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猴更怒。
啥時候連這小崽子也敢跟他叫囂了?
他“錚”一聲抽出彎刀:“我再說一遍,外鄉人,跟我們走一趟。”
趙傳薪跳下了馬廄頂,來到皮猴麵前。
皮猴惡狠狠地瞪著他。
趙傳薪靜靜地看著他。
半晌,趙傳薪開口:“我隻想問你一件事。”
皮猴皮笑肉不笑:“什麼事?”
趙傳薪齜牙一笑:“你們來的時候,看沒看見我的狗?剛剛不知跑哪去了。”
皮猴:“……”
趙傳薪忽然往後退,退到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裡麵。
皮猴拎著彎刀說:“在奎特沙蘭,沒人能躲開我的刀,你彆想跑,你也逃不掉。”
趙傳薪的聲音在陰影裡傳出:“我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為何在我麵前裝逼?”
皮猴覺得自己被戲耍了,和五人包圍上去。
對於赤手空拳的外鄉人,他們誌在必得,勇猛無畏。
烏爾基迪·戈麥斯隻是說將人抓回去,並未說過不能讓外鄉人受傷。
皮猴上前,彎刀突兀的掄起。
趙傳薪哈哈一笑:“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
說罷,閃身,伸出手指。
嗤……
皮猴手筋讓光刃斬斷。
他握不住彎刀,彎刀下落。
彎刀落地前,趙傳薪腳尖一挑,彎刀起飛,他倒握彎刀向前。
嗤……劃過其咽喉動脈。
外麵,阿居雷·伊達、胡斯蒂諾和遠處的比利亞·加爾維斯和皮猴的一個同伴瞪大眼睛看著。
但見馬廄的陰影裡影影綽綽,不時有慘叫和驚恐的吼聲傳出。
然後一片死寂。
比利亞·加爾維斯的心跳加速,等待著,等待著,之後就見外鄉人施施然從陰影裡走出。
他臉上掛著笑,但兩眼冰冷冰冷的,臉頰還沾著幾滴血跡。
趙傳薪衝阿居雷·伊達和胡斯蒂諾揮揮手:“洗地,套馬車運屍體。”
兩人駕輕就熟,甚至聞著濃鬱的血腥味不再嘔吐,隱隱有些習慣了,立刻麻溜乾活。
比利亞·加爾維斯和另一人呆呆的看著,然後見外鄉人忽然朝他們這裡望了過來,齜牙一笑。
明明躲在草叢裡,比利亞·加爾維斯卻聽見了旁邊人驚呼出聲。
他也害怕的緊,馬廄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外鄉人怎麼會發現他們呢?
但無論如何,出事的一方是皮猴,這已成定局。
比利亞·加爾維斯忽然用肩膀一撞旁邊的人,將對方撞了個趔趄,然後起身就跑。
他跑啊跑,使出吃奶的勁兒。
忽然看到一支隊伍。
有一輛華麗的馬車,和七八個騎馬的手槍隊保鏢。
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從馬車探出頭來,望向比利亞·加爾維斯。
比利亞·加爾維斯心中一動:是州長來了。
隻有州長能有這個派頭。
普埃布拉州州長,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
他計上心頭,“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州長,救命啊……”
手槍隊保鏢聽了如臨大敵,各個掏出槍來,卻不知槍口該朝向何方。
這年頭,墨西哥很亂,到處有土匪。
這其中,尤以瓜達拉哈拉地區為最,以盛產土匪和叛亂者聞名。
其次就是普埃布拉和韋拉克魯斯交界處的托辛峽穀一帶,土匪通過一條叫上帝之路的山脊到處流竄。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伸出頭問:“你是誰?發生了什麼事?”
比利亞·加爾維斯一把鼻涕一把淚:“州長,我們這裡來了個外鄉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他想殺我,被我逃了出來。您要救救我啊。”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帶上了比利亞·加爾維斯,路過白房子時候,比利亞·加爾維斯分明從剛剛藏身處看到一灘血跡。
這說明,剛剛看管羈押他那個人也凶多吉少,這讓他打了個寒戰。
沒想到啊,外鄉人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虧得自己還想要陷害他。
多虧州長及時趕到,否則可能也和皮猴他們落得一樣下場。
比利亞·加爾維斯現在隻是走一步看一步,並未想過自己的謊言是否破綻百出。
到了白房子,比利亞·加爾維斯指著馬廄:“那裡,就是那裡,他剛剛殺了六個人,那裡一定會有血跡,這是一定的。”
但是,當手槍隊保鏢走進馬廄,隻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香水薄荷味道,地上是整齊光潔的石磚,哪裡有血跡?
他們狐疑的回頭看著比利亞·加爾維斯。
比利亞·加爾維斯驚呆了。
這怎麼可能?
而且,這股香水薄荷的味道他很熟悉,這是昨天晚上他換酒帶來的香水薄荷,居然用來遮蓋血腥氣。
真是狡猾的外鄉人。
見他訥訥不言,手槍隊保鏢不耐煩:“我看你就是個瘋子。”
這時候,阿居雷·伊達從白房子裡走出,滿臉詫異的道:“諸位要是來喝酒,那時間早了些,我們下午才開業。”
保鏢頭子打量半大孩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凶手,但他還是說:“這人說你們殺了人?”
阿居雷·伊達露出了嗔怪的神色:“害,你說的是比利亞啊,這個老頭子年紀大了,腦袋不大靈光,總是胡言亂語,真是拿他沒辦法。”
“但是他的手上捆著繩子,這怎麼說?”保鏢頭子繼續盤問。
阿居雷·伊達無奈搖頭:“這老頭子,是我們奎特沙蘭的大地主堂卡米洛·托裡克的佃農,人窮,免不了偷雞摸狗,我猜他一定是偷東西的時候,被烏爾基迪給抓住了,所以才會綁起來,打一頓也沒什麼了不起,誰讓他偷東西呢?”
手槍隊保鏢頭子點點頭。
比利亞·加爾維斯急了:“阿居雷,你胡說。哼哼,我還有證據,在那邊的草叢裡,那裡有血跡,不信你們可以去看看。”
保鏢頭子真就過去看了看,指著草叢裡的一塊大石頭問:“你說的血跡在哪?”
比利亞·加爾維斯驚呆了。
我焯……這不科學!
難道真的是我老眼昏花?
但他覺得哪裡不對勁,可一時間又想不出。
馬車裡的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不耐煩道:“既然沒事,咱們就走吧,將這個老頭交給卡米洛·托裡克就是了。”
比利亞·加爾維斯絕望的被帶走,路上不停地吼叫,結果被人用裹腳布堵住了嘴。
這時候,比利亞·加爾維斯才想起哪裡不對勁。
原來,那石頭材質太過於光滑,似乎不屬於奎特沙蘭,明顯是後放在那裡的。
可這時候,無論他說什麼也沒人信了,況且嘴被堵住。
等他們離開,趙傳薪從房間裡走出,拍拍阿居雷·伊達的肩膀:“不錯,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堂約翰·康斯坦丁,奧斯卡是什麼?小金人是什麼?”
“我是說,少年,你前途無量。”
阿居雷·伊達兩眼放光:“堂約翰·康斯坦丁,你能教教我麼?就是,就是如何開槍,怎樣打架……”
他邊說邊比劃。
趙傳薪看看他,又看看嚇得臉色蒼白的胡斯蒂諾,說:“刀槍具在,就看你們有沒有那個膽量了。”
阿居雷·伊達拍著胸脯:“我有。”
胡斯蒂諾:“我沒有。”
阿居雷·伊達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趙傳薪笑了笑,抽了口煙,眯著眼看著遠方塵土飛揚:“嘶……啊,自由的土地,熱情洋溢的地主,惹人戀愛的製度,絕不冤枉一個壞人不放過一個好人的騎巡隊警察,肥頭大耳的州長,真好!”
老趙偏愛和壞人相處,隻因絕不會出現任何負罪感。
苦秦久矣的阿居雷·伊達大聰明的問:“堂約翰·康斯坦丁,您在說反話,對嗎?”
趙傳薪拍拍阿居雷·伊達肩膀:“你還是多琢磨琢磨,今天該使什麼壞好呢?”
虎招的阿居雷·伊達眼睛一亮:“咱們去燒了地主給州長準備的彩車吧?”
……
遠去的手槍隊保鏢隊長沉默寡言。
走了一段路後,他湊近馬車,對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說:“先生,剛剛的白房子酒館,他們的確殺人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