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賭客雖然有點不耐煩,但問明白規則是為了公平起見,他們倒也沒什麼好說的。
玩了幾圈,江躍就有些索然寡味了。
他來賭場,原本是想借玩牌的機會,互相攀談一下,爭取多收集情報的。
可看這架勢,這些賭客除了起牌棄牌下注收米的時候會開口,其他時候個個都是惜字如金,根本不開金口。
江躍縱然智計百出,這種賭局也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
他不了解賭客的心理,更不知道這種紮金花的賭局,重點就在於一個詐字,大多數賭徒會覺得言多必失,一句話,一個字,乃至一個細微的動作,一個表情,都有可能露了破綻,讓人看出端倪來。
因此,賭客們日常狀態基本上都是撲克臉,不苟言笑,除了一雙眼睛在不斷觀察對手之外,其他動作基本都是十分謹慎,絕不會有多餘的東西。
江躍好幾次搭訕,要麼被人無視,要麼被人白眼以對,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種局,著實讓江躍感到無語。
而他的手氣似乎也平平,大約進行了十局左右,他才收到了第一次米。
好在他的打法並不激進,每一把都是隨便蒙上兩到三輪,便起牌看牌。上手都是很無力的單張,根本沒有任何贏麵。
一次次棄牌後,總算在第十把的時候,起了一個順子,順利收米。
這時候,有一名塌鼻子的青年賭客有點不悅道:“你這個人有點不爽利,每次蒙牌就兩三輪,打亂我們的節奏。玩不起麻煩你換一桌。”
江躍饒有趣味地摸了摸門前的籌碼:“兄弟你的意思,是玩大一點?”
那塌鼻子青年冷哼一聲:“想玩小打小鬨,去彆的桌。”
小鹿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喂,紮金花有紮金花的規矩,沒誰規定非得蒙多少輪吧?該我們放的錢,我們少放了嗎?明牌下注翻倍,難道放的不是錢?”
其他人這時候也打起了圓場:“算了算了,各人有個人的牌風。”
之前那塌鼻子青年翻個白眼:“男人打牌,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小娘們說話了?”
江躍笑道:“行了,少說兩句。你說吧,想怎麼玩,我陪你。不就是多蒙幾輪嘛,我正愁怎麼把這些籌碼輸光,早點去休息呢。這樣,下一把開始,你怎麼蒙,我怎麼蒙,奉陪到底,行吧?”
他們玩的這個局,底注是500,暗牌每一把最高可以下5000,而明牌上限則為10000,按這個局的規模,真要殺到興起,賭紅了眼,而手氣如果一直拉跨,100萬籌碼也就是半個小時的事。
那塌鼻子青年撇撇嘴,似乎有點不信:“可彆嘴炮。”
江躍笑了笑,朝荷官打了個手勢,示意她開始發牌。
跟日常玩牌不一樣,賭場哪怕是私人之間組局,發牌也是荷官來完成。而荷官是賭場的人。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一些老千在洗牌發牌的時候玩花樣。
日常金花牌局,一般都是上一把贏的人坐莊洗牌發牌。這就讓很多老千很容易借此出千。
三張牌發好,頭家開始說話,起手蒙了一千,而輪到之前跟江躍叫板的那位時,他直接一口氣叫了5000,等於是暗牌一把打到封頂了。
這麼一來,江躍作為他的下家,也必須是暗牌打5000,而其他玩家,除非看牌或者棄牌,否則要繼續暗牌的話,同樣也要跟著下注5000,如此一圈一圈不斷輪回下注。
理論上,金花輪回是不設上限的,隻要你不想看牌,手頭籌碼充裕,你可以一直蒙下去。
當然這也隻是理論上,基本上很少有人會上頭到一把將所有籌碼一口氣跟完。
而5000又是封頂的下注額,跟下十輪,那就是50000籌碼投進去了。
這種玩法,果然很能淘汰人,不多會兒,就有兩家扛不住,主動先看牌了。且兩人都非常默契地棄牌。
一般情況下,棄牌的人,是不會露牌的,會直接倒扣牌,或者直接扔進牌堆裡,讓荷官收走。
這次,其中一人是直接將牌扔進牌堆裡,嘴裡都都囔囔怪手氣不好,錯失這一把大局。
而另一人,則是氣呼呼地將牌甩了出來:“瑪德,你們這些家夥我看是上頭了,我一對六都棄牌!”
還有三個暗牌,這人明牌一對六其實算不小的牌。可麵對三家暗牌,如果一直拖著不看牌,對明牌的人來說也是壓力極大的。畢竟明牌每一圈都下注10000了。
一對六扛不住壓力,主動棄牌,雖然有點慫,但也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
這麼一來,就剩三人。
江躍和另外兩人。
其中一個就是先前跟他叫板的塌鼻子青年,而另一個人則是戴著茶色眼鏡,留著一頭濃密頭發的中年人。
這人江躍一直有印象。
跟其他人不同,這人的肢體動作非常多,非常頻繁,但又都是那種很細微的小動作。
這些肢體動作很隱秘,可是對江躍的眼力來說,這種隱秘動作,無疑跟放大鏡一樣被無限放大。
其實江躍早就判斷出來,這人是在用細微的肢體語言,向其他人傳遞信息。
之前江躍就已經有些猜測,隻是不知道他傳遞信息的人是誰。
現在看來,他傳遞信息的對象,應該就是跟江躍叫板的那個塌鼻子青年。
“難道他知道牌?”
小鹿顯然也不是賭場的嫩雛,在這微妙的賭局中,尤其是那一對六棄牌的怨氣,讓小鹿越發有些懷疑。
她忽然對荷官道:“在賭場借助作弊工具,算出千的吧?”
荷官微笑而不失禮貌地點頭:“任何非正規手段和工具,都算出千。”
“那出千有什麼懲罰?”
“罰沒所有本金和盈利,視情節輕重還會有相應的身體處罰。”
所謂身體處罰,隻是比較溫和的說法。
真實情況比較血腥,很可能是斷手斷腳,輕一些也得是毒打一頓。
那茶色眼鏡的家夥嗬嗬笑道:“小姑娘,你彆老看著我,你是懷疑我這眼鏡是高科技產品吧?”
小鹿還真被他給說中了,輕哼一聲:“你敢讓我檢驗一下嗎?”
“嗬嗬,不可能。”
那人澹澹一笑,卻主動摘下眼鏡,遞給荷官:“我信不過你,但我信得過公正的荷官小姐。”
那漂亮荷官微笑接過眼鏡,反反複複觀察了一下,微笑道:“這是正常的近視眼鏡,沒什麼問題。”
茶色眼鏡男子悠悠然接回眼鏡,又丟出5000籌碼:“要是扛不住,你可以看牌,不用疑神疑鬼。”
塌鼻子青年也挑釁似的,拍出5000籌碼,然後瞪著眼睛看江躍。
江躍笑道:“我說了,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