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立脫口而出的話,下一秒就讓他後悔了。袁立感覺此刻的自己特彆蠢,問的問題也特彆蠢。就在他捶胸頓足之際,胡迎陽繼續說道。
胡迎陽“不想接。我不知道我可以和他說些什麼?”
袁立“伯父工作忙,他一會就忘了。”
話音剛落,袁立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了。他想說安慰的話,結果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往胡迎陽心上的傷口撒鹽一般。就在袁立忐忑懊悔之際,胡迎陽的聲音傳來。
胡迎陽“我爸永遠是那個最忙碌的人,儘管這麼多年,我應該習慣。但是我心裡還是很難不去恨他。”
袁立“兄弟”
胡迎陽“來隔離之前,我和我爸說,等我隔離期結束了,我和他一起去吃碗熱乾麵。從前我以為熱乾麵是一種儀式,一把鑰匙,可以讓我找回我失去的東西。但是這種以為,在疫情結束之後就當然無存了。”
袁立默默地聽胡迎陽說著話,聽他字與行間的心酸苦楚。每個人的心都有一個信念支撐著他戰勝疫情。可誰又會知道,春暖花開的時候還有幾個信念在現實中實現。
安靜的聆聽,是袁立這個時刻能為胡迎陽做的,儘管這點陪伴很微薄。
胡迎陽“那個女人很快就會回來了。”
胡迎陽口中的那個女人,袁立第一反應就是胡父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胡迎陽的後媽。在胡迎陽的隻言片語中,袁立可以感受到胡迎陽不喜歡這個後媽。大概這個世界上沒有原配的孩子會真的喜歡後媽的了。
袁立“你和伯父去吃碗熱乾麵,這不至於也要被阻撓吧?”
胡迎陽“不會。”
袁立“那”
胡迎陽“她回來這座城市,這碗熱乾麵就沒有味道了。”
這一刻,袁立忽然明白了。當他們回歸到平常的生活中,他們都是平凡的人,他們要麵對的依舊是那些平凡的事。既有平凡的凡,也有煩心的煩。
袁立“胡迎陽,人生是你自己的。你害怕嗎?他是一個偉大的醫生,也是一個失敗的父親。但你不是,這樣的人生也不是你的。”
袁立激動的說完,卻沒有等來期望的感謝。
撲哧!
袁立“!”
胡迎陽“你不適合說這麼煽情的話。”
袁立覺得,如果他不是恐高的話,他此刻一定會翻過欄杆爬到對麵去暴揍那個嘲笑他的人。
袁立“你閉嘴!”
胡迎陽“哈哈哈。”
袁立不知道自己的話,胡迎陽是不是又聽進去。但是,至少這幾聲笑聲讓他感覺心裡沒有那麼難受,即便這也許隻是假笑。
袁立“不和你吹牛逼了,凍死我了,我要回去我溫暖的被窩裡麵了。”
胡迎陽“去吧,去吧。”
袁立轉身進了臥室,胡迎陽繼續趴在欄杆上,吹著夜風。
淩晨時分的馬路依舊冷冷清清,環衛工人在路燈下為這座城市進行消殺工作。距離這座城市解封還有一天的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的一切即將迎來重啟。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胡迎陽撥通了母親彭欣蘭的打電話。
胡迎陽“媽,我想換專業。我想去讀生物工程專業。”
袁立端著被咖啡走到陽台時就聽見胡迎陽說說的這句話,他微微一頓,好像明白了什麼。他對著空氣乾杯,喝下一口熱熱的咖啡。
清涼的夜風吹散了胡迎陽嘴邊的話,隻留下唇邊那一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