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望遠鏡,王改名向一排木槽望去。
這裡有上百人,每個人前麵都有個可以卡住槍管的木槽,每個人對應的方向不同。
之前本傑明·戈德伯格已經讓高明的射手試過,每個方位開槍能射到的子彈路線,以此設計出槍管卡槽,為的就是某天有人來襲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當大隊來襲,石路上有一道線,不管馬隊還是步隊,當最前沿的敵人抵達那道線上的時候,瞭望塔上的人能看的清清楚楚,塔上塔下有單線電話,立刻通知下麵開槍。
不必瞄準,不必調度,隻要敵人在這段射擊帶內必然死傷慘重。
於都統汗毛倒豎。
想起之前那人飛奔狂吼說什麼“官兵來了”,原來都是在演戲,他們早就有所防備。
“撤,撤退……”於都統艱難的說了一聲。
一輪槍就給他們帶來數十死傷,賊子怕不是有上千人?
這時,瞭望塔半腰的電喇叭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旋即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喇叭裡擴散出來“喂喂喂……”
確信聲音沒問題,稚嫩的聲音繼續道“官兵聽著,俺允許你將死傷兵弁帶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再敢來犯,定斬不饒!”
邪性,真邪性。
西北地區哪裡見識過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於都統麵色青紅不定,覺得遭受了奇恥大辱,又發作不得。
他咬牙道“去將死傷帶上,咱們撤!”
那些賊子竟然言而有信,沒有趁機發難,讓他們順利將人帶走。
等官兵一走,眾人發出一聲歡呼。
“小先生無敵!”
“小先生智計無雙!”
“小先生算無遺策!”
本傑明·戈德伯格的威信,是在曆次行動中水滴石穿逐步樹立起來的,如今已經深入人心。
正興高采烈,忽然聽見有人淡淡道“哈哈,整挺好。”
歡呼聲戛然而止。
“掌櫃?”
“師父?”
趙傳薪突兀的出現在他們身邊。
他一直都在,不過袖手旁觀。
他想看看本傑明·戈德伯格要怎麼對付官兵。
趙傳薪四處張望,愕然發現天上飛有了許多改變。
原本他還當成一個客棧經營,現在已經沒有客房了,客房都改成了兵營。
這會兒天色放黑,趙傳薪發現餐廳門口豎著一排彩色霓虹,連在一起組成了“天上飛”三個字。
很多地方掛著喇叭,到處都是電線杆子和橫七豎八的電線。
草場中搭建了為數眾多的窩棚和蒙古包,另有一座突兀顯眼的磚石結構的大型公廁,那是後建的。
在暗河石塔旁,新搭了個磨坊,磨坊裡隆隆作響,趙傳薪聽到了電機的聲音。
他再次說“嗬嗬,整挺好。”
乾飯一溜煙跑來,身後跟著蘇巴和格桑。
“汪汪汪……”
乾飯直立起來,前爪搭在趙傳薪身上,它以前很少這樣乾。
“哈哈,我也想你們了。”趙傳薪笑著說。“走,咱們回餐廳敘話。”
蘇巴飛快搖著尾巴圍著趙傳薪轉,趙傳薪掏出大列巴分給它和格桑,反正已經乾吧了,自己也不想吃……
餐廳裡酒壇子更多了。
蘇巴想進來,被劉艾一腳踹了出去。
“你他媽進來總是打翻壇壇罐罐。”
不讓蘇巴進來,格桑卻可以跟它母親一起進餐廳。
蘇巴這個蠢狗,就趴在落地窗外麵朝餐廳內張望。
趙傳薪看著本傑明·戈德伯格,嘖嘖點頭“不錯不錯,曾經的猥瑣少年,如今更猥瑣了。”
本傑明·戈德伯格“……”
真不知道師父是說他行事風格,還是說他嘴邊長出的發黑的絨毛,又或者是鼻子上長的青春痘。
齊振鷺說“趙先生,小先生的智慧,遠非常人可比。”
徒弟的擁躉還是挺多的。
趙傳薪不接這茬,不能讓本傑明·戈德伯格尾巴翹天上去。
他看了一圈“古麗紮爾呢?”
這裡唯一長得不歪瓜裂棗的人不在,叫趙傳薪好生失望。
本傑明·戈德伯格奸笑“師父,俺就知道你一回來就惦記小師娘。她爹沒了,她在王子莊照顧她娘。”
趙傳薪確實想那個說話跟崩豆一樣快,走路蹦蹦跳跳的小姑娘了。
他又問“尼古拉呢?”
“尼古拉在後麵搗鼓渦輪機。”說到尼古拉·特斯拉,本傑明·戈德伯格有話說“師父,尼古拉真是個天才,他發明了一種用無電線遠程操控機器的方法,讓俺受益匪淺,剛剛便用此小試牛刀。”
趙傳薪想到了什麼問“除了遙控,他最近在研究什麼?”
“三個方麵,第一還是他的無線電輸電,第二是渦輪機,第三是遙控技術。”
趙傳薪眨眨眼“那啥,他沒研究飛碟麼?”
“飛碟?”本傑明·戈德伯格錯愕“沒聽他說啊。不過他從報紙上看到了有人正研究無線電,還想申請專利,這讓他很不痛快,說是誰敢搶他專利他要回去打官司。”
“……”趙傳薪最在乎的就是飛碟是否存在,到底能不能飛起來。“害,以後多督促他,讓他研究飛碟。”
不用想也知道,尼古拉·特斯拉悶聲不響卻爭強好勝的性子,總是讓他多走歪路,發明的東西通常很古怪難以應用到商業上。
也正是因為如此,後世有許多人神話他,將他的發明吹到了天上。畢竟無法求證的事情拿出來出牛逼不容易露餡。
尼古拉·特斯拉或許正廢寢忘食,以至於吃飯的時候墩子要將飯菜端到後麵的實驗室去,趙傳薪自始至終沒看見他。
席間,西北刀客們頻頻舉杯,恭維話一籮筐。
“掌櫃的神武!”
“掌櫃,你究竟打死多少俄人?”
“掌櫃,沙俄賠付戰爭款是否歸你?”
“掌櫃,聽說沙俄賠付給你個人一塊地,是真是假?”
趙傳薪煩不勝煩,因為早過了當時的興奮勁兒。
不就是喝酒麼?我趙傳薪怕過誰來?
以他為中心,左手端杯右手輪,右手端杯左手輪,他一人分戰兩邊,把所有人喝的麵紅耳赤,這才草草吃了倒了半碗辣椒油的羊肉麵。
吃過飯,趙傳薪回到臥室,先把銅眼取出擺放好,還寫了個字條誰也彆動。
然後把裝進空間的酒水倒了出來。
跑長途最累人。
可他還是取出《舊神法典》。
再累也不能耽誤賺錢。
今天,那些青少年又來了,有許多來問詢絲綢和茶葉的人。
但庫存已經不多了。
趙傳薪把今天采購的東西傳送過去,做著所有它山之石都可以攻玉的美夢。
可星月的話照進了現實。
紙張無人問津,膠水和膏藥沒人多看一眼,陶器和草編、胡麻、苫布等讓人不屑一顧,在符文之城有一種強勁耐磨的麵料,這裡的裁縫手藝高超,除了絲滑柔軟高貴的緞子外,那些貴族不覺得胡麻和棉布有多好……
趙傳薪臉皮發燙。
星月那狗東西,果然夠智能。
茶葉、絲綢、瓷器、香料則遭到了追捧。
趙傳薪傳送過去一張圖紙,寫
我讓工匠去裁縫鋪,照著圖紙做一套衣裳。
工匠出去沒多久回來說已經照你吩咐,花了1銀幣定金,完工後支付剩餘7個銀幣。
至少符文之城的裁縫鋪子不算貴。
工匠又說我打聽到了一件事,沙漠皇帝磨刀霍霍,正準備進攻一夥由海市虛境支助的沙盜。
我說好吧,但那不關我的事,他彆來招惹我就行。
星月振奮說因為你在融合節大鬨一場,沙漠皇帝損兵折將臉上無光,急切想要幾場勝利擺脫失敗陰影,這是個機會,因為物價會上漲。
趙傳薪聽說要發財來了興致“我該怎麼辦?”
星月說正好你想在各處建傳送點,不如明天動身南下,先去漢口,再去港島、澳島。我在莫理循的家裡報紙上得知,在南潯絲商中盛行“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的說法。去那裡進貨物美價廉,貨物量大。
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趙傳薪也聽過。
象是最富有的,牛次之,金狗最瘦。
其中為翹楚者,乃南潯的的劉鏞,據說家財高達兩千萬大洋。
南方最有名的富商,杭州的胡雪岩,寧波的葉澄衷和南潯的劉鏞。
當然,劉鏞已經死了,但他次子劉錦藻子承父業。
星月說南下時,就去找劉錦藻,他的產業不但涉及絲綢,還有房產和典當行等等為生絲產業分擔風險。
趙傳薪點點頭。
這時候有人敲門“師父,是俺,俺給你看看卷王技術學院造的槍……”
……
南潯。
劉錦藻對張增熙說“美國傳教士韓明德,看似傳道興學,實則帶著發財目的前來。自光緒二十二年,他便坐擁莫乾山的兩套彆墅,如今房產更多。”
他們也有房產生意,兩者很難不發生矛盾,但大家都不敢招惹洋人,是以憤恨。
張增熙冷笑“還好我等齊心協力,否則讓此人得逞,又是我國大地上眾多洋人教案中打輸了官司的一例。”
他們說的是之前鬨的很轟動的“海島教案”,沒什麼新鮮的,同樣是洋人傳教士侵占土地的案例。
不過這次和以往不同,以劉錦藻和張增熙為首的湖州縉紳罕見的打贏了官司,奪回了土地。
有人誇張的說這是近年來中國人唯一打贏的一次涉外官司。
打贏歸打贏,但議結合同中十五項條文中,劉錦藻等人仍有三項條文涉及到妥協之處。
讓出了一些公共道路,並且還要出資修路,韓明德等教會出資修建的醫院拆除搬遷的費用大概500鷹洋也要由劉錦藻等人支付。
不過這已經算是巨大的勝利。
劉錦藻滿臉心狠手辣“地收回來了,可那些縣官兒昏聵無能致使此案發生,我們得罪了他們,等新皇登基,索性聯名上告摘了他們的頂戴,讓他們徹底無法翻身。”
張增熙歎口氣“說來說去,還是咱們窩裡鬥,就沒人治一治這些洋人麼?韓明德此人道貌岸然,我每次見他都要作嘔!”
劉錦藻眉頭一挑“怎地沒有人治洋人?聽過趙傳薪麼?他專治洋人!”
又發燒了,38°,好好好,這麼整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