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地主和州長外,似乎每個人都能從這曲子中找到共鳴。
見手槍隊保鏢有些如癡如醉的意思,州長不滿的咳嗽兩聲。
“咳咳……”
這叫什麼事?
一首曲子,就把你們收買了?
手槍隊保鏢如夢方醒,趕忙戒備。
這人可真是魔性,吹個笛子都能讓人走神。
趙傳薪感覺氣場被打斷,那種水到渠成的感覺退去,頓時失去了繼續吹奏的興致,將笛子交給胡文西奧·托裡克:“笛子不錯。”
胡文西奧·托裡克眼睛裡全是崇拜的小星星:“我都不會吹,你吹的這麼好,我聽的都癡了。”
“你不聽也有點癡,無妨。”趙傳薪點上一根煙,樂嗬嗬道。
胡文西奧·托裡克:“……”
他問:“康斯坦丁先生,您能教教我麼?”
“可以,不過改天吧。”趙傳薪吐了個眼圈說,眼睛在墨鏡後看向了卡米洛·托裡克。
即便有墨鏡遮著,卡米洛·托裡克也能捕捉到那縷殺機。
趙傳薪身子微微前探,手肘拄在鞍柱上,嘴角扯起:“卡米洛,我對你很不滿意!”
卡米洛·托裡克剛想耍狠話,就被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攔住,他說:“我是普埃布拉州州長,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
“哦,是這樣啊。”趙傳薪攏了攏頭發:“既然你是州長,那好,我數一二三,咱們開戰。二。”
保鏢頭子立刻緊張,渾身肌肉繃緊。
可反觀那邊,約翰·康斯坦丁姿態隨意,似乎根本沒將他們放在心上,氣場高下立判。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麵色一變。
焯。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墨西哥也有類似說法。
而且你數三個數,直接從“二”開始,是幾個意思?
他趕忙服軟:“等等,我又不是惡人。”
趙傳薪齜牙:“但是我惡貫滿盈。”
“……”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覺得心累。
能當上州長的,都不是蠢人。
各種伎倆,玩弄人心,平衡利益,他都是在行的。
可眼前這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讓他找不到機會施展手段。
急切間,他隻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溝通:“約翰·康斯坦丁,今天我見識了你的勇武和睿智。奎特沙蘭損失了許多騎巡隊警察,而臨州韋拉克魯斯州的拉伊格拉、波薩塔爾等地騎巡隊警察與上帝之路的土匪勾結滋擾我們州邊境,我們正缺人手。你是個人才,所以我準備召伱進奎特沙蘭的鄉村騎巡隊,你意下如何?”
趙傳薪十分意外,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他摸了摸臉上的胡子:“唔……這個嘛,我讀書少,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我怎麼會騙你呢?”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見有戲,趕忙說:“不過,這件事需要手續,後續我會讓鄉村騎巡隊的警察隊長去找你辦理。”
趙傳薪登時翻臉:“實錘了,你肯定在騙我。連文盲都騙,你真是道德敗壞,你晚上做噩夢,你這個人間渣滓,你貪官汙吏……”
眾人:“……”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被噴的滿臉烏雲,趕忙擺手:“啊行了行了,我這就讓人去找鄉村騎巡隊的警察隊長,讓他給你辦理手續入職。”
趙傳薪眼睛轉了轉,回頭看看阿居雷·伊達和胡斯蒂諾以及米格爾·埃斯特萬三人。
阿居雷·伊達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
其餘兩人麵無表情。
當然,胡斯蒂諾是緊張的麵無表情,而米格爾·埃斯特萬心若死灰。
趙傳薪說:“我身後這三人呢,都是肩上能跑馬,臂上能站人的好漢。不如,你把他們三人也一並召入鄉村騎巡隊吧。”
這對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來說都不是事兒。
他滿口答應:“可以。”
隻是腹誹:這仨人,一個半大小子,一個一看就是懦夫,一個好像死了媳婦兒孩子哭喪著臉,算哪門子英雄好漢?
趙傳薪連珠炮的說:“我喜歡奎特沙蘭這個地方,就讓我們這支小分隊常駐此處,守護一方百姓安全吧。”
“可以。”
這會兒卡米洛·托裡克卻急了:“不可,州長先生,這不行的……”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卡米洛·托裡克:“怎麼不行?我說行就行。彆說行,就算是約翰·康斯坦丁有了孩子,將職位傳給他的孩子都行。”
“額……”
卡米洛·托裡克大為光火。
這不是胡鬨麼?
傳給孩子?
難道你想效仿迪亞斯?
圍觀的鎮民們嘩然。
這外鄉人才來了多久,竟然就當上了鄉村騎巡隊的警察?
常駐奎特沙蘭?
須知鄉村騎巡隊想要殺人,都不用什麼理由的,隻要麵上能過得去,一個“逃脫法”下去就地槍決。
一逃一個不吱聲。
誰要是“被”逃脫,就算倒了八輩子血黴。
大家都羨慕又敬畏的看著趙傳薪。
這年頭,果然,隻有殺人放火的才能金腰帶。
趙傳薪點點頭,正色道:“州長先生,既如此,那我就回去等你的好消息了。正好,我現在手頭上有幾十杆槍可以武裝自己,隨時等待你的命令剿匪。”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心中冷笑。
什麼隨時剿匪?
不就是威脅老子,你有三杆槍都能單挑三四十人,有一堆槍,再來三四十人也奈你不何麼?
不過,看樣子,這人也是個貪圖富貴的。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平生最不怕的就是這種人。
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們。
於是他正色道:“放心,我會讓鄉村騎巡隊的警察隊長,以最快速度去找你辦理,以免耽誤了你保護奎特沙蘭。”
趙傳薪將煙頭吐了,正欲調轉馬頭。
此時,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又說:“等等。”
趙傳薪問:“州長先生還有什麼事?”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指著趙傳薪的坐騎——冒牌貨說:“我聽聞,奎特沙蘭的馬匹異常便宜,像你的這種馬,隻需要一比索,對麼?”
他的意思很明顯:我都讓你當上了鄉村騎巡隊警察,你送我一匹好馬,不過分吧?
反正你也能想辦法撈回這筆錢。
趙傳薪摸了摸冒牌貨拉風的鬃毛說:“呀,州長先生,是誰說的這屁話呢?這人簡直頭頂流膿腳底生瘡,生兒子沒屁y,壞到根上去了。這馬很貴的,一百比索差不多才能買到。”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懵了:“……”
他身後的卡米洛·托裡克更懵。
那話不就是他說的麼?
卻見趙傳薪調轉馬頭,踢踢踏踏帶著另外三人遠去。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臉色這才陰沉下來。
保鏢頭子低聲道:“先生,要不要……”
他比劃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州長搖頭:“你如果有超過五成的把握你就去,否則彆去。”
保鏢頭子不說話了。
他沒有五成的把握。
最多四成,不能再多了。
這時候,卡米洛·托裡克才憤憤不平道:“州長先生,您怎麼能讓他成為鄉村騎巡隊的警察呢?您是在騙他,對嗎?”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看看周圍看熱鬨的人群,低聲道:“騙他?我堂堂一個州長,怎麼會大庭廣眾的騙他?如果我這麼乾了,以後誰還會信我的話?”
卡米洛·托裡克一時無語,愀然不樂。
兩人往回走的時候。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才低聲解釋:“你不必著急,我讓他加入鄉村騎巡隊這件事是真的。但他有兩道難關需要過,其一是警察隊長,我會吩咐他,不讓約翰·康斯坦丁好過;其二,你忘記了,鄉村騎巡隊有剿匪任務,還要對付臨州的鄉村騎巡隊,到時候,嗬嗬……”
卡米洛·托裡克恍然大悟:“您果然足智多謀。”
“卡米洛,奎特沙蘭是個好地方,但太小了,小到限製了你的眼界。解決事情的辦法有很多,真刀真槍的硬拚,隻會濺你一身血。”
“您說的對極了。”見州長不是真的賞識約翰·康斯坦丁,卡米洛·托裡克終於放心,開始拍蹩腳的馬屁。
回到白房子酒館,阿居雷·伊達興奮極了:“我就要成為鄉村騎巡隊的一員了,我覺得自己在做夢。”
趙傳薪拍拍他的肩膀:“既然馬上加入土匪隊伍,今後切記,勿以惡小而不為,勿以善小而為之。”
“啊這……”阿居雷·伊達陷入沉思。
光想著加入鄉村騎巡隊,卻沒想過,他從被迫害者,變成了迫害者以後該怎麼做?
和那些人一樣隨意殺人?
幫助各處地主劣紳搶奪土地?
欺負農民?
這可並非他的初衷。
他內心搖擺不定。