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回來後,她貼著牆根,臉色鐵青低著頭往回走。
她娘起來發現她的異常“淑貞,你身子不舒服?”
金淑貞搖頭“沒有,娘,我,我感到暈眩作嘔……”
等金晉打了哈欠,伸著懶腰出門的時候,趙傳薪已經洗漱完,穿戴整齊。
金晉詫異了一下,因為洗刷乾淨、整裝待發的趙傳薪看起來和昨日竟然有些不同。
他穿著防彈魚尾風衣,防彈馬甲和白色短t,下麵是內襯戰爭之創皮子的牛仔褲和一雙防彈工裝靴。
他的頭發去歲剃成了光頭,留了大半年,沒有長多長,且發絲又粗又硬,倔強的前刺。
他眼睛還算大,隻是眼尾翹起有些丹鳳眼的意思,劍眉濃黑,斜插入鬢。
其實老趙這些年的氣質已經有天翻地覆的變化,發絲粗了,也硬了,胡須和眉毛都更濃密,這導致他原本放蕩不羈玩世不恭的氣質裡多了不少攻擊性。
他的麵相屬於典型的北人麵相,眉宇硬、鼻梁高、嘴唇薄,其實算不上英俊,但他麵部的縱深和輪廓線,絕非這個時代大富大貴者那種大理石的寬厚模樣,而是仿佛經數億年衝刷的喀斯特地貌,再加以雕琢的質感。
和猥瑣的幾根尖尖的鼠須不同,他臉頰瘦削,半邊臉全是濃密的胡須。
其實也並不是趙傳薪刻意留胡子,隻是以現在的條件刮胡子費勁,容易刮破皮,好麻煩,所以他乾脆隻是偶爾修飾一下形狀,任其野蠻生長。
懶惰是最大的成因。
要是有女人隨時伺候,他也願意每天刮的乾乾淨淨,年輕十歲不是夢。
金晉打眼一看,謔,這標準的女婿胚子!
腹有丘壑,言談與他相仿乃世間奇男子,卻比他更爺們,以己度人,這閨女嫁了不得幸福死?
卻見趙傳薪操起菜刀,在墩子上咄咄咄……
大蘿卜的一半被切成薄厚幾乎沒差彆的薄片,被他拿著塞給那匹馱他一路的馬兒嘴邊。
可這馬有點蠢,隻盯著砧板上另一半沒切的蘿卜根,焦急的噴著氣。
趙傳薪罵道“你他媽真是的,孔雀開屏了,你卻隻看腚是吧?”
說著,將蘿卜懟它嘴裡,它才反應過來哦,原來這就有的吃。
金晉撫著自己幾根老鼠須笑“若是今日出去辦事,就騎馬去吧。”
昨天趙傳薪說拿馬當夥食住宿費,金晉還挺高興,今天卻又讓趙傳薪騎馬走。
可謂是心態大變。
趙傳薪拍拍馬頭“馬是好馬,百裡油耗隻需要一腦門子汗。可惜用不上了。”
此時,金淑貞背著個青藍布白色複勾牡丹花卉紋樣的書包,用一枚光緒通寶作為係扣,就要出門。
她說“爹,我這便去學堂,今日教習要教我們天長、地久和紀元三大節日。”
這是日本三個節日,和他們的天皇與國家息息相關。
金晉老臉又黑了,可舍不得訓斥唯一的寶貝疙瘩,隻是自己生悶氣。
趙傳薪背著手說“漢升兄,我也要出去走走。”
金晉眼睛又亮了“趙兄弟,如今世道不太平,馬匪橫行,不若你護送小女去學堂如何?”
趙傳薪眼睛也亮了“可!”
隻是兩人的目的不同。
金淑貞立即反抗“不,爹,我自己能去。”
“嗬嗬,被馬匪綁去當壓寨夫人,你就知道怕了。”
“哼。”
趙傳薪隨金淑貞出門。
他叼著煙,背著手,哼著歌,陽光明媚,天氣正好。
金淑貞眼角餘光見了,莫名的心頭火起。
說是不遠,其實也不近。差不多得有5裡地。
金淑貞腳程還挺快,這就是沒裹腳的好處。
趙傳薪大長腿自然不在話下,走的雲淡風輕。
等太陽升起,他們就抵達了王府附近,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
隻是金淑貞越不自在,趙傳薪就越自得其樂。
學堂設立在王府內的舊戲樓燕始堂,最初的時候,貢桑諾爾布勉強湊夠24個來自於官員和侍衛的家屬女眷。河原操子信誓旦旦聲稱有教無類,不管什麼人家的女子都可入學。
可百姓愚昧,民間一向秉持女子無才便是德以及女兒家在外跑肯定會傳出風言風語,所以沒人敢將女眷送來。
河原操子這個女人很精明,全身心投入,不但教識字算數,還有繪畫、音樂、遠足、遊園會、還教學生織頭巾……
周遭的百姓家女兒見如此有趣,真能學到些手藝,哪能按捺住。
加上根本沒有傳出什麼壞事,紛紛踴躍報名入學。
河原操子趁熱打鐵,用從日本帶過來的藥物,幫百姓治病,可謂聲名遠播。
百姓一看,這日本娘們心善啊,也敢於讓自家閨女進去跟著讀書。
局麵便打開了。
兩人走的是偏門。
侍衛見一個叼著煙的高大男人,背著手大大咧咧的跟了上來,喝問“什麼人?”
“嗬嗬,關外人。”
侍衛“……”
金淑貞覺得丟人,趕忙說“他是我爹派給我的護院,好了,你送到此處即可,回吧。”
趙傳薪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也不惱火,叼煙背手沿著府牆往南走。
等侍衛視線不可及之時,他縱身一躍,跳上牆頭。
進了院裡,趙傳薪不疾不徐,在狗的狂吠聲中信步閒庭的走著,好像在逛自己家的後院。
有個侍衛路過,他還朝那人點點頭。
侍衛有些疑惑,但卻也沒說什麼,走到王府西衙門的狗窩那就要教訓教訓這條胡亂狂吠的蠢狗。
這時,趙傳薪衝了上來說“狗懂什麼,打它沒用,看我的。”
那狗其實是聽見了趙傳薪翻牆的動靜才咬的,可等趙傳薪靠近後,聖靈之心迫使它又不叫了。
趙傳薪蹲下去,點著這條巨大的獒犬的狗頭“叫什麼叫?做狗不能太放肆,沒什麼用。我問你個問題,答對了就放你一馬。請聽題——孔明和臥龍單挑,諸葛亮會幫誰?”
侍衛都傻了。
那巨大的獒犬卻低眉順眼,尾巴搖的飛起。
至少,這讓侍衛覺得,趙傳薪肯定不是外人,否則這惡狗不會如此聽話。
獒犬叫了一聲“嗷嗚……”
趙傳薪摸摸狗頭“回答正確。切記,浪費狗生,是對生命最大的不尊重,不要像這侍衛一樣每日將時光浪費在後花園裡。”
侍衛“……”
罵誰呢?
可他又發作不得,因為趙傳薪太淡定了,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親王府的主人。
趙傳薪教訓完狗,朝後麵的學堂走去,壓根不理會惱火的侍衛,而侍衛也沒敢阻攔他。
隻見門口掛著一對楹聯崇文尚武無非賴爾多士,正風移俗是所望於諸公。
上書崇正學堂。
有一群調皮搗蛋的熊孩子,正在門口吵鬨。
“今日教習怎地沒來……”
“可否休沐一日?”
“該不會換教習了吧?”
正說著,就見一個高大的,滿臉胡子,不怒自威的男子負手而來。
這些熊孩子麵麵相覷後“該不會是我們新教習?日本人有這麼高嗎?”
趙傳薪的聲音如同悶雷“都杵在這乾啥?一群小癟犢子,都滾回教室,今天教你們一課——如何殺鬼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