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猛地站起身來,手指揮動間,無數道光芒組成奇怪的圖案射入到盧瑋的腦中。
靈狐印!
這是天狐族的密法,據說可以封印一個人的意識。
然而,即便銀月完成了密法,他終究不再說話。
一分一秒過去了,他再沒有絲毫起色。
他的身體逐漸的冰涼,伴隨著銀月的心一點點冰冷。
他的生命力喪失太快了,即使她用密法封印意識,暫時留住靈魂也無濟於事。
她不是醫生,也並不懂得治愈係的法術。如果曉靜在這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沒有如果……
銀月似乎看到盧瑋的靈魂從身體裡漂浮出來,越升越高,最後消失在天空。
“盧瑋!……”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你跑到離家這麼遠的地方,就不怕客死他鄉麼?”她開玩笑似地問道。
“有什麼好怕的。”他回答說,“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
“拽什麼文!我聽不懂。”她說。
“我那有一櫃子的書,你又不看。來來來,我給你解釋,這兩句話是說……因此,有個叫陶淵明的詩人也說,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
曾經的生活場景,似乎又重新回到了眼前。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她喃喃自語。
她的心如同被針狠狠地刺了一下,沒想到她昔日的玩笑話,竟然一語成讖。
“吼——”
遠處忽然傳來野獸受傷一般的吼叫聲,那叫聲頗為淒厲。
銀月卻聽得清楚,那並不是野獸的叫聲,那是將臣的怒吼聲——隻是這吼聲中竟然充滿了不甘、痛楚和無奈。
她愣了一下,環顧四周——
四周連微弱的手電光也沒有了,除了隱隱約約傳來的嘶啞的啜泣聲,鄉村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昔日熱情善良的村民如同任人宰割過的羔羊,無情地被黑暗吞噬。
銀月把盧瑋抱起,彎下腰放在石桌下麵,躺著那床已經重新變成原貌的被子上。
之後,她起身漂浮到了空中,銀牙一咬,雙手轉動中,一團炙熱無比的巨大火球凝結而出,猛地擊在屋後的山體上,
“轟隆!”
一聲巨響過後,山峰劇烈的搖晃。無數的山石混合著泥土如急流般滾滾而下……
一眨眼的功夫,整塊坪地就被土石完全掩埋,堆成了一座小山包,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佇立良久。
銀月轉身朝著山穀的方向疾馳而去……
……
夜深了。
窗外的金陵城依然燈火闌珊。
曉靜看著床上靜靜躺著的紫萱,默然無語。
她緊緊地蜷縮著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如同黑夜中被驚嚇的小貓。
“唉——”曉靜一聲長歎。
她沒有料想到,堅強無匹的天狐族銀月公主,居然也會有如此柔弱無助的時候。
要知道,這麼多年來,曉靜和藍藍雖然名為銀月的貼心侍女,她也從來沒讓她們操心過。
可是,今晚例外。
她在陳述往事的時候,心情頗為激動,不能自己。曉靜心中憂慮,忍不住暗中對她施展了催眠術。
催眠術是治愈係的末枝,每一個精通治愈法術的修真者都懂。如果換做是平日,這點催眠術對於銀月來說,不值一提。可是如今她方寸大亂,情緒失控,不知不覺間就著了曉靜的道,最後沉沉地睡去。
臨睡時,她的手裡還緊緊地攥著,那張《烈焰紅唇》的油畫。隻是,油畫的紙張已經皺得不堪,上麵竟有斑斑淚漬。
曉靜默默地看著這幅畫和沉睡中的紫萱,眉頭微微蹙起——
盧瑋因她而死,她更多的或許是內疚,不一定是愛他。但盧瑋死後再次輪回,似乎不止不休,這到底會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