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兩間保存完好的廁所,她們不得不承認,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即使真有幸存者,一定也身受重傷。
“怎麼辦?”
她們都不是那種古道熱腸的人,即使在大馬路上遇見車禍都不一定會幫忙報警,但她們是衝著懸賞而來,無論廁所有沒有人、是活人還是死人,她們都得打開看看,免留遺憾。
“老規矩,一人一間,你先選吧。”歐陽彩月說道。
一路上她們都是這樣,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提前說好分配方式,願賭服輸,她以前跟江禪機遇到的那次也是這麼處理。
兩間廁所從外麵看一模一樣,聲響又消失了,不知道是來自於哪間廁所,這就跟抽獎開盒子差不多,純憑運氣。
“我要左邊的。”同伴說。
“行,那右邊是我的。”歐陽彩月點頭,“誰先來?”
同伴聳聳肩,“我先選的,你先來吧。”
歐陽彩月也不多說,輕鬆跳到懸在半空的機體上,一隻手扒住殘骸穩住身體,另一隻手拉了拉右邊的廁所門。
廁所從裡麵反鎖了,打不開,證明裡麵有人,隻是不知道活的還是死的。
歐陽彩月見頭頂上有一根橫枝,小跳著雙手抓住橫枝,雙腳並攏,狠狠揣在門鎖的位置。
咣當。
廁所門開了。
由於沒有燈,裡麵很黑,隱隱有腐臭的味道,但不太嚴重。
歐陽彩月騰出一隻手,抽出手電往裡麵照,廁所內一片狼藉,一個女人滿臉是血地蜷縮在馬桶旁邊,垂著頭,胳膊以奇怪的角度扭曲著,臉前垂落的頭發一動不動,顯然早已氣絕。
所以說,就算種種條件加在一起,令這塊殘骸沒摔得太嚴重,但指望有幸存者還是太勉強了。
“怎麼樣?”同伴在樹下仰頭問道。
歐陽彩月微微一歎,“是個死人。”
“是懸賞裡要找的人麼?”同伴更關心這個。
歐陽彩月伸手撥開擋在女人臉前的亂發,仔細打量一下她的臉,搖頭道:“不是。”
“可惜了。”同伴咂嘴。
“沒關係,你還有機會。”
歐陽彩月自嘲地一笑,關上手電,正要跳回地麵上,這個女人突然動了一下。
她一驚,重新打開手電又照過去,女人卻又不動了。
“怎麼了?”同伴問。
“這人……好像動了一下。”歐陽彩月疑惑地說道,“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
“不會吧?難道還活著?”
歐陽彩月心裡犯嘀咕,都沒呼吸了也能活?怕不是屍體腐爛內部脹氣了吧?
就在這時,女人又動了一下。
這次絕不是眼花。
歐陽彩月目瞪口呆,正不知所措之際,突然有一隻手從女人的懷裡伸了出來!
嗖——
她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往後一蹬,後背重重地撞在樹乾上。
這尼瑪什麼怪物?
怎麼會有三隻手?
還是說,是異形之類的寄生在人體內的怪物,現在要破腹而出?
一枚鬆果已經攥在她手心裡,一旦情況有變,她就立刻向廁所裡擲進去,甭管裡麵有什麼怪物,先火化了再說!
同伴見她臉色劇變,立刻做好了戒備,“出什麼事了?”
歐陽彩月定了定神,再用手電照過去,卻發現事情並非自己想象的那樣。
那隻伸出來的手,又小又軟,不是什麼異形之類的怪物,倒像是……嬰兒的手,半蜷著想握住什麼東西。
“等下。”她對同伴說了一聲,壯著膽子將上半身探進廁所裡。
“小心哦。”同伴提醒道。
歐陽彩月按住女人的肩膀,往旁邊撥了一下。
女人目前是四肢蜷縮著縮在馬桶與艙壁之間的夾縫裡,被歐陽彩月一撥,她身體從夾縫裡滾了出來,摔到另一側艙壁後,身體舒展開來。
歐陽彩月再次驚呆了。
在女人的懷裡,是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看起來才幾個月大。
最重要的是,這個嬰兒竟然還活著,睜著眼睛迎著手電光。
一瞬間,歐陽彩月如五雷轟頂,她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這個女人,不對,是這個母親在空難來臨之際,把嬰兒緊緊抱在懷裡,自己蜷縮在馬桶與艙壁之間固定住身體,用自己的身體充當肉墊,企圖把一絲渺茫的生存希望留給自己的孩子。
可能是她的行為感動了上天,奇跡竟然真的發生了,種種因素加在一起,令這個小嬰兒從必死的空難中活了下來。
歐陽彩月自認並不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她一向為自己的冷靜乃至冷酷而自豪,但這一刻,她突然淚如泉湧!
反倒是同伴嚇壞了,她從來沒見歐陽彩月哭過,這尼瑪廁所裡是有什麼樣的怪物,能把歐陽彩月嚇成這樣?
兩三天的時間裡,又饑又渴的嬰兒伴隨著母親的屍體,獨自待在暗無天日的廁所裡,想必已經哭啞了嗓子,已經是奄奄一息的程度,如果再多耽誤幾個小時就必死無疑。
不知道是不是嬰兒母親的英靈在庇佑著孩子,並且指引歐陽彩月找到了這裡,但這絕對是萬中無一的奇跡!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