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店鋪門口擺放風車做裝飾。
貝勒納特追上來,給趙傳薪解說“趙先生,海牙這座城市,始建於1248年,由當時的荷蘭伯爵威廉二世所建。他在海安旁的樹叢中建了一座城堡,以便於舉行加冕儀式。然而,城堡還沒有建立好,他便在戰爭中陣亡。那座城堡,就是如今的騎士廳,後來被用作舉行政治活動,再來後,荷蘭貴族以海牙作為行政中心。理論上,荷蘭的首都還是阿姆斯特丹,可行政中心卻是海牙,這是傳統習慣使然……”
趙傳薪取出真絲絲帕,擦了擦眼角,假惺惺的說“啊,威廉二世出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貝勒納特“……”
伱還能再假一點麼?
前麵,便是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美術館外麵有個方形的廣場,中央樹立一座威嚴的全身雕像。
簡·西姆斯科克用饒舌的英語給趙傳薪介紹“那是我們荷蘭的國父,威廉·奧蘭治。他曾發動反抗西班牙暴政起義,最終讓荷蘭獲得獨立,是個了不起的人。”
趙傳薪看著美術館,說“走,進去瞧瞧你們荷蘭人民的藝術。”
簡·西姆斯科克好像有些顧慮,但想了想還是說“好。”
荷蘭曆史上十分強橫,近代卻又被列強操縱,現代則因工業革命置身於科技發達富裕之列的小國,所以荷蘭人民自上而下具備了一些鮮明的性格特點。
處事不隨大流,謹慎多疑,不參與政治陰謀和運動,處理問題按部就班強調合理性,不急於求成,簡樸務實不求排場和風頭,不盲從權威並蔑視強權、不屈從壓力。
尤其不喜歡被人發號施令。
所以,簡·西姆斯科克雖然礙於趙傳薪“屠夫”名聲有所忌憚,但他又不願意屈從於趙傳薪淫威之下。
他覺得自己純粹是出於禮儀,才願意陪趙傳薪進一趟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這地方他已經來過無數次了。
趙傳薪也算是個畫家,他的畫技突破還是在1904年後,身體機能逐漸加強,加上曾經在鹿崗鎮閒的蛋疼每日練習,逐漸將繪畫技巧拉到新高度。
來到這裡,他忽然有種小小的震撼。
貝勒納特說“文藝複興時期,歐洲繪畫藝術進入最繁榮時期,出現了許多畫派,諸如佛羅倫薩畫派、威尼斯畫派、德國畫派、佛蘭德爾畫派、西班牙畫派。直到17世紀,才出現荷蘭畫派。那時候,比利時和荷蘭是一家人。當時,荷蘭畫派與歐洲其它畫派相比,無論思想還是題材或者風格,都是一種全然不同的藝術流派。曾經的畫派或多或少帶有巴洛克藝術的豪華、豔麗和奢靡的印記,可荷蘭畫派,無論是風景畫還是肖像畫、靜物畫都表現出樸實無華的獨特風格。這其中的佼佼者,趙先生,請看這一幅低地區域最著名畫家倫勃朗的畫作——《夜巡》。這件瑰寶,不單單屬於荷蘭,也屬於比利時……”
因為貝勒納特是比利時人。
簡·西姆斯科克一聽就不樂意了“《夜巡》屬於荷蘭,但凡主動分裂出去的,都不算是荷蘭人民。”
荷蘭人一直對比利時獨立耿耿於懷,那對荷蘭造成很大影響。
荷蘭王國的威廉二世(不是共和國時期的威廉二世,是王朝時期威廉二世)因為比利時獨立和歐洲鬨的轟轟烈烈的各大革命,進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然後君主立憲了。
可以說直接改變了荷蘭的命運走向。
貝勒納特皺眉,輕輕“哼”了一聲。
他似乎並不把荷蘭首相放在眼裡。
見他不說話,簡·西姆斯科克吃力的給趙傳薪解釋“在很久以前,荷蘭就有民兵。民兵不隻是功能性團體,也是文化和宗教團體。成員定期會麵,組織射擊訓練和社會活動。當然,他們還遊行,並在城門口、城牆附近巡邏。每個民兵團體都有自己的活動場所,附帶射擊場;夏季,他們通常每月舉行射擊比賽而後以精致的宴會結束活動。與行會一樣,每個民兵團體都有自己的徽章,每個民兵都有一套鎧甲和禮服。16世紀20年代起,以阿姆斯特丹為源頭,興起了將民兵分隊的大幅集體畫像掛起來的風俗。而這一幅《夜巡》,就是民兵畫題材的集大成者……”
彆說,老趙真的很喜歡這幅畫。
甚至,他動了順豐沒有順手快的心思。
可轉念一想,這是皇家美術館,那不是小媳婦兒的東西嗎?
還是算了。
趙傳薪看的出神,看的目不轉睛。
簡·西姆斯科克見狀有些得意。
雙方此時的交流,也是個彼此了解的過程。
貝勒納特嘴角扯起,他有些不屑,認為趙傳薪是假裝欣賞,實則附庸風雅,狗屁不通。
是以,他好像嘲諷,又好像虛心請教的問“趙先生,這幅畫深沉而內斂,說是稀世珍寶不為過,您看的那麼入迷,想來是有所得對嗎?”
他心想看你怎麼出醜。
老陰陽師一枚。
簡·西姆斯科克聽了,也摸著下巴意味深長的看著趙傳薪。
趙傳薪回魂,又掃了一眼畫作,嗬嗬一笑,伸手點了點說“曆史背景我不太了解,但就作品本身而言,構圖時畫手采用非對稱方式,將畫麵重心放在隊長和這個隊員身上,這樣乾的好處是能讓畫麵更加生動活潑,讓畫有了戲劇才有的張力。光影處理的技巧而言,畫手運用了明暗對比和投影等技術。我認為這是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的結合。主色調為暗,但用鮮豔的火光和隊長鮮豔的服飾點綴,即便不懂得欣賞的人也能感受到戰爭的壓迫和緊張。再回到重心上,據我所知,無論我們中國,還是歐洲,作畫時,難免要按社會等級製度排列,而這幅畫,重心除了隊長,還有旁邊這個普通士兵,這殊為難得……”
彆說簡·西姆斯科克和貝勒納特了,連美術館的講解員都傻眼了——我焯,你還真懂啊。
趙傳薪滔滔不絕,給他們生動的上了一節藝術鑒賞課。
之後吧嗒吧嗒嘴,焯,會看有啥用,又不是自己的,真是可惜遼。
不過,這幅畫的構圖和光影技巧,趙傳薪是真的喜歡。
讓他莫名的想起了吸音寒鐵礦前駐守的沙漠遊俠,如果給他們作畫,這個構圖和光影技巧是完全符合當時的意境的。
那種緊張、嚴肅又有點詭秘的氣氛,這要是電影分鏡頭,簡直絕了……
趙傳薪忽然動起了拍一部電影的衝動。
他對臚濱府後續發展規劃,其實囊括了他所有的產業,他要盤活所有治下之地。
電影、劇院等也是重要一環。
同一時期的作品,總是有著許多雷同之處。接下來的畫作,趙傳薪浮光掠影的望去。
民兵是當時的熱門題材,不但畫在畫上,還畫在掛毯上。
看多了就沒意思,也沒有看《夜巡》那種驚豔。
或許有的比《夜巡》好,但趙傳薪獨愛那一款。
出了美術館,不遠處是一個長方形的湖泊。湖泊中倒影城堡的影子,與周圍林木相映成趣。海牙的傳統商業區,便沿著城堡和庭池展開,不同風味的餐館和酒吧到處都是,各種雜貨鋪頭和酒店星羅棋布。
往前走,老城街道又長又寬,兩旁房屋多半有三層,十分雅致,這裡的街道,比荷蘭其它城市的街道都要寬敞。
特·福赫爾維克、斯塔滕誇爾蒂爾、貝爾西斯帕爾克、本諾爾登豪特等街區是富人區。
簡·西姆斯科克特意帶趙傳薪來逛這裡,讓他見識見識荷蘭的繁華。
他認真地看著趙傳薪,語重心長又彆有用意的對趙傳薪說了一番話“趙先生,我們荷蘭人向往自由,強調平等和公平,也能容納各種不同宗教、哲學、生活方式和種族。我們重視福利,保障弱者、窮人、兒童和老人。”
“額……”趙傳薪點煙,吐出煙箭,納悶道“我聽著話裡有話,簡啊,你有話還請直說。”
“……”
簡·西姆斯科克看了一眼貝勒納特。
貝勒納特知道該自己出場了,許多事要兩個人的默契配合才行。
貝勒納特揉搓凍僵的老臉“趙,聽我說趙,荷蘭和比利時都是很平和的國家,我們實行中立主義和棄權主義,我們不參與任何戰爭,也不希望在本國發生騷亂。
在這裡,你隻能看到高效的福利體係,人民安居樂業,犯罪率低的嚇人。
早在17世紀,來自於歐洲其他國家的紳士們乘船來此,會不安的發現,這裡最普通、從事最低賤職業的百姓,也敢於上前和他們侃侃而談,毫無等級可言。
這受到了歐洲其他國家的嘲諷。當初荷蘭還是荷蘭省,荷蘭省的女仆,穿著和女主人無異。
即便現在,女王的侍女也不會穿女仆裝,花枝招展,儘情裝扮。
嗬嗬,現在看來,我們早就實現了自由,他們卻多走了很多彎路。他們卻要嘲諷我們是——自由過度。
時間證明了一切。
趙,這就是低地國家;這,就是荷蘭。
我們不喜歡看到任何暴力和血腥。”
笛卡爾曾表示世界上再沒有彆的國家能讓他感受到荷蘭這種自由,這裡的居民熱愛自由勝過任何其他東西。
所言非虛。
還真是給趙傳薪帶來了小小的震撼。
但趙傳薪眨眨眼,揶揄道“貝勒納特,荷蘭人我不了解,因為他們活動在荷屬東印度群島。但你們比利時人,在我們中國的表現,可沒有你說的那麼平和。”
“啊這……”
趙傳薪眯起了眼睛“我知道,我不小心誤殺了你們比利時士兵,但他們是真的該死,你們這麼堅持中立主義,卻要去我的國家攪風攪雨,想要割一塊肉並得寸進尺,你說這合適嗎?”
“啊這……”
你那叫誤殺?
誤殺能殺的血流成河?
你得有多失誤啊?
可趙傳薪說的沒錯。
比利時人要不是覬覦盧漢鐵路,要不是惦記想從漢口上咬下一塊租界,要不是他們的孩子在中國土地上歧視中國人,他們會死麼?
趙傳薪齜牙笑“夥計們,彆擔心,想要平和很簡單。人生短暫,長眠無期。有些人,隻有死了,才會變得安詳平和。我會確保讓你們保持平和的。”
“……”
接下來,趙傳薪和他們又去了窮人區。
趙傳薪發現富人區和窮人區最大的區彆是——中產階級口音抑揚頓挫,而窮人區的口音比較平淡枯燥。
除此外,還真看不到歧視的情況存在。
趙傳薪等人走到特蘭斯法爾街的一處民房時,星月忽然提醒他說“我聽見一段有趣的對話,就發生在旁邊的房屋裡。”
之後,眼鏡上顯現出房間裡對話。
男哼,你們的女王陛下想要跟我離婚,我才不會遂了她的願。
女為什麼?反正你在她身邊生活的也不痛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