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一章 銜陽客棧(二)_卒舞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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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一章 銜陽客棧(二)(1 / 1)

在看到眼前這個女人之後,陳公子也愣了一愣。

蕭克龍對這銜陽客棧邊掌櫃的稱呼為“邊嬸娘”,且之前還聊到過這位邊掌櫃年近四十,但在正式見麵之後陳公子還是因為這看起來隻有三十歲出頭的美婦人而吃了一驚。

“區區薄禮,還請邊掌櫃笑納。”幸好陳炎弼做事細心,他為這次上門拜訪所挑選的禮物是一件做工精巧的玉石手串,倒也能與之相配,不失為一件合適的贈禮。

這邊陳公子將盛著珠寶的香木匣沿著桌麵推過去,邊枕雲卻是沒有急著打開,而是用空著的那隻手將匣子按在了自己麵前,笑道:“我就知道小蕭這孩子無事不登三寶殿,原來是給我領來這麼一位如玉的公子來。”

“想必這位就是陳公子了吧?果然儀表堂堂,雅量非凡。”

陳家也是世家豪族,陳炎弼得益於爹娘遺傳以及從小的錦衣玉食,的確是養成了一副好相貌,可是這“雅量非凡”又是從哪體現出來的呢?所以陳公子也沒把邊枕雲的誇讚當成真心實意的,隻道這是客氣的場麵話逢場作戲,也順勢恭維道:“能見到邊掌櫃,實乃在下榮幸——如若邊掌櫃不棄,我便厚著顏麵叫您一聲姐姐了。”

交涉的話,還得是看誰說——雖然陳炎弼上來就攀親有些唐突,但他這張臉、這樣的笑容舉止還是能讓人忽略那些小心機的。而這位銜陽客棧的幕後老板也未必就真心要與對方姐弟相稱,但既然對方是蕭克龍帶來的人,又有些眼緣,便沒有一口回絕,而是借著這聲姐姐繼續聊了下去:“既然陳公子都叫了我一聲姐姐,那我這個當姐姐的便也聽一聽,你這新認下的弟弟要找姐姐幫什麼忙好了?”

陳炎弼不會放棄這趁熱打鐵的好機會,便先從泰平鏢局與胡商在銜陽客棧的交易說起——既然劫匪能精確地把埋伏的地點設置在瘦虎崗,那麼泰平鏢局的行動軌跡必然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再從另外一條邏輯來看——那就是劫匪的選擇。

如果你是劫匪,在“有得選”的情況下,你是會去打劫一個胡人商隊?還是去打劫一個大鏢局的車隊?

誠然,就算是胡人的商隊也未必不會存在高手,甚至於一些西域奇術要比中原的武功更加難纏,但泰平鏢局這裡可是明麵上就有一個久負盛名的一流高手、還是他們的總鏢頭親自壓陣。更何況泰平鏢局是一家經驗豐富的鏢局,他們的防範意識也要更強,而西域來的商隊很多都是臨時搭伴兒組成的,兩個成員在此之前都未必認識——兩相權衡之下,就算是那種頂級高手,也會優先考慮從那種安保措施未必齊全、且良莠不齊的胡人商隊下手。

那麼除了是因為比如個人私怨或者不為人知的目的必須選擇從泰平鏢局手中劫鏢,那就隻能是受到了某些客觀條件的限製“不得不”從鬱茂生虎口奪食了。

在姑且排除那些賀難等人沒有確鑿證據的“劫匪主觀因素”,將劫鏢的選項暫定為“沒得選”,那麼也可以得出如下結論——第一種可能性就是劫匪通過某些手段提前得知了泰平鏢局此行的目的地以及交易內容,但卻並不知曉交易的另一方是誰,所以無從下手,隻能通過尾隨鬱茂生的腳步等待交易完成再出動;其次,假設劫匪知道胡商一方的訊息但卻因為種種原因難以下手——比方說劫匪難以涉足西域,無法在盛國邊界之外完成劫鏢,或是商隊在進入盛國領土之後便直奔銜陽客棧、得到了天然庇護等等,這些細節上的問題都需要確認。另外還有一種可能性也值得考慮,那就是與泰平鏢局進行交易的掮客自導自演,玩了一出空手套白狼,那些劫匪也是受到這掮客的雇傭才會劫走這柄邪劍。

其餘還有一些可能性便不再一一枚舉,但若說賀難最不希望看到的一種結果,那毫無疑問就是胡商監守自盜了。能不能尋見這人對質倒是其次,但至少那胡商在得手之後便不會在盛國境內大張旗鼓地再去兜售這柄邪劍,而是帶著這個傳說遠走高飛,前往其它地方繼續以此手段招搖撞騙——也就是說尋回這柄劍的機會就和大海撈針一樣渺茫。

“哈姆德……就是那個兩撇胡子像這樣卷起來的那個胡人?”哈姆德就是那位將邪劍從西域帶入中原,與鬱茂生做交易的掮客,看來邊枕雲也對此人有印象,用蒲扇的棱邊在麵前的空氣中畫出兩道無形的胡須:“如果你們要找他的話,倒是來對了地方——這卷胡子也是我們銜陽客棧的老主顧了,在這一片兒商譽還是不錯的,就是此人經常往來於東西兩地,也不常在此處。”

“不過你們運氣不錯,那卷胡子要從西域再運一批貨物來中原,前些時間便在銜陽客棧訂好了房間,算算日子也沒幾天就能到了,你們若是不著急的話,大可在這兒等上幾天。”邊枕雲也是暢所欲言,雖然也不至於上趕著要替陳炎弼安排著與哈姆德見麵,但既然人家態度端正地過來見她,那她也不會吝嗇於這點話都不願意說。

“那就先謝過邊姐姐的照拂了。”陳炎弼恭敬道,但他要問的可不隻有關於那西域商人哈姆德的事情,又道:“愚弟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可否一言?”

邊枕雲莞爾一笑,用手中那小扇在麵前一撥,嗔怪道:“你呀,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自己都知道是不情之請了,乾嘛還要說出來?而我難道還能真不讓你說出來不成?”

陳炎弼並不了解邊枕雲,但她此時有如小姑娘一般捉弄人的神態倒也表明了自己並不生氣,所以陳公子也就直說了下去:“愚弟要問姐姐的,就是以銜陽客棧的情報網,能否調查到那劫鏢之人是何身份?”

邊枕雲又搖動扇子,一陣濃烈的香風撲到了陳炎弼麵前:“這……我就說不好了——這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到了落雁城,許是不會錯過咱們銜陽客棧的,但這也說不準不是,萬一人家就瞧不上我這地方呢?更何況我一個客棧掌櫃足不出戶的,又怎麼能知道那劫鏢者何許人也?”

這話,擺明了就是無能為力,至於是不好幫忙還是幫不上忙那就不一定了。

蕭克龍也聽出來了邊枕雲的弦外之音,忙不迭地求道:“邊嬸娘,這件事兒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如果您真的知道些什麼,煩請一定要說出來——就當是我爹替我問的還不成麼?”

這個場合,蕭克龍搬出他爹來著實有些不妥當,但他和邊枕雲接觸的也不少,知道這個像大姐姐一樣的掌櫃平日是個好說話的,可嘴實在是嚴實得很,自己也隻得換個策略來示好了。

“還有,我這位陳大哥是茂林陳家的人——你們同與十三國柱有緣,不看僧麵也看佛麵嘛!”搬出一尊佛不夠,蕭克龍靈機一動,又想起了陳公子的背景來,雖然未必能有用,但好歹也算是八竿子能打的著的聯係。

一番軟磨硬泡,邊枕雲這邊的態度終於是有所鬆動,末了這掌櫃將掌中小扇撂在了桌上,長歎一聲,朱唇輕啟:“罷了……小蕭你不是做了那少年英傑會的魁首麼?我這個當長輩的也沒送你過什麼東西,那這回就答應你們一次好了,就當是為你慶功——不過我得提前說好,你們若是能給出我那劫鏢之人的名字或者樣貌,我倒是能幫著你們查一查,但如果連你們都掌握的不確切的話,我也隻能保證讓你們可以在銜陽客棧之內自由活動。”

蕭克龍這邊自然是千恩萬謝,小少爺那興高采烈的姿態又出來了,但陳公子卻看出了邊枕雲還有話要說。

“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需要你們……或者說我這個便宜弟弟你答應才是。”言談間,邊枕雲又重新拾起了小扇,掩住了自己鼻梁以下的麵孔,隻露出一雙嬌媚的眸子來:“這幾日,弟弟你就留在這客棧裡邊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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