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味道來自於趙傳薪起早洗麵,用岩石烤箱烘烤的堿水麵包。
見古麗紮爾伸手就要去餐盤拿,趙傳薪拿勺子敲打她的手背“去刷牙洗臉再來吃。”
古麗紮爾去了浴室,轉瞬跑了出來,嘴裡塞著一根牙刷胡亂的蹭。
趙傳薪一看“不是有新的麼?你怎麼用我的牙刷?”
古麗紮爾支支吾吾說“怕被你罵。”
“……”趙傳薪說“走的時候,給你帶上一根牙刷,帶一盒擦臉的獾子油。”
刷牙也堵不住古麗紮爾的嘴,她又問“上麵是什麼毛?我時常用駱駝刺的梗咬碎了刷牙。”
趙傳薪忽然想起來。
說來也有趣,正常來講,此時的牙刷多為豬鬃毛,但豬鬃毛較硬,趙傳薪就買了馬毛牙刷,柔和不傷牙齦。
他眨眨眼“好像是豬毛吧?”
古麗紮爾動作僵了一下。
趙傳薪哈哈一笑“這下想起來了,是馬毛。”
呼……
古麗紮爾鬆口氣。
趙傳薪招招手“你過來,我教你怎麼刷牙。”
趙傳薪教她巴氏刷牙法。
等她漱完口,才回來坐著一起吃。
古麗紮爾問“不用給怪人送飯嗎?”
“我送過了。”
“哦……”
羊雜湯,堿水麵包,蘿卜鹹菜,古麗紮爾往死裡吃,吃的小肚子眼見著鼓了起來。
飯後,太陽露了一個頭。
外麵羊圈裡的羊叫的厲害,牧羊犬也撕心裂肺的叫。
都餓了……
它們似乎在催促古麗紮爾趕緊上路。
趙傳薪給羊圈石牆打開了一個缺口,羊群迫不及待的往外竄。
古麗紮爾一步三回頭“我走了哦。”
“再見。”
走兩步,她又回頭“對了,帽子。”
她喜笑顏開的跑回來拿牛仔帽,戴在頭上。
趙傳薪“……”
你高興個什麼勁兒?
古麗紮爾繼續磨磨蹭蹭,屢次回頭“我走了哦……”
“再會。”
“嗯……”
“拜拜……”
終究她還是走了,牽著駱駝一邊跑著追趕牧羊犬和羊群,頻頻回頭。
她走一會兒,騎一會兒駱駝。走一會兒,騎一會兒駱駝。
平時走路都是嘟嘟囔囔,以免碰上狼群,可今天卻很平靜。
沿著芨芨墩,東石崗,從早上太陽將將露頭,走到了快到晌午。
其實這兩處此時根本沒什麼草,所以羊總是吃不飽。吃不飽就驅使它們更快的跑,期待前麵有更多的乾草和根莖可以啃食。
西北地區很多放牧的牧民,其實並非他們驅趕羊群,而是羊群和牧羊犬帶著他們逐水草而居。
但顯然,古麗紮爾是有目的性的跑。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累的幾乎虛脫,跑到了弱水的淺水灣,帶著羊群渡河。
有一頭小羊,在冰涼的河水中嗆了幾口,有些溺水了。
之前還大方的說要送趙傳薪一頭羊的古麗紮爾,不顧打濕自己的衣服,心疼的將小羊抱起來。
到了岸上,她趕忙將小羊橫放在地上,對著奄奄一息的小羊的耳朵使勁吹氣。
等兩邊羊耳朵都吹乾以後,她又捧起旁邊被太陽曬的熱乎的沙子,覆蓋住小羊的身體。
這是達當教她的辦法。
可最終,小羊還是沒救回來。
她跪在地上,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掉了一會兒,才將小羊屍體放在駝背上,追趕前麵羊群。
到了沙棗墩,羊群總算找到吃的,低頭忙活起來。
古麗紮爾趁著這個時候,給死去的小羊剝皮。
回到家後,天色差不多已經黑了。
母親在小院門口翹首以盼,看見她後才露出笑臉。
古麗紮爾帶著哭腔說“阿囊,死了一頭小羊。”
“死就死吧,總比被狼叼走了好。”她母親笑著安慰說“你也是,我已經跟你說了,這個時節還沒到放牧的時候,你不聽,非要出去,看把羊餓的,跑出去兩天肚子還是癟的。一個冬天你都沒出去跑,是不是累壞了?”
放牧是一件很辛苦的活,當青草長出來,出去放牧。冬天到來以前,還要想辦法多存些草料過冬。捱到第二年,才能繼續放牧。為了抵禦風寒,還要給冬天出生的小羊羔子挖地窖,否則就會凍死。
古麗紮爾有些心虛,避開了母親的目光,嘴裡卻嚷嚷“累死我了!下次等草長出來再放。”
卻沒敢跟母親說,她跑了幾十裡外的大漠去放羊,不然肯定會挨訓。
吃完飯,她累的倒頭就睡,睡的很死,懷裡抱著牛仔帽、牙刷和獾子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