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八章 地宮(八)_卒舞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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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八章 地宮(八)(1 / 1)

賀難是個還挺擅長談判的人,這得益於他的一項天賦,就是他很擅長換位思考——你需要什麼,我需要什麼,然後我們各取所需互利共贏。這些聽起來似乎很簡單的東西在思考上的確也很簡單,但一旦落到實施的層麵上,往往會因為種種因素而受到限製,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算清楚自己這筆賬的,更彆說要替彆人做打算了。而考慮到人與人的交往當中還有“麵子”這種完全沒有必要出現的因素存在,就更加難以坦誠相待,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有一個來曆不明的家夥在自己麵前賣弄聰明。

而賀難能不止一次地和人達成合作,就是因為他不止會算賬,還能讓你產生“原來我就是需要這個”的想法,所以這些和他接觸的人往往也就會忽略掉他那些囂張的言辭和欠揍的長相了。

但今時今日,就在這漆黑如礦洞——或者說就是礦洞的地方,賀難卻在談判這種事情上吃癟了。

道理也同樣簡單,因為彆人壓根兒就不想談,無論你開出什麼條件我都不要,你想要什麼我也不給,所以最後就演變成了郎有情妾無意的局麵。

曹峪雖然有些懼怕鬼神,但也端得是一條響當當的硬漢,而硬漢的一大特征就是不怕死,另一大特征就是有尊嚴——對於曹峪來說出賣自己認作的大哥閻羅王就是非常沒有尊嚴的事兒,他也不能忍受聽從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癟三的話。所以在瞪圓了眼珠子、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最後罵了一句“去你媽的”之後,昂首慨然赴死。

可惜了,他也倒是一條好漢啊!”說來曹峪也不是沒有留下些彆的玩意兒——比如他隨身攜帶的肉乾和乾餅就很好地解決了芮無勳的燃眉之急,此刻芮無勳正啃著對方的遺產感歎道:“若是能收服此人,也不失為一個得力幫手。”

賀難雖然不太餓,但嘴裡也叼著一條乾肉嚼著:“你也彆太想當然了,如果他真表示服從了反倒是個麻煩不是嗎?畢竟我們還得隨時提防他再次叛變。”

其實賀難是個樂於也慣於應付複雜場麵的家夥,他仗著自己腦子反應快趁亂牟利趁火打劫也不是頭一回了,但經過前不久的教訓,賀難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過於逞強的為好。如果曹峪能吐露出一些情報當然是個有利的事,但既然他欲赴死賀難倒也不去阻撓,與其逼著這個莽漢屈從於自己,倒不如成全了他的義氣。

芮無勳雖然已經許久都沒有進食,但此刻也沒有表現得像一個饕餮之徒一般,他也知道未來的惡戰在所難免,此刻吃得太飽反倒會感到疲憊——食物下肚的時候他就已經感受到了席卷而來的困意:“對了,有些事我覺得現在告訴你為好……”

於是乎,老芮便把他這幾日的經曆一一說給賀難聽,他是被閻羅王帶到正廳當中哄入地宮中的一個,而在發現入口被堵死之後他便在裡麵胡亂晃蕩著,直到遭遇了幾個“保留著人類外表但行為已經與狼犬無異”的怪人,好一場惡戰之後芮無勳方才脫身,直到找到了一個比較隱蔽的暗室後才藏身進去小憩了一段時間,再出來時便與這惡虎狹路相逢。

說來也是,曹峪是個比較粗獷而且心大的人,他在第一日時便追擊秦廣王而去,但在和周翰分兵之後也沒有找到人,反倒是自己被困在了這迷魂陣當中,不過他好歹也是記住了閻羅王教給他的一些安全的位置,身上的儲備糧也十分充裕,便也不那麼著急找到大部隊,反而自己就這麼慢慢轉悠著——馬後炮的來說,要是這廝但凡再把這事兒上點兒心,或許也不會這麼倒黴地死在賀難手裡。

也不光芮無勳要對賀難說他的經曆,賀難這邊同樣也有話要說——其內容自然是關於鄭去來警告賀難的信件。

在當初,賀難的確是起了警惕之心的,因為無論是芮無勳的身份還是能力都值得這樣一份特殊的關注,尤其是鄭去來在此事之後就死的不明不白,更加令人懷疑是否是信中內容走露風聲才導致芮無勳先下手為強暗殺了這個打小報告的泄密者——但巧就巧在鄭去來的死亡時間掐的太準了,更何況以芮無勳的頭腦來說殺掉鄭去來豈不是把本來並不尖銳的矛頭直接引到了自己身上麼?

如果說以上的推理尚且有芮無勳“將計就計”的可能性而並不能坐實他的清白,那麼真正讓賀難意識到芮無勳隻是被卷入陰謀的一個替罪羊的原因,是馮麓的態度和鄭去來那具無法認證的屍首。

鑒於馮麓並不知道信中內容,所以他壓根兒就沒有懷疑到芮無勳的頭上,雖說鄭去來此前也曾經拜訪過楚江王,但他也不止麵見過一位閻羅,若說發生矛盾而事後報複那大家都有可能。

而芮無勳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和芮無勳是否是殺死鄭去來的凶手完全就是兩回事——隻不過因為這封信的存在,才導致眾人在第一時間將二者聯係到一起而已。

換一種說法,也就是用“人話”來說,無論芮無勳有沒有做出危及賀難計劃的事情,都並不妨礙他殺了鄭去來,反之亦然。而且鄭去來那具無頭屍體想來實在是太過刻意又可疑——這實在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鄭去來在用一計詐死來誆賀難。

“說實話,對於你相信我這事兒我倒是挺感激的,但你的推理似乎還有漏洞……”聽完賀難的敘述,芮無勳露出一絲動容,但他倒也不至於失態:“如果真的是我乾的,且造出無頭屍體的目的就是推動你最終產生這個想法呢?”

“嗯,你知道的,我是絕對不會用‘我看人很準’這種不靠譜的借口搪塞你的,真正讓我做出判斷的依據反而很簡單——因為一邊是曾經共事過、也在一定程度上有共鳴,且有很多次獨處機會都沒有對我下手的人,也就是你;和隻是因為受到武力脅迫從而達成交易,但無論從共同經曆和理想上都乏善可陳的鄭去來。”賀難的神色相當平靜,敘述也非常客觀:“隻要腦子沒壞掉的人都會優先考慮前者吧?”

“我還期待著你會有更精彩的理由呢……”芮無勳努了努嘴。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賀難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來,看樣子已經準備出發:“如果抱著懷疑一切的心態,那麼一個頂著叛卒帽子的家夥也未必比洗心革麵的山賊頭子更可靠不是麼?”

“人非生而知之,更非一生無暇,如果我錯看了你,那麼自然會為自己的識人不明而付出代價。”賀難繼續著他的長篇大論,就算眼睛不看路也避開了岩壁的棱角:“但作為一個領袖來說,今天懷疑謀士出餿主意坑自己,明天懷疑會計在貪汙,那大家還是乾脆分行李散夥算了。”

“看來你已經把自己放到了領袖的位置上。”芮無勳看了一眼賀難——無論賀難這番話是否有說服力,但芮無勳還是挺願意肯定賀難的器量的,至少這是一個領袖該具有的合格的態度。

“啊,像我們這種草台班子是得需要一個最靠譜的家夥來替大家規劃一條前路,很幸運的是鄙人正好擅長這個。”賀難腆著臉笑了笑。

芮無勳也不禁啞然失笑:“我沒聽錯吧,你居然覺得自己是最靠譜的那一個?不是我說,就連那個小姑娘看起來都比你穩重得多。”

賀難嘿嘿了兩聲,倒也不反駁,隻是又走了一段路之後才言道:“那你就在參與到其中的過程當中仔細地看一看吧……”

此刻的芮無勳已經被落在了後邊,稍微站住了一瞬便又跟了上去,低聲道:“你的誇口,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我都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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