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有人想湮滅空難的關鍵證據而故意縱火?”奧羅拉說道。
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但為了湮滅證據而把整片森林付之一炬,這也太讓人沒法形容。
“不太像是縱火吧。”江禪機說道,“如果是故意縱火,點燃多處還不如把一處燒得更旺。”
照片上還標注了目前大家所在的位置,大概是通過衛星電話定位得到的數據。
微型白點組成的虛線如果不改變既有方向並繼續延長,會從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掠過。
剛才大家認為特意去幾公裡外察看煙柱沒有必要,現在就不一樣了,隻有稍微改變路線,就可以與那個疑似森林縱火犯相遇,當麵看看他或她在搞什麼鬼。
奧羅拉又問了問,沒有更多的情報了,因為那顆低軌衛星每兩小時繞行地球一周,現在已經飛離森林上空,下次再從森林上空飛過並拍照要兩小時之後了。
大家一致同意,暫時改變行程,去攔截那個森林縱火犯。
他們根據指南針、地圖和照片,前往微型白點延伸路線的前方埋伏。
不過,衛星照片裡的一條寬度不足1毫米的細線,在現實中的森林裡可能覆蓋幾十米上百米的距離,再說疑似縱火犯跑的也不是一條精確的直線,所以大家不能聚在一起守株待兔,必須在上百米的距離內分散開,這樣才可以確保不會漏掉目標。
森林裡彆說上百米了,十幾米外都可能互相看不見,還好大家人手一台對講機,約定好看到目標之後就跟其他人聯係。
嗤啦
歐陽彩月的衣服被同伴扯破,隻差一點,她就要被同伴抓住了,她甚至能感覺到同伴滾燙的手指。
這麼燙的手指,同伴像是在發高燒,體溫估計在40度以上,但沒見過哪個高燒病人能跑得比兔子還快。
“嗬嗬”
同伴粗重的喘息聲仿佛就在耳後響起。
歐陽彩月不敢回頭,怕自己被腳下的樹枝絆倒,怕自己一回頭就再也跑不動了。
她現在真的是彈儘糧絕,不光是鋁熱鬆果,就連普通鬆果都扔完了,再沒有東西可以拖延同伴的殺。
她有些後悔,不是後悔應該把嬰兒扔掉,而是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乾脆不跑,留在原地痛痛快快打一架,說不定能打贏呢?
她也後悔把匕首扔了,如果自己變成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她寧可親手了結自己的生命。
怕什麼來什麼,就是這麼輕微一走神的工夫,她的鞋尖踩進了草窠裡,再抬腿的時候身體就失去了平衡。
她本不至於摔倒,可以順勢來個前滾翻,站起來繼續跑,但就在她想做前滾翻的動作時,猛然想到背著的嬰兒,如果做個前滾翻,本來就虛弱的嬰兒說不定被她直接壓死。
於是,她硬生生選擇用肩膀著地。
哢擦一聲,高速疾衝的慣性令她一側肩關節脫臼了。
她疼得直翻白眼,但生死關頭,彆說一條胳膊脫臼了,就算斷了也得先想辦法保命。
著地的刹那,她另一隻手的五指插進土壤裡,抓了一把泥土向上方揚去,不偏不倚地糊在正好向她撲來的同伴臉上她已經連這種石灰粉灑眼的低劣伎倆都用上了。
趁同伴暫時失明之際,她一咬牙,翻身爬起來繼續跑。
然而,一條胳膊脫臼的她,已然是實實在在的強弩之末,最多也跑不出一百米,就會被抹掉臉上泥巴的同伴追上。
“救命!”
“有人嗎?救救我!”
萬般無奈之下,她明知莽莽林海裡呼救沒有用,依然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大聲呼救。
喊完之後,沒指望有人能回應的她,邊跑邊從背後解下背包,瞅準側前方的一處灌木叢,準備把背包連同嬰兒一起扔過去。
這是她最後的手段了,把嬰兒扔到灌木叢裡,自己往另一邊跑,引走同伴。
她清楚自己的下場要麼是成為美餐,要麼是變成嗜血的怪物,嬰兒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她逃不掉的話,嬰兒多半會成為野獸的食物,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
就在她揚手正要扔的瞬間,噔的一聲弓弦響動。
嚶
極細極尖銳的尖嘯聲響起,像一根針刺得她耳膜生疼。
她的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曾經經曆過的那些生死關頭,而在浮現出的畫麵裡,她沒有如現實一樣死裡逃生,而是被野獸啃噬、被敵人大卸八塊,死狀極慘。
尖嘯聲喚起了她內心的夢魘與恐懼,在為金錢而奔走的生涯裡,她一直害怕翻車,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翻車是遲早的事,她以前認識的一些前輩就是這麼默默消失,死在某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就在她神情恍惚的關頭,一支利箭迎麵而來,她明明看到了利箭,但顫栗和極度疲勞令身體僵住了,根本躲不了。
利箭沒有射中她,幾乎是擦著她的身體飛向她的身後,釘入同伴身前的土壤裡。
“站住!不許動!”
江禪機從樹杈間跳下來,手持尖嘯骨弓。
他本想帥氣地裝個逼,豈料這支利箭根本沒起到任何嚇阻作用,同伴像是沒看見利箭、也沒聽見尖嘯聲似的,趁著歐陽彩月停下,縱身一撲,向她的後脖頸咬去。
這時的歐陽彩月已經沒有任何躲閃和反抗能力,無異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江禪機大為尷尬,還好他已經提前搭上了第二支箭,再次拉弓放箭。
他認出了歐陽彩月,雖然不明情況,不知道她們為什麼彼此追趕,以及誰是一路縱火的人,但不論如何,試圖保護嬰兒的一方都值得他保護。
尖嘯聲再次響起,這支箭準確地射中同伴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