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頻繁通過後視鏡觀察後方,確認沒有車輛跟蹤。
要離開這座城市嗎?
要是他被這麼三言兩語就嚇得灰溜溜地抱頭鼠竄,那他以後還怎麼接生意?
雖然不清楚那個女人的身份,但今天是他疏忽了,以後隻要加強防備,想來應該問題不大。
他沒有看到,其他人也沒看到,這輛pv裡除了他們之外多了一個女生,靜靜地蜷縮在角落。
她身材嬌小,如果有必要,藏在座位下麵也可以。
pv駛回他們的臨時住處,剛才嗬欠連天的這幫人立刻來了精神,聚在一起打牌炸金花。
他拒絕了其他人一起打牌的邀請,進入自己的房間,把門反鎖,慎重起見還額外加了一道鎖。
檢查窗戶,關得很嚴。
呼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取來威士忌和冰塊,給自己倒了一杯,坐到沙發上,打算喝酒壓壓驚。
舉杯,仰頭。
古銅色的清冽液體流進他的喉管。
痛快!
然而,這口酒剛咽下去,他的脖子又是一涼。
熟悉的金屬觸感,熟悉的黏糊。
他維持著仰頭舉杯的姿勢不敢動,渾身冰冷,比杯子裡的冰塊還冷。
怎麼回事?
她是怎麼進來的?什麼時候進來的?
一牆之隔,其他人還在吆五喝六地炸金花,就算他敢呼救,他們也未必能聽見。
沉默。
這次,女人沒有主動開口。
“我我正打算走”他哆嗦著說道。
“我真沒騙你!我真的正要走!你看,我說今天晚上走,但這不還沒天亮麼,我就是想回來換條褲子”他指著自己尿濕的褲子強行辯解道。
刀刃的力度加重了幾分,深深地陷進他的皮膚裡。
還好這刀子鈍,否則他的氣管已經被割開了。
每說一句話,每咽一口唾沫,喉骨都刮擦刀刃。
“我發誓!我發誓!我今晚肯定走,再也不回來了!我求求你,彆殺我”
這次他真的怕了,如果說上次他有疏忽大意的成分,這次他刻意提防過,卻依然是防不勝防。
那個女人簡直就像是如影附形的鬼魅一樣。
他有幾條命敢跟她玩?
幾秒後,刀刃移開了。
他維持著僵硬的姿勢不敢動,又過了幾秒,才猛然前跳,同時轉身。
沙發後麵是空的。
他冷汗淋漓,環視著室內。
窗戶沒有被打開,門沒有被打開,也就是說,那個女人應該還沒走,依然留在屋裡。
啪嚓!
他握住威士忌的瓶頸,將瓶身磕碎在桌角,舉著斷麵參差不齊的上半截瓶身當作武器,護住胸前。
他的眼睛緊張地左顧右盼,不放過屋裡每一個能藏人的角落。
“從背後偷襲算什麼本事,我特麼就不信麵對麵還能怕你一個娘兒們?有本事你出來!”他罵罵咧咧地給自己壯膽。
他被總是突然從背後冒出來的刀子嚇怕了,連移動的時候都隻能背貼著牆,像螃蟹一樣橫著走。
他提心吊膽地將這個一室一廳一衛的小屋子搜索了一遍,包括床底下和櫃子裡,任何能藏人的角落全都找了。
不能藏人的地方,比如冰箱冷藏室裡,他也找了一遍,差點連馬桶的水箱都打開看看。
路過門窗的時候,他再次確認,門窗都鎖得很牢固。
沒人。
有時候,沒人比有人更可怕。
空蕩蕩的屋子裡,仿佛潛藏著某種看不見的鬼怪。
他就這麼舉著半截瓶子貼牆站著,像是在與空氣較勁。
但這樣能堅持多久呢?
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他不用吃飯、不用睡覺、不用拉屎嗎?
難道他以後一輩子不能獨處了?連拉屎也要找人陪著?
半小時後,他的汗已起起落落好幾輪了,身上熱了又冷,冷了又熱,到最後體內嚴重缺水,一滴汗都沒有了,嘴巴乾得要死。
明明隻要去水龍頭那裡接杯水喝就行,但他不敢,因為去接水就意味著後背要離開牆,堅實的牆壁能帶來安全感,就算電影裡的女鬼也要講基本法,很少直接穿牆。
“我服了,我認輸,我馬上就帶人走,再也不回來了。”
他徹底放棄了抵抗,把半截酒瓶扔掉,舉手投降。
屋裡靜悄悄的沒有聲息。
他背貼著牆蹭到門邊,打開門鎖,推開門,向外麵吼道:“彆折騰了!收拾東西,走人!”
那幾人一臉懵逼。
“老大,這大晚上的,走哪兒去?”
走哪兒去
他也不知道走哪兒去,他隻知道必須馬上離開,越遠越好,錢再多也買不來自己的命。
陳依依已經在他開門的時候,彎腰從他胳膊底下鑽了出去,就如她進屋時一樣。
威脅,不是傷害。
她沒有違反超凡者的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