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錢,但嚴家人口多,丫鬟、家丁、護院還有個老管家,足有三十多人,每日開銷不小。但隻要省吃儉用,支撐家裡的日常開支,短時不成問題。
可現在的問題是,沒了玉石鋪,嚴家就沒了經濟來源,一家人坐吃山空,遲早要走到山窮水儘的一步。
夫人、少奶奶都是女人,又不能出去打工掙錢,唯一的男人嚴良,自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成天窩在家裡看書,連個秀才都考不上,還能指望他乾嘛。
前途一片黑暗啊……
“親家母,這錢……”柳公明從懷中掏出玉石袋子,將五塊琉璃玉拿在手裡,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老夫人。
對麵的嚴氏宗親看得暗暗冷哼,“你個老雜毛,隨身帶這麼多錢,今天來分明就是衝嚴家玉鋪來的!”心裡頗有些嫉妒,其實他們也想要那鋪子,隻是沒臉開口。
“香芸,你收下吧,去把劉老爺他們的錢全還了。”夫人有氣無力地說道,臉上滿是頹喪之色。
“是。”柳香芸抹了抹眼淚,眼看著家族衰敗至此,心裡也十分屈辱。雖然當初的婚事並非出自她的意願,但畢竟已經做了兩年嚴家的兒媳,多少都有了些歸屬感。
她從父親那裡接過玉石,略有些幽怨地看了父親一眼,就準備出門去找劉老爺他們。
“慢著!”
這時,嚴家宗親裡站起一人,頭發斑白,八字胡須,長得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對老夫人說道“大嫂,您不能隻顧外麵的債,咱們這裡……您也得考慮考慮啊。”
“你……你們……”看著一眾宗親那冷眼旁觀的態度,老夫人氣得瑟瑟發抖,眼淚嘩啦啦落了下來。
“當初大哥為了幫嚴良找關係鋪路,從我們這借了不少,現在嚴良又考不上,玉鋪也沒了……我們……我們那些也都是血汗錢呐。”
“是啊,大嫂,趁現在鋪子賣了還有點錢,您也還我們一些吧。你若把錢全給了劉老爺他們,我們可怎麼辦呐。”
“是啊,是啊……”旁人幾人要麼跟著附和,要麼無聲點頭。
看著他們那冷漠的模樣,嚴良心裡歎息不已,“牆倒眾人推,人情涼薄啊……怪得了誰,自作孽不可活……”想了想,不禁自嘲一笑。
“嚴良!虧你還笑得出來!一家人把心血全傾注在你身上,你卻一點都不爭氣!今日你若中了秀才,又哪會是這般結果!”對麵的二娘忿忿說道。
“是啊!為了給你鋪路搭橋,為了你給娶這幾個媳婦,老爺幾乎把所有家產全貼進去了!他什麼都沒給我們留下,我們今後該怎麼辦才好呀!”三娘越想越委屈,當眾嚎啕大哭起來。
老夫人也滿心怨念,不僅沒幫兒子說話,反而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她已經心力交瘁,宗親那裡的欠債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賣鋪子的錢根本不夠同時還清兩邊的欠款。
“你們……你們也要在這種時候……來逼我們麼……”她囁喏兩下,終於是嗚嗚哭了起來。
“大嫂,不是我們想逼你,我們……實在是看不到希望啊。這些年,嚴氏一族日薄西山,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呀……”幾個嬸嬸姑姑也跟著哭訴。
大廳裡一片愁雲慘淡,柳香芸拿著玉石含淚站在那裡,全然不知所措,隻感覺天昏地暗。
“爹,一會我就跟姐說吧,彆再耽擱了。她現在還是清白女兒身,還能找個好婆家,趙公子丁公子他們可是一直盼著呐,他們哪家不比嚴家強百倍?”柳舟在父親耳邊小聲說道。
“我們孤兒寡母,實在是拿不出錢來了,你們……想要我們怎麼辦……”老夫人喃喃泣道。
“剛才嚴良不是說,要有骨氣,不欠人錢麼,你就問問他,現在該怎麼辦?”一開始站起來的那位叔伯冷聲說道。
眾人的目光隨之望來,嚴良心裡默默長歎,淡然說道“無須多言,還是那句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三叔,你看看我們這祖宅,值個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