羈旅 第九十一章 賀瘋子的謎_卒舞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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羈旅 第九十一章 賀瘋子的謎(1 / 2)

某日清晨,遲則豹仍舊扮成鬼二爺那瘦小枯乾、有些佝僂的形貌走進了相思閣,既然他已經回到京城,便不用替身代自己出麵了。當然,今日來這裡的是真正的遲則豹,而不是遲則彪。

理由很簡單,遲則豹離京數月有餘,當然要把這段時間裡發生的所有大小事件全部都了解一番,這可是那個心思比較粗獷的弟弟做不來的。

他剛推開自己閣樓的房門,眼珠子都要驚掉下來了。

“坐。”白無庚,或者說齊單指了指客座,而他自己則是慵懶地坐在“鬼二爺”的主座上。

“殿下……您起的還真早。”遲則豹看出了齊單的眼瞼泛著淡淡的青黑色。“還是說您一夜未眠?”

“不見賀難,安得好睡?”齊單搖了搖頭,又抬眼看向了遲則豹——雖然五皇子臉上的倦容是掩蓋不住的,但這絲毫不妨礙他雙瞳中迸射出凜冽的光。“我記得你說過,‘不斬賀難,便斬某頭’吧……既然他的頭不在這兒,你的腦袋是不是該交出來了?”

齊單是個聰明人,遲則豹也是,他們兩人直接略過了“人呢”、“沒帶回來”這樣的廢話。齊單能這麼問,自然是早就知道遲則豹不僅沒將賀難活著帶回來,也沒能殺的掉他,而遲則豹在聽完殿下問話之後心裡也有數了——既然五皇子知道自己沒能生擒也沒能斬殺賀難,那他肯定不隻派了自己出馬,或者說他派出去的其他人就是為了監視自己而存在的。

亦或是——自己身邊的天邊衛士,就有五皇子的人。

當然,五皇子也並未對自己多有怪罪,這話聽起來反倒更像是調侃——如果五皇子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所不滿,那支二號部隊也會代替自己完成任務,即將賀難活捉或者斬殺的——那今兒在這肯定能見到賀難的臉。

“殿下……”遲則豹訕笑了兩聲說道:“就算您真想要遲某的腦袋,也得等我這張嘴說完再不遲啊?”

“好。”齊單等的就是這個,他叫了一聲好然後示意遲則豹說下去:“那本王就看看你的嘴有多大的本事來保住你的腦袋吧。”

玩笑開過,兩人的臉色幾乎同步嚴肅下來——雖然他們各自都身居高位,但也並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嬉笑怒罵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一旦話題轉到了正經事上,那麼就一定要極為認真地對待。

或者說正是因為他們可以靈活地轉變自己的情緒心態,才能走到高位——當然,齊單一生下來就已經在這裡了,不過他能有今天的謀略膽識,能受江文炳、遲則豹等人的尊敬與效力,則與他自身的努力息息相關——他可能是齊長庚所有孩子中最勤勉的一個。

也是最不討父親歡心的那一個。

“賀難身邊有不少高手。”遲則豹為五皇子奉茶,他看得出來五皇子正在被困意襲擾著,待五皇子飲畢他才繼續說下去:“一個穿大紅裙裝的小姑娘,雖然沒有出過手,但我們雙方對峙時她那手法看上去應該是擅長暗器的;一個魁梧的壯漢,從他手上的老繭來看應該是個使槍棒的高手,而小臂上的傷疤則證明這個人要麼久經戰陣要麼就是窮凶極惡之徒,我聽賀難稱呼他為老魏;而最後一個則是個用刀的,這個人最危險——他的武力我並不太清楚,但應該和我相差不多,最可怕的是他居然無聲無息地混入了我的隊伍當中,甚至連我都沒有意識到。”

遲則豹不愧是搞情報的頭子,隻憑那瞬間的場麵幾乎就完全看破了賀難身邊這三位高手的慣用兵器,而讓這個特務頭子都未能察覺的家夥到底得有多強悍的隱匿功夫?

燕春來最擅長的不是殺人,正是偽裝。他可以迅速地模仿他人的步態、聲音、語氣,加上天邊衛那有些畫蛇添足的麵具便在遲則豹眼皮子底下完成了這一出“燈下黑”。

“繼續說。”齊單連眼皮子都沒有抬,麵容身姿像是睡著了一般,他敲了敲桌麵示意對方:“把當時的場麵原原本本地給我複述出來。”

遲則豹一聽,臉色便有些不對勁了——這要是從頭說起,不就是得從二人茅廁偶遇開始說麼?

但是皇子之命,硬著頭皮也得說完。

從二人偶遇,到分道揚鑣,遲則豹把發生的一切都給齊單掰碎了撚成渣講過一遍,齊單才開口道:“這段時間好好盯一盯山河府的動向吧。”

“啊?”遲則豹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不明白為什麼突然話題一轉就來到了山河府。

齊單的思考方式是很跳脫的,他永遠都像田間的螞蚱一樣,從一片草叢中迅速地飛進另一片草叢,旁人根本無法捕捉得到他的行為軌跡,隻有賀難能跟得上他——這也是為什麼他這麼欣賞賀難的原因。

當然,二者之間也有不同。齊單很少跟彆人解釋自己行事的目的和理由,你能懂就懂,不懂就算了,隻要聽我的就可以;而賀難則更喜歡跟彆人講出來——用一種炫耀或者更讓人火大的語氣。

而且這兩人對其他人思想的殘害也並不亞於蝗蟲過境所帶來的狼藉,他們的一切行為似乎都在嘲笑著彆人的愚昧和遲鈍。齊蝗蟲是破壞莊稼的主力軍,他埋頭啃食,啃完一片立刻換到下一片繼續;而賀蝗蟲邊啃還要邊發出噪音,告訴你我在吃你好不容易種出來的勞動果實,直到你伸手想捏死他的時候他就立刻換一個地方繼續聒噪。

從成果和效率上來講齊單遠遠超過賀難,但賀難卻總是那個你永遠繞不過去的坎兒,讓人不得不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並且忍受著巨大的精神折磨來對付他。

看著遲則豹那迷茫帶著些若有所思的眼神,齊單提示性地問道:“我記得你說你和賀難是在……酒樓的茅廁……偶遇?當時賀難和你都感到很驚訝,那就說明他並不知道你會出現在那裡。”

“所以那個潛伏在我身邊的人也就不是在他授意之下,而是另有其人。”遲則豹一點就通。

“嗯。”齊單輕輕點了點頭,露出了一種孺子可教的表情來,“以賀難的人脈來說,能結識如此高手的途徑十有八九是因為李獒春。”

“殿下,賀難還托我給您回了一封信,據他所說這是給您出的謎題,他說……這謎題隻有您可以解開。”遲則豹沒忘記把這份“最重要的物品”交給齊單,不過齊單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意外,反而有一絲“我就知道”的意味在其中。

“先到此為止吧,我需要休息一下,你彆讓任何人進來。”齊單又蜷身靠回在椅子上,“剩下的事情等我醒了再詳談。”

待遲則豹走後,齊單輕輕撚開折疊好的信紙,在看到內容的那一刻,他輕輕皺了皺眉。

“竭澤而漁,三人揠苗涸河處;焚林圍獵,困獸啼血奄奄息。”

字如其人。賀難筆下的字跡狷狂秀麗,鐵畫銀鉤,初見時隻覺得他筆體無形,潦草非常,但仔細端詳方才發覺其中的神韻。

“字寫得倒是不賴,隻不過謎題膚淺了許多。”齊單隻一眼就看破了賀難的心思,竭澤而漁、揠苗助長、焚林圍獵——這是他讓自己彆那麼心急,要自己再給他一點兒時間作長遠的計劃啊。

隻是這謎題未免太過於簡單了,怎麼能說隻有自己可以解開呢?故弄玄虛罷了。齊單搖了搖頭,伏在案前漸入夢中。

“二爺。”遲則豹剛出閣樓,就有一個身材矮小但樣貌精乾的年輕人走近他身前低聲說道,“您回來了。”

這名年輕人是遲則豹的心腹,但卻並不屬於天邊衛,在遲則豹離京這幾個月裡,就是他一直在扮演著遲則豹和鬼二爺。齊單和傅子瞻雖然清楚這位的存在,但也隻知道他的外號叫做“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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