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慈禧和張之洞覺得趙傳薪來這裡,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可事實呢?
趙傳薪沒用上半個月,攬去了所有權力,現在成了宋小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他現在都有些調遣不動五翼總管,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也不知道趙傳薪給他們下了什麼迷魂藥。
趙傳薪給下的藥就是權力和利益。
宋小濂代表清廷想要維新變革,大肆任用漢人官吏,剝奪五翼總管權力。可趙傳薪反其道行之。
誰都不傻。
趙傳薪強勢,有能力,能給他們帶來無儘的好處,不跟著趙傳薪還尋思啥呢?
不跟著狼吃肉,跟著羊去吃草啊?
黃仕福又說“趙傳薪驅趕俄民,空出來大片熟地,我認為……”
宋小濂想起了吳薩締,搖搖頭說“不急於一時,此時俄民未走乾淨,聽說張壽增正與吳薩締交涉。萬一事有不諧,我們去收地,豈不是得罪俄國?”
黃仕福一聽,有道理啊。
最多幾天,事情就會定性,到時候再撿便宜不遲。
想到俄民開墾出來的十幾段荒,耕出的一萬多坰熟地,黃仕福就覺得心熱。
發財了……
……
黃仕福還沒發財。
趙傳薪絕對是發財了。
姚佳去滿洲裡聯絡采買火磚,還順帶著幫趙傳薪捎帶了一些零食,那是給姚冰準備的。
“記住,你師父是靠搶劫毛子把你養大的。”姚佳將零食給姚冰。
他可沒胡說,趙傳薪給他的錢上沾著血。
都是從截殺的護路隊身上搜刮來的。
姚冰似懂非懂“俺長大,也搶劫毛子的錢買零食。”
姚佳哈哈一笑“有骨氣。草原上的孩子要是都這麼想,將來把毛子滅了,也並非沒有可能。”
鹿崗鎮對毛子和小鬼子一視同仁。
這倆都不是好東西,在此時毛子作惡更甚一籌。
作為鹿崗鎮人,姚佳對毛子也是深惡痛絕,巴不得他們亡國滅種。
吃完晚飯,姚冰問“師父,俺明日能拿零食和朋友分食嗎?”
“那就要看你了。”趙傳薪說“為師不能總給你買零食,你拿出去分的多,那你就少吃幾天。你分的少,你就多吃幾天。”
姚冰一聽,立刻為難。
要不要分呢?
趙傳薪嘴角上揚。
誰都一樣,總有那麼幾個蠢貨,是不能拋棄的朋友。
晚上,麗貝卡·萊維給趙傳薪打洗腳水。
她其實也累了一天了,但每天早上要給趙傳薪淨麵修胡子,晚上倒洗腳水。
今天屋裡炕燒的熱,她穿的比較少。
俯身彎腰時,胸口大敞。
這個時代女人,沒後世那麼講究。出汗的時候,稍有燈光,胸口和脖子會閃閃發亮,沒條件時時刻刻洗澡,這汗反而讓人感覺健康而接地氣,能讓人生出遐思。
趙傳薪看的齜牙咧嘴,說“我感覺我好像快要變成僵屍了。”
麗貝卡·萊維詫異“為何這麼說?”
“因為我感覺身體有一部分變僵硬了。”
麗貝卡·萊維不解“哪部分?”
趙傳薪揮揮手“趕緊睡覺去吧,待會兒我自己倒水。”
麗貝卡·萊維莫名其妙。
姚冰今晚跟她睡,她晚上要叫醒他,讓他不尿炕。
小孩子尿炕需要控製。
收拾妥當,趙傳薪躺下,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點啥。
沒有窗簾,外麵寡淡的星輝透過窗戶,時不時地能聽見馬打響鼻,空氣裡似有似無飄著馬糞味。
經常和牛馬打交道,身上就會沾染牛馬的味道。
越接近底層社會,離形而上就越遠,牛馬的味道能給人拉回現實。然而,越是底層的人,就越需要強烈的精神寄托,要讓苦難變得簡單有說服力聊以自慰。
想到形而上,趙傳薪這才明白自己忽略了什麼。
巴雅爾孛額。
那老夥計不就住在達賚湖附近麼?
之前還對他說,等閒來無事,就找他住在湖邊度日。
沒想到轉眼就實現了。
趙傳薪決定抽空去尋找他。
取出《舊神法典》,翻開。
沒錢請向導了,見多識廣、兒時曾來過詛咒沙漠的工匠就成了向導。
我們一行人出發。
離開綠港,沙漠被風吹,形狀變幻莫測,並沒有一條固定的路,隻有靠人對沙丘形狀和少許植被存在地點的記憶,比照地圖前行。
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是沙漠中最大的城市,符文之城。沙漠皇帝就居住在那裡。
路上,我們再次看見了隱於鬥篷間的女修道士,她與我們並行。隻有沙漠的熱風拂過,才能在寬袍大袖中,隱隱看到她身材婀娜的輪廓。
工匠自從死了心上人和父親後,少了幾分稚嫩和執著,多了幾分通透。
工匠說無論是醜陋的灰蝴蝶,還是漂亮的白蝴蝶,又或者是神秘的黑蝴蝶,它們的命運都是拍打翅膀而已。
說話間,後方有一隊甲殼蟲商隊追了上來。巨大的黑色鎧甲背後,馱著貨物,在沙漠裡搖擺前行,速度看似很慢,卻比人要快的多。
商隊的領隊對我們說朋友,我們可以載你們一程。你是中土來的無畏先鋒對嗎?我知道你們這類人,你們的勇氣被歌頌傳唱,甚至漂洋過海傳到了我們詛咒沙漠。作為報答,你們可以保護商隊免受沙盜的傷害。
這或許就是名頭響亮的好處,可以少浪費口舌,就像學曆一樣,可以拿來當敲門磚。
我們高興的上了甲殼蟲背上,搖搖晃晃的前行,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很快就追上了前麵的女修道士。
商隊領隊用手帕擦拭額頭,以及平底草帽的皮裡子,扇著紗織外套排汗。他居高臨下看著女修道士,忽然倨傲的說我認得你,你是紅島人,該死的雙眼瞼紅島野蠻人,你們不在邪惡的寡婦海流浪,怎麼跑來我們詛咒沙漠了?哈哈詛咒沙漠會讓你們這些該死的野蠻人脫水而亡,滾回寡婦海去吧。
我在商隊領隊口中,聽到了一股濃濃的排擠鄙夷味道,不由得憐憫的看了一眼在沙海中徒步跋涉的女修道士。
她依舊低垂著頭顱,恍若未聞。
我們一直走到了天黑,駐紮休息。
趙傳薪合上書。
沉沉睡去。
第三天。
趙傳薪集合了軍隊。
“今日去驅趕俄民,勘界,重新確定鄂博,你們可是害怕了?”
這些草原漢子,騎在馬背上,比站在地上的隊列還要整齊。
“不怕!”
聲音之響亮,讓馬匹都微微騷動起來。
胡二抱著姚冰一起。
趙傳薪打算讓這孩子早早熟悉馬背,血脈裡充塞一種叫做“野蠻”的血液,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骨子裡全是“小受思維”,講什麼大國禮儀,總是被動反抗,動輒自己祖宗如何。
祖宗牛逼跟你有個幾把關係,既沒有繼承漢時霍去病大漠追胡虜的無畏,也沒傳承唐時睥睨天下的豪勇,還有臉在那祖宗祖宗的。
大地震顫,群騎出動。
張壽增和姚佳都跟著。
張壽增還不習慣騎馬,髀肉磨的生疼,姿勢古怪,但咬牙堅持。
姚佳就好多了,鹿崗鎮但凡有點出息的人都會騎馬。
一路上,不時地有各部人馬加入隊伍,等到了海拉爾河,五翼總管已然湊齊。
海拉爾河前,趙傳薪勒韁駐馬,靈活而紮實的立於馬背,掏出戰弓和鳴鏑,彎弓搭箭。
鳴鏑即響箭,矢鏑飛則鳴。
數百騎目光彙聚於站在馬背的趙傳薪,看趙傳薪彎弓如滿月“今日拿此人祭旗。”
眾人聞言不解。
嗚……
重箭如流星,劃著弧線帶著尖銳的哨聲朝對岸射去。
“啊……”
一聲慘叫。
原來,有個俄人藏匿於對岸草叢中,自以為無人發現,暗自偷窺大軍,卻被趙傳薪一記重箭釘在了地上!
是時候了,
是時候了,
是時候該為過年做做準備了。
哈哈。
感謝打賞,破費了昂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