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趙傳薪臉上卻跟沒事人一樣。
他笑嘻嘻的上前拍拍袁大頭的肩膀“袁總督挺威風嘛,聽說你想抓我?”
袁大頭的身體僵硬“有話好說,我們可以借一步說話。”
他真怕了。
他相信,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隻是不知為何趙傳薪最終沒有下手。
這次,他終於知道被他處罰的王占元,當初到底麵對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這種壓迫感太強了!
看看已經遙遙地將槍口對準這邊的北洋兵,袁大頭心裡卻沒一點安全感。
見識了趙傳薪在水下神出鬼沒的能力,他知浮橋上,自己是奈何不得此人的。
更何況,岸上的北洋兵投鼠忌器,也不敢拿趙傳薪怎麼樣。
聽他要借一步說話,趙傳薪便推著他向前走了幾步,同時告誡其他人“都彆動,趙某的槍法可不是鬨著玩的,七步內和七步外都是又準又快。”
包括愛新覺羅·奕劻在內的所有人,果然不敢有所異動。
“趙隊長,你已經得到錢了,這件事就此作罷如何?”
“本來是可以的,但你偏偏又想要陰我,這筆賬怎麼算?”
袁大頭額頭冒出了汗“這件事是太後下的旨,我不敢不從。就算今日你把我殺了,太後也照樣不會放過你。根子不在我身上,趙隊長懂我的意思嗎?”
趙傳薪一聽就笑了,拿出來紙和鋼筆,寫道袁慰亭聲稱,讓趙某去報複慈禧,方可解決根本。
然後樂嗬嗬的將紙和筆遞過去“喏,簽上你的名字,按個手印。”
袁大頭一看,馬上搖頭“袁某絕對不會簽的!而且,這也絕非是我的意思,這是你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
“啥?不簽?你這是在質疑我趙傳薪以德服人的手段是吧?”趙傳薪將槍口下移,在他兩個膝蓋間比劃“說罷,你想瘸左腿還是右腿?”
不殺不代表不能讓他瘸。
深吸一口氣,袁大頭看到趙傳薪臉上笑嘻嘻,眼裡卻閃過一絲狠厲,他可不想瘸。
他接過紙筆,一邊簽名一邊道“希望,趙隊長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趙傳薪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我人品是有保障的,不像你們出爾反爾。彆光簽名,把時間也寫上,用西曆。”
“……”
想的這麼周道嗎?簽完了名,袁大頭有種納了投名狀的憋屈感。
趙傳薪將紙折疊,收好。
“那麼,袁總督,接下來你不但要撤兵,而且趙某在天津城行走,你也不得乾涉。告訴好你的人,今後見了我繞著走,這能做到嗎?”
“前者能,後者不行。否則,本督的威信何存?而且,即便在天津城給你行方便,可出了天津城,本督也無法保證太後會派誰捉拿你。”
又開始拿喬上了。
不過這次趙傳薪沒有逼迫“那就不用你管了。”
袁大頭想到這人就是個禍害,得想個辦法,即便捉拿不住他,也得讓他趕緊滾蛋,讓彆人頭疼去。
想了想,忽然靈機一動“趙隊長,想來還不知道關外的一些事吧?”
還真彆說,趙傳薪一直惦記著間島的事情。
他能獲得消息的渠道僅限於報紙,但報紙上隻言片語不甚詳細。
“什麼事?”
“徐卜五來電聲稱,日本株式會社到處在南滿鐵路設立事務所,肆無忌憚搜集情報,並和最近崛起的一個叫背水軍的勢力多有摩擦。你們鹿崗鎮的趙忠義發聲說但凡敢在鹿崗鎮方圓百五十裡設置事務所,他將追究到底。如今日俄關係緩和,難道趙隊長不擔心這樣強硬的對話,會引起日本人的反抗嗎?”
袁大頭痛恨日本人,這一點和趙傳薪很像。
但這恨意的源頭,卻大相徑庭。
袁大頭恨日本人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跟他當初和朝鮮的閔妃有一腿不無關係。
上世紀,閔妃,也就是後來的明成皇後,起初和日本人走得近。但是後來在爭權奪利的過程中,又偏向親近清廷。
日本人將她視為眼中釘,不久後在“乙未事變”時將她殺害。
老情人被日本人殺了,袁大頭便將日本人恨上了。
當然,除了當事人以外,旁人是無法證明這一點的。
總之他覺得警告一下趙傳薪,讓他趕緊滾蛋,並且還能挑撥趙傳薪和日本人的關係,讓他們狗咬狗,這是袁大頭樂見其成的。
就這?
趙傳薪鬆口氣“原來不是鹿崗鎮和日本人正式開戰啊,嚇我一跳。”
他知道目前小日本雖然得寸進尺,可距離真正肆無忌憚擴張行動還有些時間。
畢竟他們和俄國才達成初步協議,有待進一步簽訂正式協議。
袁大頭聽了他的話,眼皮子猛跳。
這人果然瘋狂,似乎已經做好了隨時和日本人正式開戰的準備?
難以想象,他哪來的勇氣!“那麼,趙隊長,我們可以離開了嗎?”
“可以,我覺得你們應該先去營救一下世子殿下。可憐的世子啊,竟然被你袁慰亭連累至此,作為臣子,你真是不該啊。”
趙傳薪這次故意說的很大聲,讓不遠處的愛新覺羅·奕劻聽到。
而愛新覺羅·奕劻也很配合的看了過來。
袁大頭臉色黑如鍋底“話不要亂說,關本督何事?”
趙傳薪也不解釋,嘿嘿笑了兩聲,忽然跳進了海河中。
隻留下一道道波紋擴散,再也不見他的身影。
有水警圍著小船,將愛新覺羅·載振合力推到浮橋旁。
再由人用繩索將他拉了上來。
愛新覺羅·奕劻上前,心疼的看著淒慘無比的兒子“快,快,扶他上轎,帶著他去找醫生!”
自己也不坐轎子了。
愛新覺羅·載振臉色蒼白,哭喪著臉“父王,兒臣背痛啊……”
“再忍忍,聽說西醫有讓人快速止疼的藥物,再忍忍就好了。”
等愛新覺羅·載振上了轎,奕劻對袁大頭說“慰亭,趕緊派人下去打撈本王的銀子……”
“……”
這個時候還不忘銀子,其貪鄙程度,讓袁大頭都開始鄙夷起來。
不過,麵子還是要給的。
趕忙派水性好的,綁了繩子先下去查探一二。
等人上來了,說“回王爺,回總督,下麵什麼都沒有!”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銀子必然還在下麵。給本王找幾十個水性好的,一起下去打撈!”
……
趙傳薪在意大利租界附近找了大飯店住下。
休息一日,第二天早上起來洗漱一番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意租界南臨海河。
趙傳薪出門,便看見了水警。
隻是,水警遙遙地見到他,轉身就跑,還不忘記拉上同伴。
臨檢的船隻上的船夫非常懵逼,這是咋地了?大白天見鬼了?
趙傳薪嘴角上揚,想來這世上識時務者還是比較多的。
不光是水警,仿佛趙傳薪有種魔力,在走出租界,上了一輛黃包車的時候,有巡捕路過見到他也是轉身便跑。
趙·淨街·傳薪!黃包車的車夫將抹布甩肩上,撓撓頭“今兒是咋地了?貓見了耗子跑的,還頭一次見。”
巡捕通常是地頭蛇中的地頭蛇。
販夫走卒,好比老鼠;巡捕,好比是貓。
平日都是老鼠見了貓畏畏縮縮,今天好像反過來了。
那車夫還以為巡捕見了他才跑的。
趙傳薪道“拉我去模範監獄,敢宰客打斷腿,彆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瞧您說的,可不敢宰客。前些日子,有個同行宰客,好懸沒讓人拿槍崩了,就在模範監獄那附近。”
“……”
這裡距離模範監獄很遠很遠,車夫跑了大半,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趙傳薪都看不過眼了。
“師傅,在旁邊坐著歇會,不著急。”
車夫也是累的狠了,他乾笑著說“著實不近,那您多包涵,我拉著您在前麵北洋大學門口的台階上坐會兒。”
隻是,當黃包車停在北洋大學門口的時候。
有個乾巴巴的穿著長衫的老頭看見了趙傳薪,登時激動,小跑著過來喊“趙先生,找你找的好苦……”
有些人,我都不惜的說你。
天天雷打不動的投票。
沒錯,說的就是你——簫白衣哈哈。
感謝好多從門可羅雀的階段,一直追隨到門庭若市階段的讀者。簫白衣隻是之一,你們的名字我都記得呢,因為眼睛都看出來繭子了哈哈,比如達能熊貓,爺,帝熊,愛喝可樂,晴天給予,非天夜雨以及好多個全數字書友等等……感謝有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