,有的還經常在背後嚼舌根呢。
可這回不同了,瞧瞧賀子秋那小子,一朝發達,整個莊子裡的人都坐不住,心裡那個癢啊。
老太太瞟了眼邊上的二閨女賀蘭,賀蘭笑眯眯地說開了:“子秋考上狀元那會兒,我頭一個上門道喜去了。
海潮大方得很,直接把州裡給的獎金分了一半給我們,說是子秋的一片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