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現在掌控了大片草場、耕地,趕走占地俄民,可以預見,明年將迎來牲畜數量大爆發,甘珠爾廟廟會交易額將迎來新高。
煤礦、鹽礦,已經伐木業等等……
全是錢。
現在竟然又要煉鋼?
這便足以讓黃仕福難以想象。
他要是知道趙傳薪的全部計劃,估計連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了,那根本不是他能夠理解的範圍了。
宋小濂想了想說“轉向,去呼倫湖看看。”
黃仕福提醒“大人,如今可不太平,不如早早回去。”
他們十個八個護衛,如果真打起來,夾在雙方中間不夠塞牙縫的。
“無妨,老夫多少了解趙炭工,他要是真想現在打,就不會讓張壽增拖延時間了。另外,為何電報不通,火車不通,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
老家夥彆看總是吹胡子瞪眼,實際上心裡明白著呢。
“難道說……這都是趙傳薪所為?”黃仕福不確定問。
“必然如此。就算要打,沙俄調動大軍需要時間,趙炭工想要取得勝利,也需要時間布置,耽誤這一時半刻不礙事。”
說話間,馬車到了呼倫湖的小河口。
兩人下車。
黃仕福驚訝的指著湖麵說“大人你看。”
他指的是趙傳薪為看守呼倫湖建的熔融石英玻璃崗亭。
陽光下,崗亭熠熠生輝,佇立在湖麵的石台上。
能看見裡麵烤火盯著湖麵張望的士兵,連士兵腳旁的快槍都清晰可見。
“這……”
宋小濂被震撼住了。
主要是現在玻璃產量低,通透度也不高。
能全部用玻璃蓋的房子,彆管大小,看著都令人感到震撼。
宋小濂不自覺的向那邊走去。
可剛靠近岩石窄橋,崗亭士兵就鑽了出來,舉槍對準這邊“什麼人?快停下,不然我開槍了!”
宋小濂侍衛也紛紛舉槍對準士兵“快放下槍。”
“放尼瑪,我數三個數,不放下槍我就開槍。”
“一!”
“二!”
士兵眯起了眼,手指頭微微一動,就要扣動扳機。
宋小濂立刻喊“都放下槍!”
這士兵是布隆阿的屬下,索倫人,脾氣暴躁,特勇猛。
一人對十人怡然不懼。
宋小濂駭然製止侍衛。
他喊“我乃呼倫兵備道道員宋小濂。”
士兵猶豫。
在趙傳薪來之前,他們起初聽副都統的命令,改都統衙門為兵備道後,他們聽兵備道的命令。
宋小濂對他們來說還是有威懾力的。
可這士兵忽然想到了趙傳薪的話“任何人不得接近崗亭,慈禧來了也不行。”
於是,他隻是微微垂下槍口,口氣卻十分強硬“不得靠近崗亭,否則殺無赦。”
宋小濂“……”
可把你給牛逼壞了。
連兵備道道員也不放在眼裡了?
其實兵備道道員就是副都統。
黃仕福氣不過,嗬斥道“大膽,宋大人前來,你豈敢無禮?你是哪個翼的旗兵?”
士兵這倒是不怕,大聲道“索倫右翼,大可以向我們總管告狀,但沒有知府大人命令要上崗亭休想!”
湖麵還未結冰,此時沒到冬捕的時候,附近隻有幾個閒逛的百姓。
百姓見此咋舌。
海拉爾真變天了,士兵隻認臚濱府知府不認兵備道道員。
同時也覺得以後最好不要來偷魚,否則搞不好真被這些大頭兵一槍給崩了。
宋小濂反而隻是微微不悅,這是因為士兵隻認趙傳薪不認他,卻沒有因為士兵固執而生氣。
他覺得這才是合格的士兵,謹守命令。
彆管這些士兵軍事素養如何,至少已經有了強軍的雛形,令行禁止這點比新軍都要強。
他擺擺手,示意黃仕福不要說話。
他問士兵“為何無人捕魚?趙知府難不成真的魚肉百姓,霸占這麼大的一座湖?”
士兵見他們不過來,微微鬆口氣,回答說“還沒到冬捕的時候,等湖麵結冰,能承住駝馬車輛才能捕魚。但魚票已經下發。”
“魚票?”宋小濂問“魚票是什麼?”
“我不知道。”士兵很誠實。
宋小濂若有所思。
他對侍衛說“咱們走吧,等戰事平息,趙炭工若還健在,老夫要看看他的臚濱府。”
旁邊黃仕福身體抖了抖,可彆把謊言拆穿了。
……
一連數天,姚星遠終於抵達了海拉爾。
他重新買了一匹馬,買了一頂厚實的黑熊皮帽子,小帽一戴,誰也不愛,路上無論是誰向他表達善意他都帶搭不理。
這叫吃一塹長一智。
這幾天身邊不斷有沙俄騎兵洶洶而過,各個荷槍實彈麵帶殺氣,看的姚星遠膽戰心驚。
終於抵達了海拉爾,他的臉已經皸裂,手指頭出了凍瘡。
他看見了有賣大碴子粥和燒麥的小攤,看見了奶香味十足的鍋茶,烀的爛糊的羊肉……一時間垂涎三尺。
尤其那羊肉,色香味俱全,讓他挪不動步。
這一路上他可沒少吃苦,餐風宿露,遭了不少罪。
丟了一匹馬和行李,加上路上開銷,早已超支。
他隻是個普通農戶,這些錢花的他心頭滴血。
“您嘗嘗這羊肉,又爛糊又香。”
姚星遠眼睛死死盯著,喉結滾動,卻是搖搖頭“太過腥膻,我再看看。”
他舍不得買,但又不肯露怯。
“腥膻?”小販嗤笑“多新鮮那,哪有羊肉不腥膻的?怕不是沒錢?沒錢就直說。”
姚星遠被擠兌的麵色漲紅,訥訥不語。
此時,就聽背後有人說“對,就是沒錢,你怎著吧?”
小販看見一個穿著打十多個補丁單薄袍子的高大男人。
他又是不屑的撇嘴“看你也不像個有錢的樣,沒錢看什麼看?”
高大男人齜牙“對,就是沒錢還要看,你氣不氣?攤子是你家的,難不成路也是你家的?”
“沒錢你還覺得光彩不成?”小販被他說的有點無語,絞儘腦汁又擠兌了一句。
高大男人依舊齜牙點頭“對對,沒錢我很光榮很光彩,你說氣不氣?哎呀,我沒錢我驕傲。”
說著挺胸抬頭,滿臉得意。
“……”小販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姚星遠已經傻了。
滿身補丁的高大男人不是旁人,正是趙傳薪。
“趙……”
“找什麼找,你低頭也找不著錢。這狗東西賣的羊肉味道這麼膻,肯定是瘦骨嶙峋的老羊,咱們不吃他的,我帶你去彆地方吃。”
小販雙手掐腰,惱羞成怒“去彆地方吃,你們能吃得起嗎?”
“誒,吃不起我去要飯,我要飯我光榮,我開心,你管的著麼?”趙傳薪長了滿臉氣人肉,快把小販給氣炸了。
“管不著,那你們去要飯吧,臭要飯的。”
恰好此時一個索倫人經過。
趙傳薪忽然一把抓住他。
那索倫人認得趙傳薪,驚喜的就要喊。
趙傳薪給他眨眨眼,這人倒也機靈,將話吞回肚子裡。
趙傳薪嚷嚷說“這位貴人,一看就有錢,行行好給點銀子讓我買些肉吃吧。”
賣羊肉小販嗤笑“想錢想瘋了,誰討飯要錢買肉人家會給?”
話剛落,索倫漢子將渾身的兜翻遍了,所有錢都掏給了趙傳薪,還問“夠不夠?”
小販“……”
不科學啊。
趙傳薪拿了錢,去另一個攤位前買了羊肉遞給姚星遠“你看,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咱們臭要飯的,不用擺攤賣羊肉風吹日曬,隻需天天出去要飯就能發家致富。”
小販“……”
姚星遠齜著大黃牙笑。
這一路上所有的憤懣好像都給趙傳薪這一鬨給鬨沒了。
趙傳薪本是喬裝打扮來海拉爾探查沙俄增兵情況的,卻沒想到碰見了徒弟他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