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零章 連接的證據_卒舞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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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零章 連接的證據(1 / 1)

在與胡誌的交談的同時,拚圖一樣的信息也在賀難的腦海之內逐漸成型,或許現在差的隻有最中心的一塊空白了。

“所以,葉二夫人平時又是怎樣的一個人?“賀難托著下巴,似乎沒有正視胡誌的,但如炬的目光其實一直鎖定著青年的眼底。

“二夫人是個很溫柔的長輩,我印象裡她好像從來都沒有發怒過,永遠都是任勞任怨,掌櫃的脾氣並不好,時常會責罵二夫人,但二夫人受了委屈也從來都不遷怒彆人,都是自己忍著,客棧出現再大的問題也都是她親力親為、任勞任怨。”胡誌的邊回憶邊道,直抒胸臆如洪水穿堤破渠,再不掩麵“這些年來走沱沙澱的人越來越少,客棧的生意遠沒有看上去那麼景氣,鼎盛時十一二個夥計現在走了足足一半,可若不是二夫人在苦苦支撐,恐怕早就散攤子了。”

“而二夫人也絕不是那種能做出對不起掌櫃的事的人,這一點我倒是可以確信……”也不知道胡誌的哪裡來的信心,但神情卻十分篤定“雖然二夫人與掌櫃之間的感情並不那麼深厚,當初也有些不太利於二夫人與光第少爺的傳聞——但無論是真是假,至少我在客棧這些年卻沒見過二夫人與什麼人有染。”

賀難如標槍般修長的手指敲著桌子,每擊出一下都像是鍘刀一起一落“聽你這麼講……你對你們王掌櫃的意見也不小嘛!”

胡誌的似是神魂一震,末了幽然道“我知道有人懷疑是我乾的,但我問心無愧,所以才能對大人您講出接下來這些話——我爹當年對王千渾可是儘心儘力輔佐,甚至混戰中替他挨了致命的一刀,臨了卻是沒有善終,可王千渾這混蛋這些年也沒過問我們孤兒寡母怎樣,隻扔給我一些雜活兒敷衍了事,我娘日哭夜哭,哭瞎了雙眼,哭沒了性命,他倒是兩次把我爹娘的靈堂當成表演他兄弟情誼深重的秀場。你說我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水銀瀉入海、塊壘落在地,胡誌的終於將心中鬱結一吐為快,隨著其音調愈發高亢,眼神也逐漸擰出一股憤恨來“也非但隻有我一個,王千渾此人向來吝嗇,有對他舍命相救的人全都用一些蠅頭小利給打發……若不是看在二夫人麵子上工錢過得去,我也早就不願意在這兒做牛做馬了!人不是我殺的,但我卻得給叫一聲好。”

麵對賀難這個對自己表現出善良的陌生人,胡誌的像是找到了傾訴對象一樣說著滿腹冤屈,甚至越說越跑偏,言語之中不斷暗示童穗生就是殺人凶手,希望賀難借這個機會給另外一個經常欺壓自己的“惡人”打包帶走——當然,賀難也能理解,胡誌的這樣的人很容易走極端,所以他聽過一會兒之後便抽了個空終止了這場談話。

供詞與人證的部分已經差不多了,現在要找到的就是物證了。

抱著查證的態度,賀難又走進王千渾的臥室,胡誌的在他的授意下站在屋外等候防止攪亂現場,同時也是賀難為自己留下的證人——綜合各人供述內容所得到的情報,昨夜王千渾蘇醒過一次,在臥室內與妾室葉慈發生過劇烈的爭吵,所以賀難一定要親眼確認有沒有其它行為留下的痕跡。

包括葉慈在內的多人都提到過一點,那就是王千渾與葉慈偶爾會分房睡,一般都發生在王千渾醉酒睡下之後,昨夜因為二人之間矛盾的原因更不外如是。

“老金說打碎了什麼東西……說的就是這個吧?”床頭床腳分彆有一張花幾,看造型與紋路本應是對稱的一對插花瓷瓶卻是隻剩下了左邊的一個,賀難又看了看屋內的渣桶,果然發現了瓷瓶的碎片以及花朵花泥,他甚至還親自動手試圖複原一下花瓶,而右邊的花幾上則擱著僅剩下碗底殘渣的藥湯——那應該就是醒酒湯了。賀難走過去裝模作樣地聞了聞,但他哪裡學過什麼藥理?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了,不過這碗醒酒湯是胡誌的親手做的,所以裡麵添加了什麼成分,又有什麼樣的作用也得到了門邊候著的胡誌的的解答。

包括散亂的被褥在內的一切陳設似乎都沒有整理過,床邊的地上還有一木盆的清水,應該是用於給王千渾盥洗的,喝醉酒後的人有嘔吐的可能,備上一盆水在邊上也很正常,木製的地板上則有一些水濺留下的已經乾涸的淺痕,而檢查到窗欞時的賀難又發現了一些異常……最大的異常。

“看起來……是蹬踏過的痕跡啊?”蹲下身去仔細檢查的賀難喃喃自語道,在窗欞下框的中間位置有些明顯新添的開裂,而賀難再探頭向窗外看去,屋外對著窗戶正下方的一塊綠植卻呈現著非常明顯的、被壓倒過的樣子,與附近昂然朝天的花草形成十分鮮明的對比。

…………

沒過多久,賀難便把客棧幾人與自己的同伴們都叫到了王千渾的臥室,樓下隻餘一乾船員,樓上這間主臥卻擠得水泄不通。

賀難不懂藥材,但鹿檸卻是此中高手,遂將那藥渣碗放到了她手上由她來檢查,過不多時,鹿檸便連望帶嗅地得出了答案“一般來說,所謂的醒酒湯分為兩種,一種是以大量發汗使得酒氣隨汗液排出達到解酒目的,一般以麻黃、桂枝等可以發汗驅寒的藥材為主料,另一種則是用來緩解飲酒後頭頸劇痛、助眠安神的湯品,一般以川芎、白芷、當歸以及其它祛風止痛或安眠藥材為主料。這碗湯我看是以麻黃發表除濕、桂枝補充津液,二者各半相互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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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難又看了一眼胡誌的,其含義是“算你小子老實”,這解酒湯的成分算是對上了,於播也點頭確認這就是他常做的醒酒湯配料。

“對了,胡誌的,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在大家麵前說明。”賀難又道“昨夜你送上來的醒酒湯,是你喂王掌櫃服下的,還是葉夫人喂下的?”

“是奴家給官人喂下的。“葉慈聽到賀難談及,當即便道。

“我將醒酒湯放在掌櫃床頭就退出去了,也不知是掌櫃自己起夜喝下的還是夫人所喂。“胡誌的也是實話實說,他現在對賀難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於是也沒有貿然提起自己在送湯的路上瞧見二夫人與壯漢魏潰”幽會“的事情。

但胡誌的不說,卻有人主動亮嗓“嗬!我知道了!是葉二娘子在撒謊!”

眾人定睛一看,開腔之人竟然是管賬老金,而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之下,管賬老金也是將他在賀難麵前賭咒發誓的內容娓娓道來,最後道“葉二娘子,金某說的可屬實否?你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承認嗎?”

“昨夜官人確實與妾身有所爭執,官人所言內容也虧你聽的分明,隻是我卻不知道我撒謊在何處?”葉慈看上去也十分鎮定,垂手緩緩說道,直麵金管賬的質疑。

“所以既然爆發了這麼大的矛盾,何以是你親手喂王掌櫃服湯?定是掌櫃自己醒來喝湯,卻撞見你偷漢子是真!”老金就像是逮住了問題的關鍵節點般洋洋得意,除了個彆人之外都眼神不善地看向了葉慈,看她如何解釋。

但葉二夫人頗有幾分臨危不亂的意思,又平靜地說道“平心而論,官人以這般言語欺辱我也並非一次兩次了,從前你們不也聽過?再者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官人那脾氣你們也都是知道的,無非就是酒意上頭而已,等到誤會解除之後我便哄他喝完藥就睡下了,隻是他嫌兩人躺在一起悶熱又伸不開腿腳,我便去了側臥室休息。”

葉慈這一番辯白,倒也能讓人信服——尤其是客棧的夥計們,因為此前的確多次發生過王千渾酒後胡言辱罵葉慈之事,醒來後又偶爾賠個笑臉認錯,而葉慈基本上也不與喝醉之後的掌櫃同寢……所以老金的指認就失去了些說服力。

“哼,我就料到你不敢承認,隻不過你那個‘奸夫’又是在場當中的哪一個呢?”老金冷笑一聲,又把臉轉向客棧以外的眾人,一眼就先鎖定了陳公子——唯一一個帥氣小白臉就是他了。

“老魏,你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吧,也彆讓陳公子遭罪了。”賀難這會兒不知道又打什麼主意,竟然主動提起了這一茬,而他拍了拍魏潰的手臂之後便出了門“你們在這兒繼續,我先下樓再檢查一下屍體。”

聽到賀難把老魏提溜出來,眾人的臉色又是一變,小鬱和陳公子都是一懵,而與魏潰同住的哥舒昊倒是一副“我都懂”的神情,看來是知道老魏昨天晚上與葉夫人有見麵的,而鹿檸卻是唯一一個沒有把目光一直停留在魏潰身上的人,反而是對葉慈具有毫不掩飾的敵意,一反常態的又蹦又跳“好啊你,居然背著老娘鬼混!”

當然,鹿檸的表演痕跡還是挺重的,其實她也不相信魏潰會和葉夫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單純地就是拱火而已,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魏潰的媳婦兒,而她這般作態在客棧夥計眼裡也並不奇怪,算是妻子對於丈夫沾花惹草的正常反應吧!

至於逃離了主戰場的賀難,他心裡有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卻又始終少了些什麼關鍵性的證據,所以他壓根懶得管老魏如何分辯,徑直就下到了正廳,掰開那已經僵硬的屍體的口鼻重新檢視了一番,正麵看完之後又將屍首扳到了背麵,最後則是來到了廚房。

“倒是做得挺乾淨的嘛……”皺著眉頭捏著鼻子掏過泔水桶的賀難自暴自棄一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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