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自小與他定下婚約？”餘笙試探性地詢問，妄圖挖出更多瓜。
羅輕鈴也沒打算瞞著，她太需要一個宣泄口了。
“是啊，自我有意識起長輩就同我說，我是羅家這一輩派去蘇家聯姻的孩子，我有婚約在身。我的未婚夫是個很優秀的煉器師。我必須要努力才能配得上他。”
“我不喜歡這種言論。他是天才，可我也不差。我應該有自己的人生，不該淪為家族聯姻的工具。父親知道我有這個想法以後大怒，他說女孩生來就是該為家族去聯姻的，讓我嫁進蘇家是抬舉我。”
“放屁！”餘笙表示不讚同。
羅輕鈴聽見她這話無奈地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
“我當時亦是如此回複父親的。餘笙，說起來我與你還有些像，隻是我終究無法同你一般灑脫。餘笙，我真的非常非常羨慕你。”
餘笙沒有回答，羅輕鈴繼續講她的故事。
“觸怒父親的我被趕到了羅家的一處彆院，父親讓我在此思過，無他命令不得離開。我在那裡一待就是十年。與所有親人疏遠，甚至母親過世我也未能看一眼。所以我有時候會去怪我的未婚夫，我會想，如果不是因為要嫁給他，我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這一切？”
“但是那段日子，我卻還是有開心的。陪著我的除了教習的姑姑，還有霖哥哥。”
餘笙發問“霖哥哥？”
“嗯。他是我們家的侍衛，也是父親派來保護我安危的人。他人很好，每次我被訓斥，他都會來安慰我。我被關在彆院不能出去，每每休沐，他都會從外麵給我帶回來很多好玩的東西。那段日子若是沒有他，我肯定熬不下去。”
“隨著年歲漸長，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他。於是我更不想聯姻了。我想和他私奔，想去隻有我和他的地方隱居過一輩子。很天真的想法吧，現在想想也是，我多愚蠢啊！”
羅輕鈴說著說著開始自怨自艾，餘笙想不出話語來安慰她。
“父親發現了我對他的情愫，痛罵我不要臉，卻沒有責罰我。而是當著我的麵，命令屬下將霖哥哥活活打死。他就在我麵前，被人活活打死啊！死前他還在對我說，希望我能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那日哭得好大聲，我乞求父親放過他，我說我願意去聯姻，我願意和我的未婚夫在一起。我說了好多好多話，做出好多好多承諾，終究還是留不住霖哥哥的命。”
“父親說，蘇家很滿意我，要我成年便嫁與我的未婚夫，還說我一輩子都是屬於他的東西。我連他的麵都沒見過，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憑什麼要和他綁在一起呢？我知道他也無辜，但是那時候的我真的沒有辦法不恨他。他沒有動手，我的苦難卻因他而來。”
“可我沒資格反抗。隻要我有一點反抗之心，就會有一個人像霖哥哥一樣，被活活打死在我麵前。我認命了，我真的認命了，我不想那些對我好的人死去，我不敢再反抗了。”
“所以後來我去仙靈學院，其實是蘇家和羅家共同的決定。他們要我去那裡同我的未婚夫培養感情。說來可笑，我也是到了仙靈學院才知道他叫蘇無卿。我不愛他，我真的不愛他。我甚至因為過去的苦難而恨他。他也是不喜歡我的。有時候我們真的很像，都不願意被家族操控。”
“隻是我們沒有資格反抗，在大家族裡，人注定要身不由己。羅家變故以後，姐姐一心要置我於死地，是蘇家出手搭救了我。他們開出的條件就是要我嫁入蘇家，完成婚約。”
“我知道他們是想幫我，我也知道自己不愛蘇無卿。為了活下去，我還是選擇答應。餘笙，我是不是很懦弱很沒用。我想活出自己的人生，到頭來還是隻能隨波逐流，成他人附庸。”
羅輕鈴說到這裡再次落淚。
她也是有不甘的吧！隻是這份不甘在大局麵前毫無作用。
她的身份與性格注定了她要向現實妥協。她無力改變已經發生的一切，也無可避免即將要發生的事。
“你想逃婚嗎？”餘笙忽然問。
她問得很認真。
如果羅輕鈴說她想逃，餘笙倒是可以出手幫她一次。
沒辦法，誰讓她這人就喜歡管閒事。
並且管起閒事來，得罪誰也不怕。
羅輕鈴聽見她的問題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很快又泯滅於無形。
她的答案是“我不能逃婚。”
得到答案的餘笙沒有多說，她從來不勉強彆人什麼。
羅輕鈴有自己的不甘心，卻仍然向現實妥協。
餘笙又要如何幫她呢？
“祝你幸福。”
除了這句話，餘笙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羅輕鈴沒有多言，默默走在餘笙身邊，將她帶到了賓客居住區。
“這就是你的屋子。我隻能送你到這裡。”
這是羅輕鈴對餘笙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她轉身離開。
婚禮明日開始，她有自己需要忙的事情。先前出現在花園，隻不過是出來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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